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無分善惡
“校董會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施耐德你是沒有和校董會說清楚嗎？”古德里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
“連我們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些躲在背后掌控全局的人沒道理想不到?！笔┠偷?lián)u頭。
“那。。為什么？”
“陽謀，這伙人用的是陽謀?！甭固挂螂p手撐在桌上，死死的抓住桌沿，“所謂陽謀，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訴校董會，我們需要在資料和卡塞爾分校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所要面對的情況越危險，就證明那份資料的價值越大。”
“那群小伙子之前都是我們的學(xué)生啊，他們都聽過我們的課，說不準(zhǔn)還曾經(jīng)在課堂上調(diào)皮搗蛋過，就這樣。。。把他們送到危險面前嗎？”古德里安被深深地?zé)o力感所籠罩，又帶著幾分期頤地看著施耐德，“你不會下達這樣不合理的命令的，是嗎？”
如死一般的沉默。
“執(zhí)行部唯一的使命就是執(zhí)行任務(wù)，既然是任務(wù)就伴隨著危險。”施耐德?lián)芡薆J卡塞爾分校。
楚子航伸出顫抖的手，摘下了耳機，關(guān)閉了panamera的引擎。他無聲地大口呼吸，積攢體力，直到覺得重新能動了，才打開車頂閱讀燈，摘下墨鏡，重新?lián)Q上黑色的隱形眼鏡。
王吉打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上，看到了楚子航這副模樣，微微皺眉。
“你還好嗎？從那群保安手中取一件東西，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費勁吧？你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嗎？”
“為什么？”
楚子航?jīng)]有回答王吉，卻反問了一句王吉。
“什么為什么？”王吉一頭霧水。
“資料中顯示唐威血統(tǒng)很低，甚至連言靈都無法釋放。他想要從21層逃離，必須要有人幫他提升血統(tǒng)。”楚子航頓了頓，“他是你的人?！?p> 說實話，王吉可以解釋。畢竟唐威提升血統(tǒng)用的是藥劑，有這種東西的勢力不在少數(shù)。
只不過王吉本來就不怎么喜歡說謊，面對這樣的楚子航，他就更不喜歡說謊了。
“是，他是我的人?！蓖跫芴谷坏爻姓J(rèn)了這件事。
“為什么？”
如此嚴(yán)肅的氛圍中，王吉差點被楚子航逗笑了。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爆破’BJ卡塞爾分校？”
此刻的楚子航閉著雙眼，躺在車椅上，整個人都很放松，或者說是一種脫力后的表現(xiàn)。說實話楚子航閉著眼睛，臉不繃著的時候，很有一種清秀的感覺，怪不得那么多女生想要數(shù)他的眼睫毛。
王吉學(xué)著楚子航躺在車椅上，掏出一根‘黃山’香煙，摘掉過濾嘴。五毛一只的廉價打火機噴射出了不小的火焰，將過濾嘴附近的煙紙點燃。嘴含著香煙頂部，猛地大吸一口，隨后慢慢吐出?；疑臒熿F在燈光的照射下散著藍光，看著這些飄散的藍色煙霧，便生出了幾分身處仙境的感覺。
“記得四年前我和你說過的嗎？我想要做的就是消滅混血種?！?p> 王吉被楚子航抓住衣襟，狠狠地推在車椅子上，巨大的震動差點讓這輛昂貴的panamera座椅靠背和座盆之間的承力裝置失靈。
即使楚子航帶著黑色的隱形眼鏡，也能感受到其中爆出懾人的光。
“可那群人是無辜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有什么罪？”
楚子航很少如此憤怒，可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人面對危險，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就像四年前一樣，王吉被楚子航抓住衣領(lǐng)，沒有被挑釁的憤怒，沒有被質(zhì)問的羞愧，只有淡然，一切都無所謂的淡然。甚至王吉還有心思又抽了一口煙。
“他們體內(nèi)流著龍類的血，活著。。。就是他們的罪！”王吉緩緩說著。
“你該死！”楚子航咬牙吐出了這幾個字。
楚子航從來沒想到，一個人能面無表情地說出這樣冷血的話語。數(shù)十個活生生的人即將因為他的舉動而奔向死亡，就算是踩死了數(shù)十只螞蟻正常人也會有一絲觸動吧？
“在你們的眼里，我這樣一個暗害混血種的人一定是該死的；但在人類的眼里，我們這樣的混血種都該死。你覺得誰是對的？”
楚子航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方面。
“你們肆無忌憚進攻潤德大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觸犯人類的法律？你們喪心病狂準(zhǔn)備在三峽使用風(fēng)暴魚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樣可能會導(dǎo)致長江下流的人類被淹死？”王吉冷笑著，“人類的法律不適用混血種，這句話想必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施耐德說過無數(shù)次吧？究竟是不適用，還是說你們潛意識里已經(jīng)認(rèn)為，混血種和人類不是一個物種了？”
楚子航松開手，緩緩地坐回駕駛座，那雙令無數(shù)人恐懼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暗淡。
可是王吉并沒有停下，“你會因為龍類的無辜就放棄殺戮它嗎？”
楚子航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這是兩個種族之間你死我活的斗爭！在這個斗爭里從來就沒有什么所謂的善與惡！”王吉的聲音依舊那么平靜，卻讓人感到那么的心寒和恐懼。
楚子航內(nèi)心不愿意接受王吉的說法，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王吉。隨著他體內(nèi)龍血比例的提升，即使他能暫時控制住不穩(wěn)定的血統(tǒng)，但他思考的方式也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像龍族靠近。
楚子航?jīng)]有說話，王吉也就在靜靜地抽煙，直到一根煙抽完了。
“能看到楚子航如此無力迷茫的一面，我這也算是獨一份了吧，不知道這畫面要是拍下來，有沒有人愿意出大價錢買下來?！蓖跫南?。
“對了，還有一點。我只是讓人把貨送到BJ卡塞爾分校，下令讓在BJ的專員去送死的是你們的校董會。我如果算是主謀，他們就是幫兇?！?p> 王吉打開了車窗，將煙頭對準(zhǔn)旁邊的公共垃圾桶扔了進去。
“很多混血種在沒接觸到卡塞爾之前受血之哀的影響，不被全世界所接受的孤獨折磨得他們想要自殺，他們迫切地想要一個歸宿。等他們到了卡塞爾學(xué)院的時候，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里都是他們的同類，在那里他們?nèi)玺~得水，他們以為卡塞爾學(xué)院就是他們的家。但你捫心自問好好想想，對于校董會而言，你在卡塞爾學(xué)院讀了四年書，就真的是自己人了嗎？”
王吉關(guān)了車內(nèi)照明燈，拍了拍楚子航的肩旁，嘆了一口氣，“好好想想吧，別忘了你最初想要去卡塞爾學(xué)院的目的?！?p> 楚子航看著王吉推開車門，然后走進了那家黑網(wǎng)吧，和那群街溜子吆五喝六、勾肩搭背。
那里燈火通明，車內(nèi)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