第35章 究其根源，戰(zhàn)時秦法治天下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喜得麒麟子?！?p>　　卻見周青臣起身長揖。

　　畢竟，歌功頌德是他的強項，卻見他滿臉激動道，“鈺公子乃大智慧之人啊。

　　老夫駑鈍，終于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鈺公子可是把朝臣重臣都噴了個遍，深入淺出，卻是在說治國大策。

　　赤子之心，日月可鑒。

　　治軍那一套，用來治家完全不可行。

　　同理，用打天下那一套治天下也不可行，如同用治軍的方式治家。

　　軍功制源于諸侯割據(jù)，獎勵耕戰(zhàn)，其本質(zhì)為戰(zhàn)時秦法。

　　以軍功晉爵為核心的秦法，在天下一統(tǒng)之前，乃絕世神兵。

　　然，當下天下歸一，甚至無仗可打！

　　用軍功治天下，如同刻舟求劍。

　　軍功之人，乃沙場良將，卻非治世能臣??！

　　鈺公子看似毫無章法的東一錘西一棒，現(xiàn)在完整的鋪開，便構(gòu)成一副雄偉的墨染畫卷。

　　鈺公子的智慧，視野和高度，已遠超我等！

　　圣人之姿?。　?p>　　“彩！”

　　盡管呼聲不是很大，但畢竟一部分已醒悟過來。

　　“其實也沒這么厲害?！?p>　　嬴鈺故作謙虛矜持道，“只是大家都處于局中，鈺，也僅僅是跳出局來看局?！?p>　　“嘶，你倒是不謙虛?！?p>　　秦始皇撮著牙花子，揶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等的視野和高度，遠不及你？

　　你卻不同，站得更高，看的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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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大秦已一統(tǒng)天下八年。

　　打天下和治天下，卻用同一套律法，無異于固步自封，墨守成規(guī)！

　　當年，商鞅變法，乃打破常規(guī)，銳意進取，讓我大秦強盛百年。

　　今朝，我大秦依然要效仿先祖，再次打破常規(guī)。

　　嬴鈺再次表明，依法治國是大秦的國策，現(xiàn)在和未來都不能變！

　　這一點，我與扶蘇公子的觀點一致。

　　秦王威嚴，不容褻瀆，不容踐踏。

　　依法治國的理念沒錯，但部分條款需要與時俱進，需要修正及增減。

　　再回到最初的三問。

　　首問李相燒書是否能天下歸心？

　　因當下秦法已不合時宜，嚴刑峻法，耕戰(zhàn)軍功，不僅不能治國，而且只會把大秦拖入深淵。

　　如果人人熟讀秦律，人人響應，舉國好戰(zhàn)，諸君可以想象是何等可怕的后果？只會加速大秦的分崩離析！

　　二問博士，儒生為何奉行分封制？

　　其實他們不在乎分封亦或郡縣，究其本質(zhì)，有報國之心卻報國無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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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

　　“彩……”

　　掌聲雷動，震耳欲聾，群情激奮，聲嘶力竭。

　　博士宮，包含部分重臣齊呼。

　　“懂我者，鈺公子也。”

　　孔鮒起身，“我代表天下的儒生，感謝你！”

　　說罷，不顧嬴鈺躲閃，深深一揖，“鈺公子的剖析也讓等茅塞頓開。

　　是??！

　　天下讀書人苦讀為何？

　　分封也好，郡縣也罷，是有報國之心??！

　　感謝鈺公子為天下讀書人開啟報國之門?！?p>　　嬴鈺慌忙避讓中，矜持道：“先生乃一代大儒，小子當不起！”

　　“達者為師。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鈺公子當?shù)闷?，繼續(xù)你的高論。

　　今日老夫算是大開眼界，聽得如癡如醉啊！”

　　孔鮒搖頭晃腦，一臉期翼。

　　“那，鈺就接著說？！”嬴鈺看向高臺。

　　“九兒繼續(xù)說，大膽的說。抽絲剝繭，鞭辟入里，痛快！”高臺傳出嬴政輕快的聲音。

　　嬴政的態(tài)度斗轉(zhuǎn)直下，眾人皆赫然一震，齊齊看向嬴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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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陛下！

　　之后便是第三問，蒙恬大將軍，緣何打仗。

　　不打，怕軍隊亂，打，打的都是錢糧。

　　打輸了，勞民傷財。打贏了，打的都是軍功，國家又多了一批爵位，而這軍功于國何用？

　　耕戰(zhàn)軍爵制，注定了大秦窮兵黷武，甚至，把大秦拉入不可自拔的泥沼。”

　?。。?！

　　又是黃鐘大呂，振聾發(fā)聵??！

　　根源在于戰(zhàn)時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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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人和讀書人相比，誰更擅長治世，答案依然是讀書人。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大秦一統(tǒng)八年，也因軍功制，讓整個進步通道如同一潭死水。”

　　哪怕窮兵黷武，軍功卻不容易掙了。朝堂的官員無論是否稱職，逐步已固化。

　　“我又曾問李相，六國余孽為何殺之不盡？

　　李相曰，’地大物博，大隱隱于市。’

　　陛下，鈺認為，當下秦國最大的問題……

　　是由于擴張?zhí)?，管理架?gòu)沒跟上，官吏體系沒有支撐起來……

　　如同蛇吞大象，導致卻消化不良。

　　一方面，治世之能臣奇缺，管理架構(gòu)缺位或者在位并不稱職。

　　比如，六國余孽，不是抓不完，而是抓不到。

　　秦法的連坐制素來苛酷，是因黔首根本不愿意揭發(fā)？又或者說地盤太大？

　　都不是，而是管理體系缺位，管不深、管不細、或者管不過來！

　　另一方面，天下的讀書人，不乏能臣干吏，卻缺乏進步通道。

　　根源在于秦法的設立，并沒有按照治世原則，而是戰(zhàn)爭導向。

　　所以，鈺提議，秦法應效仿先祖，需銳意進取，與時俱進。

　　修正和完善秦法，以治世為中心，以強國富民為核心，構(gòu)建平安大世最合理的人才梯隊和人才運行機制。

　　鈺以為，燒書無異于隔靴搔癢，只會讓整個大秦變?yōu)楦良诺乃浪?p>　　而這潭死水，終究不在沉默中滅亡，便會在沉默中爆發(fā)！”

　　“彩……”

　　排山倒海，山呼海嘯。

　　包含李斯都在擊掌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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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李斯起身道：“陛下，老臣有罪！”

　　“李相何罪之有？”高臺淡淡道。

　　“其實，天下一統(tǒng)治國以來，老臣也感覺軍功秦法束縛了大秦的騰飛。

　　但，老臣怕?。?p>　　哪一次變法，不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固定思維模式作祟，加之變法的方向如霧里看花。

　　便掩耳盜鈴般，坐吃祖輩榆蔭。

　　今日鈺公子之語，晨鐘暮鼓，當頭棒喝??！

　　秦法，當與時俱進。我等，依然要銳意進取?！?p>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p>　　嬴政目光灼灼看向嬴鈺，“九兒，你且說說，秦法如何糅合人才梯隊，可有條陳？”

　　“鈺有三大國策，皆為富國強民大策?！?p>　　嬴鈺目光掃過諸位一臉懵逼的皇子、以及部分懵逼的大臣，腆腆道，“既是大策，鈺以為還是小范圍討論比較好。

　　人多嘴雜，反正他們也聽不懂！”

　　“三大國策？合著，之前全是鋪墊？”

　　嬴政驚得站起，隨即又坐下，威嚴道，“言之有理。三公九卿留下，其余人等可退下了！”

　　群臣一臉羞憤，又有一絲羨慕和幽怨，卻不得不退出大殿。

　　只是博士宮周青臣、淳于越、孔鮒等人跪坐如同睡著了一般，置若罔聞。

　　嬴鈺暗笑間道：“因此次律法修正方向與天下讀書人有關，博士宮的幾位巨擘萬萬不能走的?！?p>　　“嗯！博士宮的大能也參與此次大策的議政！”嬴政頷首道。

　　只見博士宮幾人精神赫然一震，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瞬間精神抖擻。

　　胡亥已起身要走，卻看見扶蘇呆若木雞般原地不動，如丟了魂般，失魂落魄，便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無論所議結(jié)果如何，嬴鈺必將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