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剛?cè)肭?,申國的冬天已接要到來,金黃的樹葉,像是一張巨大的毯子鋪滿了整個街道。北風(fēng)一吹,清爽的空氣瞬間調(diào)和成了金色的海洋。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表明了上門的客人是個急脾氣。
“誰?誰在吵鬧?”衣冠不整的掌柜劉喜慌忙地穿上鞋子,朝門處走去。
劉喜取下沉重的門栓,這才看清,來者正是王宮內(nèi)負(fù)責(zé)采買的錦春掌事。
“你小子在干什么?日頭都上三竿了,還不開門。怎么就你自己?這么大的貨行連伙計都請不起了不成?”
錦春是個暴脾氣,不等劉掌柜開口,自己拿起柜臺上的茶壺“咚咚咚”喝了起來。劉喜看到錦春靠近柜臺,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忙上前攙扶住錦春,半拉半摻的把錦春拉到了門口的客椅上。
“錦掌事您有事派個人吩咐過來便是,還勞煩您跑一趟?!眲⑾策B忙陪笑,勤快的拿起茶壺,熟練地給錦春斟了一杯茶。
“我說你呀,我說過的事你都沒放在心上。”錦春朝著店內(nèi)環(huán)顧了一圈,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失望的擺了擺手。
“錦掌事您說。”
“我要的絲綢呢?你這怎么只剩下寫麻布?”
“哎喲!錦掌事您不是不知道。”劉喜一聽錦春是要來強(qiáng)買絲綢,叫苦不堪。
“這絲綢咱們申國產(chǎn)不了,只有水軟山溫的曾國才會織這玩意兒。蠶只有在春天的時候吐絲結(jié)繭。從曾國走到申國得三個月之久,東次連年干旱,現(xiàn)在連路都走不通了。您...您讓我去哪給您弄絲綢呀,我的錦爺爺。”
劉喜講的情況錦春是知道的,怕受到東次影響,后置司從三月起便安排八大司坊采買望月壽誕物品。金雕玉佛、雄鷹亮馬、精雕玉瓦...這些都分別從凌云、東次、曾國采買了回來。單單這絲綢,織造司卻遲遲的拿不到貨。等織造司首掌事葡藍(lán)鏡發(fā)現(xiàn)無絲綢時,已到七月中旬,去曾國一趟至少要走三個月。一來一回就延誤了壽誕的時日,不得已只得通過民商、貨行這些民間的商行采買。
“也罷,盯著東次人,發(fā)現(xiàn)有買入絲綢的立即通知我?!?p> 錦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踏出了貨行的門。
劉喜目送錦春踏出門,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迫不及待地朝柜臺內(nèi)跑過去。
“我的小寶貝兒,你受委屈了。”
只見那三尺有余的通道上,鋪了一張巨大的羊毯,羊毯的一角,女人的貼身衣物被丟的七零八落。順著衣服望去,一床金絲被遮住了里面人的身子,只能從漏在外側(cè)那只白皙的腳判斷出,金絲被里是一個女人。
劉喜的手剛觸碰到女人的腳踝,被女人一腳踢開了。
“討厭!你怎么不關(guān)好門?!迸肃拎恋呢?zé)怪道,只見那劉喜顧不上穿鞋,一溜煙兒又跑去關(guān)門。
“喲!劉掌柜一大早關(guān)門閉客是什么道理?”一只金絲楠木扇擋在了門縫里。
“我,我家有急事,今日暫停營業(yè)?!眲⑾餐崎_扇子,繼續(xù)關(guān)門道。
“哦?”扇子的主人使勁一推,劉喜便一個跟頭摔倒了地上。
劉喜揉了揉屁股,艱難的站起來,這才看清楚來的是兩個小哥。
來的人正是廖茶和石銳二人。
石銳深深地嗅了嗅空氣,濃厚的依蘭香直沖腦殼,石銳意味深長的向柜臺處望去,
“原來是我們耽誤劉掌柜“添丁”了。”
“老哥,那我們走吧,問問別處貨行收不收絲綢?”
廖茶拉起石銳,佯裝朝門外走去。
正要惱的劉喜一聽絲綢,連忙爬起用袖子擦了擦客桌,招呼二人坐下。
“二位爺您坐,小店今日正常營業(yè)。”
廖茶朝柜臺使了使眼色,劉喜知趣的把女人從后門送了出去。
“二位爺久等,您剛才說...有絲綢對嗎?都是些什么顏色?”
“我二人喜游歷山川,順便做了點(diǎn)小買賣。無非是把這邊的東西搗鼓到那邊去。從中間賺點(diǎn)茶水錢。前幾日聽說這王城要搞望月仙人壽誕,需要一批絲綢。恰好,我兄弟倆正有一批。不知道劉掌柜能否聯(lián)絡(luò)上御工房的采買掌事?”
“哎呀!我的小爺,這肯定沒問題?!眲⑾惨宦牰耸掷锕挥薪z綢,喜出望外。
“只是,不知道二位爺開什么價格?”
“劉掌柜是爽快人,我們不要金銀。只要那西北的熾烈馬。價格嘛。。。就按十匹絲綢一匹馬來換。”
“???熾烈馬?這。。。這。。?!眲⑾惨宦牬嗽捫睦铩翱┼狻币幌?。
這兩位果然不是善主,熾烈馬是申國特有的馬種,通人性、日行千里而得名。當(dāng)年申國能一馬平川統(tǒng)一這東北疆土,離不開熾烈馬的功勞。春季還好說,只是當(dāng)下是秋季,正是膘肥馬壯的時期,根據(jù)申國國令是禁止買賣期。
“我二人在申國待不了很久,之所以要這熾烈馬是因為南方的曾國馬種低下。我二人采買熾烈馬回去買賣,賺個差價。若劉掌柜有意,今晚戌時來小橋酒家找我?!?p> 說罷,二人推門而去。
劉喜聯(lián)系上錦春已是次日巳時,錦春聽說有絲綢便匆匆忙忙來到貨行,聽劉喜講述的來龍去脈,便又回去告知首掌事。待拿定注意時,已是酉時。二人一看到了飯點(diǎn),干脆吃了晚飯,才匆匆忙忙朝那小橋酒家走去。等到那小橋酒家的時候,已是戌時。
劉喜錦春二人到小橋酒家時,廖茶和石銳正在雅間聽小曲兒。石銳閉著眼正聽著入神,店小二敲了敲房門道,有兩位公子來找官人。
廖茶看了看是劉喜和錦春二人,示意坐下。
石銳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
“二位公子來找我有何貴干?”
“哎呀!石公子您說笑了。不是我們約好戌時談事嗎?”劉喜嬉皮笑臉的貼了上來,給石銳斟了一杯茶。
“劉掌柜貴人多忘事,我說的可是昨天的戌時?!?p> “這不,這不臨時有變故耽誤了嘛?!眲⑾矊擂蔚卮炅舜晔?。
“昨天我哥賣十匹絲綢一匹馬,今天可不是這個價了?!?p> “那二位公子今日打算賣什么價?”一直沉默不語的錦春,忍不住開口道。
“今天價格是,十匹絲綢換一匹母馬加上一匹公馬。”
“你?。。∧闶亲仄饍r,不講信譽(yù)?!卞\春憤怒的拍了拍桌子,茶水蕩起一層漣漪。
“不講信譽(yù)的是您二位吧?!边€沒等錦春說完,廖茶也跟著猛一拍桌子。不知是驚訝還是被廖茶嚇唬住了。錦春的火焰躡不出聲的熄滅了。
“我兄弟二人有絲綢,去主動找的劉掌柜。開價也沒說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劉掌柜要考慮,我二人便等到戌時。是您二人從昨天的戌時拖到了今日的戌時。這絲綢也不是非你二人不賣。我倆要是去找其他商戶,一匹絲綢換一匹母馬加上一匹公馬,怕是城西的關(guān)家貨行照收不誤?!?p> 一聽關(guān)家貨行,錦春與劉喜二人面面相覷。劉家貨行的東家是御工坊的首掌事時重右,而關(guān)家貨行的東家正是當(dāng)朝申國大司馬防風(fēng)信。
“石公子說笑了,只是這么大批量的熾烈馬交易,我等得征得首掌事同意,可否再等我倆一天?明日戌時必給二位公子結(jié)果?!?p> “那行吧,只是到明日戌時?!绷尾柰纯斓膽?yīng)了下來。
“銳哥,你說他們會同意嗎?”
“不同意,不是還有關(guān)家嗎?”石銳與廖茶二人相視一笑,仿佛已經(jīng)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