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餿飯和發(fā)霉饅頭
“爹，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p> 話音剛落，程仲謙本就沒有舒展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程毅直接從迷糊的狀態(tài)徹底清醒，震驚道：“大哥，你瘋了？！”
程昀：“......我好的很?！?p> “你就是瘋了！”程毅堅(jiān)定道，“不然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他從床上跳下來，拉住程昀的胳膊，那架勢看起來像是想要看看大哥腦子里是不是進(jìn)水了。
“大哥，你可是讀書人，君子遠(yuǎn)庖廚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程仲謙也不贊同地看著他，父子倆如出一轍的表情。
“‘君子遠(yuǎn)庖廚’是指不忍心殺生，所以要遠(yuǎn)離廚房。”程昀說，“可我不去做飯，咱們吃什么？餓死不成？”
程毅啞口無言，差點(diǎn)脫口而出“讓下人去做不就成了”，隨即想起他們已經(jīng)沒有下人可以使喚了。
程仲謙也想起來了，臉色難看，最后翻個(gè)身，拿背對著他們，自閉去了。
菱寶探頭探腦，憂心極了，爹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呀？
程毅亂飛的眼神瞥見，指著說：“不是還有她嗎？讓她去做唄?！?p> 菱寶眨了眨眼睛，彎著眼睛說：“好的，菱寶去做！”
程昀瞪了程毅一眼，攏著小姑娘說：“別聽他的，說了大哥做的。”
程毅氣哼哼地扭頭。
菱寶小聲安慰：“二哥哥，別擔(dān)心，家里根本沒有雞鴨魚肉的，所以殺不了?！?p> 程毅：“......”更氣了。
看著程昀牽著菱寶出去，程毅糾結(jié)片刻，還是沒忍住跟了上去。
程昀把吊墜從懷里拿出來，給菱寶戴到脖子上，說道：“謝謝菱寶，多虧了你的吊墜，爹他才好了許多呢?！?p> 菱寶開心一笑，露出兩顆門牙。
程昀想要做飯，要學(xué)的有很多。
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只有打火石和柴火還不行，需要先用干草引燃。
程昀試了三四次，都沒成功，都是光有煙不起火。
“咳咳咳！大哥，我要嗆死了！”程毅捂著口鼻，一手揮散眼前的煙霧，咳嗽不斷。
菱寶憋著氣，握著小拳頭，不想打擊大哥哥，可是她忍不住，咳咳咳，好嗆?。?p> “大哥哥對不起，菱寶不是故意的?！?p> 灰頭土臉的程昀無奈地說：“又不是你的錯(cuò)，你道什么歉？”
他發(fā)現(xiàn)菱寶總是習(xí)慣性地把錯(cuò)攬到自己身上。
只是他還以為做飯會很簡單，沒想到第一步就折戟沉沙了。
“說明大哥你沒這方面天分，趕緊放棄吧?！背桃阋娍p插針。
程昀說：“我再試一次?！?p> “還試？等會兒人家以為我們家房子燒了呢?！背桃汔粥止竟荆瑢ψ约簺]把大哥勸出去很不滿。
程昀：“......”
這個(gè)弟弟哪都好，就是有點(diǎn)欠揍。
半個(gè)時(shí)辰后。
一家四口坐在桌前，一言難盡地看著碗里的粥......如果這真的能被稱之為“粥”的話。
程仲謙問：“為什么是黑的？”
程昀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燒糊了?！?p> 程仲謙默然無語。
沉默半響，他還是端起了碗，再不吃他就要餓死了。
程毅也跟著端起來，喝了一口。
下一秒，父子倆相似的臉不約而同大變，“噗”地一聲給吐了出來，好難吃！
程毅還“嘔”了一下。
程昀抿唇：“有這么難吃嗎？”
“大哥你試試看就知道了?！?p> 程昀喝了一口，面無表情地吐了出來，神情沮喪，大受打擊。
他連做飯都做不好，真的能生活下去嗎。
就在他懷疑自己的時(shí)候，卻聽到一陣“呼嚕嚕”的吃飯聲。
程昀看過去。
菱寶雙手捧著碗，吃的特別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菱寶！”他嚇了一跳，“別吃了，別吃壞肚子了！”
可惜他慢了一步，菱寶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她把碗舔干凈，臉蛋上還有米湯。
滿足地摸摸小肚子，雙眼明亮：“好吃！”
程昀欣慰地揉揉她，說：“別哄我了，都糊了還能好吃?。俊?p> “可是真的好吃呀。”菱寶說，“餿飯才是難吃的，大哥哥做的好吃！”
程毅目瞪口呆，懷疑她味覺失靈。
程昀向來心細(xì)如發(fā)，他發(fā)現(xiàn)一個(gè)問題：“菱寶，你......吃過餿飯？”
菱寶不假思索地點(diǎn)頭：“吃過呀，我還吃過長醭的饅頭呢。”
“長醭？”
菱寶想了想：“就是一種綠色的小點(diǎn)點(diǎn)?！?p> “是不是發(fā)霉了？”
“嗯嗯！”
大哥哥真厲害，她一說他就知道啦。
程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在今天之前，他難以想象會有人吃發(fā)霉的饅頭和餿了的飯食。
而且，她還只是一個(gè)小孩子啊。
怪不得會覺得他燒糊了的粥好吃。
程昀心疼地抱住她。
菱寶茫然地問：“大哥哥，你怎么啦？不開心嗎？”
這個(gè)時(shí)候關(guān)心的也是他。
程昀笑著搖頭：“沒有不開心。不過以后不要吃發(fā)霉的饅頭和餿飯了，知道嗎？”
菱寶委屈：“那肚肚餓怎么辦？”
“大哥哥會喂你吃飯的啊。”
菱寶眼睛頓時(shí)亮了，一口答應(yīng)：“好哦！”
水缸里的水用完了，還得去河邊打水。
程昀當(dāng)然不可能讓菱寶一個(gè)小孩去，程毅又覺得他哥是個(gè)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讀書人，只能跟上去。
這個(gè)時(shí)辰村民都起來了，所以河邊有兩三個(gè)大人，都是來打水的，還有七八個(gè)小孩。
一看見程昀程毅，就湊在一塊嘟嘟囔囔，眼里全是好奇，他們長得真好看啊，感覺和他們很不一樣。
不過都被家里人交代過，所以并不敢靠近。
“哎？那不是菱寶嗎？”
“還真是！菱寶——”
菱寶聽見有人叫自己，也回叫了一聲。
“那是你的朋友們？”程昀問。
菱寶不確定，她沒怎么和別人玩過。
“去玩吧，等會兒打好水叫你。”程昀把她往那些小孩的方向推了推。
“不要不要，我和大哥哥一起打水，菱寶可以幫忙呀?！绷鈱氋N著他的腿，不愿離開。
也太黏人了。
程昀抱怨，嘴角卻一直掛著笑容。
看起來不僅不覺得苦惱，反而樂在其中。
本來村民們一個(gè)打完接一個(gè)，兄弟倆往那一站，輪到的那個(gè)漢子就說：“那個(gè)，你們先打吧?！?p> 程昀說：“不用，你先吧?！?p> “不不不，你們先打吧，反正我也不是特別急?！睗h子干笑，還往后退了好幾步。
不止他，其他沒輪到的人也是如此。
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他們似的。
程毅小聲說：“什么嘛，我們又不是土匪?！?p> 程昀心想，說不定人家還真是這么以為的。
他也不推辭，直接上前打了兩桶水，和程毅一人拎一桶，點(diǎn)了個(gè)頭就走了。
北河村是個(gè)小村子，只有三十幾戶。
時(shí)值寒冬，沒多少人串門，周遭一片安靜。
所以一多點(diǎn)什么聲音，就格外明顯。
“喵——”
一只毛發(fā)比雪還白的小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