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朱侯莊議事的日子,在這之前,沈湘并沒有將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如虹。
而他還照常去后山提升外武內(nèi)功的熟練程度,對于屬性面板上的丹田一欄他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至少現(xiàn)在開化境后期的內(nèi)功境界足以撐起外武的幾門絕學(xué)。
朱侯莊議事廳。
“朱世伯,魏叔叔,你們這是怎么了?”
如虹走進議事廳,發(fā)現(xiàn)今年參加莊族議事的人較之往年少了將近一半多,而且每個人的神色、狀態(tài)都很是頹廢,便開口問道。
廳中零零散散的站著數(shù)十個人,大家神色黯淡,都低垂著腦袋。
“給鐵腕幫和夷龍寨的月貢都準備好了么?”
朱姓老者語氣平緩的說完,緊接著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是月貢慣例,從后山盛產(chǎn)玄鐵的消息不脛而走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像上次夷龍寨越境侵擾的現(xiàn)象,現(xiàn)在朱世伯一問,大家臉色都不免為之錯愕。
“青黃赤白黑五色玄鐵各兩箱,已經(jīng)裝上馬車了?!?p> “天香、地香、人香、魂香,四種藥材也都準備完畢?!?p> “指定送往鐵腕幫的十五名子弟姓氏還未確定!”
“好,虹妮子,既然今年氏族比武的最終獲勝者是你們?nèi)缡献迦?,那現(xiàn)在整個朱侯莊的大小事務(wù)都由你來對待處置,你看送往鐵腕幫的是我們朱氏族人,還是魏氏族人?”
朱姓老者說罷,那雙深邃卻又很是無神的眼睛環(huán)視一周后,才從身后緩緩的遞上了一根晶瑩剔透的短棍。
那根短棍是由精金和玄鐵鍛鑄而成,它象征著整個朱侯莊的至上權(quán)力與榮耀。
“朱老哥,你也知道,自從玄鐵泉的秘密不脛而走后,給兩大勢力上貢就成了定例,而這氏族比武也隨之變了味道,似乎并不是為了舊歷劣俗,而成了指定赴死氏族的一種特權(quán)。”
魏氏族長魏玉庭緩緩起身,神色凝重的說道:
“以前還好,上貢即安,現(xiàn)在就不好說了,如果他們動輒舉兵侵擾,甚至兩股勢力一舉并進,該怎么辦?”
“魏叔叔,我們朱侯莊三族之間恩怨由來已久,當你是小孩兒的時候,父輩就已經(jīng)將‘永分不合’的理念深深地根植在你的腦海里,這是我們誰也改變不了的,聽老人說,這恩怨的始作俑者似乎還是我們?nèi)缡献迦?,有一點我至今沒想明白?!?p> 如虹聞言,慢條斯理的說道。
雖然如虹還不知道夷龍寨的事情,但同樣的連鎖效應(yīng),如虹也在心中暗暗自忖著:
既然我為如家莊贏得了三族之長的榮譽,那朱侯莊的恩怨是不是就可以從我這里徹底化解呢?
“我們的先祖都是維護俠義之輩,而大家都知道這年選是舊歷劣俗,為什么我們還要堅持,這恩怨難道要讓我們子孫后代永遠的承擔著?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我想改變這一切……?!?p> 如虹此話一出,廳中眾人為之嘩然。
“怎么改變?”
“這不就應(yīng)該是我們的世世代代的宿命嗎?”
“即使我們忘卻恩怨,要與兩大勢力抗衡,這不是以卵擊石么?”
這種話是身為朱侯莊族人,一輩子也不能說的話,也沒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
“朱世伯,魏叔叔,至于怎么改變我還沒有想好,月貢依舊,只是這十五名弟子,我們暫時不論,至于送貨的人選就由我跟通哥兩人去吧?!?p> 如虹此話一出,階下眾人更是躁動不安了起來,他們的表情中充滿了疑惑,疑惑中又充斥著些許感激。
任何孩子都不是生下來就被烙定為選送的奴隸,這世間有哪個父母愿意將孩子推進火坑?
“如虹,跟夷龍寨的事情,吳道通沒跟你說?”魏玉庭聞言,略顯詫異的瞧向如虹,隨即輕咳了幾聲,問道。
“嗯?”如虹接過短棍,將目光停留在魏玉庭臉上,心中不免多了一絲擔憂,他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醒來之后,丈夫還是原封不動的在院中習(xí)練武功。
接著,朱世伯跟魏玉庭將昨晚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如虹講了一遍。
“什么?夷龍寨竟要將我們朱侯莊作為他們的分舵?”
如虹聽罷大吃一驚,心中思量了片刻,又道:“將這里變成分舵,豈不是玄鐵泉以及后山藥材,還有我們朱侯莊數(shù)以百計的族人都要歸他們夷龍寨控制了?”
“好在吳道通及時趕到,也沒見他們交手,這一劫算是過去了,而四香續(xù)命丸的配方也被他用一本叫做‘無相神功’的秘笈給搪塞過去了,至于要將莊子變成分舵,我想那也只是提了個醒?!敝煨绽险?,饒有所思的說道。
“既然夷龍寨能提醒,我想應(yīng)該很快就有所行動了……。”
魏玉庭言下之意是讓如虹早做打算。
“這樣!上次因為如龍比武缺席,通哥為了顧全如氏族人的場面才上臺應(yīng)戰(zhàn),兩位族長,我有個不情之請!”
如虹義正言辭的拱了拱手,接著問道:“雖然通哥不在族中,但我想請他過來議事,畢竟他久經(jīng)江湖,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希望各位看在昨天搭救性命的份上,允許我這個不情之請。”
“好!”
“我去請吳哥?!?p> “那好!”朱世伯也聽出了如虹話中之意,畢竟人家救人在前,他夫人又求人在后。
很快,沈湘被請進了議事廳,如虹簡單介紹完議事內(nèi)容后,便靜靜的凝視著沈湘,顯是問計與他。
“好,各位叔伯兄弟,吳某也不敢在此托大,且不論三族之前的恩怨,我想現(xiàn)如今我們應(yīng)該分三步走?!?p> 沈湘先是團團拱手施禮,然后才態(tài)度謙和的說道。
現(xiàn)在,議事廳中的氣氛也不似之前那份凝重,每個人臉上精光閃爍,齊刷刷的將眼神投在了沈湘的臉上。
“第一步,我們要改變朱侯莊的族長制,由以前的一人擔任變成現(xiàn)在的三人擔任;
第二就是整改之前莊中的武裝力量,加固防御事項,最后就是一致對外,共守家園!”
“三個人同時擔任?”如虹不解其意,這也是眾多人心中的疑惑。
“比如說,目前由我夫人如虹擔任朱侯莊的族長,從現(xiàn)在開始,再從朱魏兩族中分別推選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同時擔任族長一職?!?p> 沈湘盡量放慢語速,頓了頓,又道:“這樣一來,既可防止一人特事專權(quán),又能夠彌補眾人謀事偏頗的缺點……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朱侯莊出事了,大家一塊兒想辦法,這樣應(yīng)該能夠很好的解決事情?!?p> “說得好!”
“這個辦法以前也沒聽說過,不知道管不管用?!?p> “早就應(yīng)該這樣了,吳兄弟,好樣的!”
其實面子上話可以隨便說,但其中還有少數(shù)人糾結(jié)于朱侯莊的自古以來的恩怨,并沒有立刻表態(tài)。
這恩怨說不清也道不明,但卻像一顆永恒的鐵釘,將朱侯莊族人的思想緊緊束縛著。
而現(xiàn)在的情況卻不允許他們這樣想,或者說只允許他們每個人在心里這么想。
他們也怕死,他們也不想死。
如虹目視之下,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大部分人都是為之振奮,甚至歡呼雀躍。
“好,第二點,就要仰仗朱世伯和魏叔叔了,盡管咱們朱侯莊也有習(xí)武之人,可咱們的武功與夷龍寨,甚至鐵腕幫的相比,還是差距甚大的,所以……
從今天起,我想咱們從每個小族中各挑選二十名精壯漢子,最好是有習(xí)武底子的,由這些人重新組成莊族護衛(wèi)隊,接受高強度訓(xùn)練,并負責以后的御敵工作!”
這一點很好理解,大家也都沒有議論。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要摒棄以前的觀點……”
說到這里,沈湘略一停頓,并觀察了一下每個人的神色,他知道前兩點的實施完全是可控的,而最后一點關(guān)于人心走向的,是最難操控的。
畢竟人心無窮大,況且這上千年的恩怨,不是說化解就能化解的。好在前面有如虹的大膽發(fā)言。
沈湘索性繼續(xù)說下去:“既然在一個莊子里生活,那大家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們就要互相關(guān)心,互相守護,這樣才能夠更好的防御外敵侵擾,共同守護好我們的朱侯莊?!?p> “好,通哥剛才說的三步走計劃,我看大家也都很是認同,那這樣,其他兩個族長的人選就由朱世伯跟玉庭叔叔擔任,大家沒有什么異議吧?!?p> 沉默,有時候代表一種狀態(tài);有時候,卻代表著一種態(tài)度。
“好,既然這樣的話,我覺得翡生玉棍應(yīng)該由三個族長中年齡最大,資歷最深的人來保管?!?p> 如虹說著,又將手中的短棍交到了朱世伯手中。
“這怎么行,這萬萬使不得的?!敝焓啦@是心中有氣,但也架不住如虹夫婦這般有條不紊,謙和恭敬的處事態(tài)度。
“哎,老夫歲已至此,在為人處世上,竟輸給了兩個小娃娃,慚愧、慚愧啊?!敝焓啦嗽斨坦?,訕訕的說道。
“好,那今天到此為止,從今以后大家同仇敵愾,共守家園!”如虹一介女流,此刻音色也洪亮清朗。
“好!守衛(wèi)朱侯莊!”
“共守家園,共御外敵……?!?p> 如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相信自己的族人,有沈湘在她身后一直守護著她,她覺得在沒有比這一刻更安心,更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