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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夢馀錄

第卌八章 升沉未明

春明夢馀錄 西廬雨神 2121 2023-03-01 05:50:21

  “你們究竟是怎么出來的?”拂曉神尼詫道。

  朱翊鈞輕轉(zhuǎn)左腕,草薙劍劃過一道圈:“你一生修習(xí)劍術(shù),哪里懂得神魂的力量?”

  拂曉神尼閉目沉思,片刻之后,微微笑道:“原來兩個(gè)彼此間羈絆很深的人,可以同時(shí)在不忍池內(nèi)完成品級的提升。年輕人真是不可思議?!?p>  “不過……”她忽然雙眉緊鎖,拔劍冷冷道,“最重要的是將你抹除,而不是別的任何事情。所以即使你出來也沒有用。”

  鄭錦瑤揮舞雙刃,正待上前,朱翊鈞卻攔住她:“錦,讓我去吧?!?p>  “你真的要和她斗?”鄭錦瑤大愕。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朱翊鈞能勝得過拂曉神尼。

  拂曉神尼也仰天大笑起來:“畢一目,畢一目,你好大的口氣!她的景階斗不過我,你的驚階巔峰難道就能斗過我了?”

  “不試試看,誰又能那么肯定地說呢?”

  朱翊鈞戴上尸魂面具,立即幻化成花殘玉的模樣,眼部只剩下凄厲的疤痕,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他將神器草薙劍插在地上,又戴上滯光彌相,竟準(zhǔn)備用拳腳對抗四步圣境的拂曉神尼。

  拂曉神尼冷笑道:“畢一目,我看你真是活傻了?!?p>  她轉(zhuǎn)動(dòng)手腕,劍光如天河倒瀉般,從四面八方傾灑而下。朱翊鈞則僅憑借神魂的感知,用手捏住劍鋒,一一接下這些劍斬。在滯光彌相的幫助下,沒有視覺的戰(zhàn)斗,一招一式反而更加精準(zhǔn)。

  可是久而久之,朱翊鈞手掌心也沁出了微紅的血珠。

  鄭錦瑤知道朱翊鈞絕對打不過拂曉神尼,準(zhǔn)備上前相助,同樣被朱翊鈞感知到。朱翊鈞一邊接劍,一邊大聲道:“你不要過來,就在一邊看著吧!”

  鄭錦瑤知道,朱翊鈞做出這一切,早就拋開了生死,只為自己可以逃脫。她絕沒有理由再上前送死??墒且粗祚粹x在生與死的邊緣跳躍,又談何容易?

  就在她躊躇不知所措時(shí),拂曉神尼已經(jīng)一劍刺穿了朱翊鈞的胸膛。這一劍并不在要害部位,卻刺穿了整個(gè)肺部,痛苦萬分。

  “啊……”鄭錦瑤驚呼一聲,“翊……”

  “你就這么喜歡他?”拂曉神尼皺眉道,“為了他,你甚至愿意與我為敵?”

  朱翊鈞嘴角淌血,卻仍然面帶笑容,頹然倒在一旁。尸魂面具和滯光彌相散落在身邊。鄭錦瑤望一眼生死未卜的他,心中無限悲慨,忽然燃起了生平從未有過的勇氣:“拂曉神尼,我再也不愿受你擺布、做你的弟子!”

  “哦?這小子真是害人不淺。”拂曉神尼皺眉道。

  她一揮手中的劍,鋒芒在空中閃爍出十二道劍的幻影。那十二道幻影從十二個(gè)不同的方向飛來,幾乎沒有死角地籠罩住鄭錦瑤。

  鄭錦瑤轉(zhuǎn)動(dòng)雙刃,竟擋下了所有的十二道劍光。

  “哦?連‘十二紫皇劍’也殺不了你?”拂曉神尼冷笑道,“看來你的確功力大進(jìn)?!?p>  而朱翊鈞在垂死之際,再一次進(jìn)入了殞仙戒內(nèi),追月狐妃的神魂空間里。

  仍然是小橋流水,仍然是一輪明月,追月披著白裘,以最開始的姿態(tài)背對前世情人。

  “又有需要了嗎?”她輕笑道,“為了這一世的愛侶?”

  朱翊鈞紅著臉,低頭不語。他又有何面目再見追月狐妃呢?

  “你放心,”追月笑道,“喜歡誰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永夜,我不怪你?,F(xiàn)在,讓我?guī)湍阕詈笠淮伟伞!?p>  朱翊鈞似乎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不,追月,你不要……”

  可是他話音未落,追月狐妃的神魂空間就已經(jīng)破碎。她要犧牲自己,透支殞仙戒的力量!

  拂曉神尼又是一劍,鋪天劍光向鄭錦瑤傾灑而下。

  此時(shí)鄭錦瑤抵擋了十余招,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朱翊鈞卻已經(jīng)從瀕死蘇醒。殞仙戒驅(qū)動(dòng)著他,不自覺地奔入劍光籠罩中。他伸出左手,殞仙戒脫離手指、停留在掌心。拂曉神尼這已臻化境的一劍,竟被他完完全全地?fù)踝×恕?p>  而殞仙戒也在這之后失去了鮮紅的色澤。這近乎無敵的法寶再也不能隨心所欲。更加重要的是,追月狐妃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你還敢跟我搞?真的不怕死啊……”拂曉神尼不知內(nèi)情,冷冷道。

  “你不明白憤怒的力量?!?p>  朱翊鈞戴上已經(jīng)變成漆黑色的殞仙戒,睽違三萬年的橙色修氣卻如火焰,再一次籠罩住朱翊鈞的身體。

  拂曉神尼冷冷一笑,挺劍刺來,又是剛才那一招“十二紫皇劍”。不想朱翊鈞伸出右手,竟一把抓住了十二道劍光。力量在手掌間彌漫,很快鮮血飛濺??墒牵@一招卻僅僅只是劃破了他的手,并沒有造成更多的傷害。他的手甚至還可以正?;顒?dòng)。

  “追月……”他默默念道,“對不起……我絕不會(huì)讓你白死的。”

  他揮出佩戴著殞仙戒的左拳。耀眼光芒的照射下,這一拳迅疾而熾熱。

  拂曉神尼伸手格擋,白色與橙色的修氣交織在一起。

  朱翊鈞感到身體如同即將要炸裂一般,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這一刻,他突破肉體的極限,跨越驚階,步入了半步圣境!

  而這一拳的能量逐漸積累,竟然擊穿了拂曉神尼的一只手臂。

  朱翊鈞自己受傷并不輕。他被沖擊力震飛,向后飛去,落在草叢中。

  但是拂曉神尼的一只手,已經(jīng)被這一拳廢掉了!

  拂曉神尼一皺眉:“朱翊鈞,你……怎么突然一下子這么厲害了?”

  可是朱翊鈞已經(jīng)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再回答他。

  拂曉神尼把剩下的那只手中的寶劍插在樹梢,緩緩走向朱翊鈞。鄭錦瑤卻攔在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拂曉神尼道,“你們兩個(gè)怎么回事,格物求真為庶人,你們這樣下做事,還算什么仙家門人?”

  可是鄭錦瑤哪里肯理會(huì)她?她早就不想再默默忍受師父了。

  拂曉神尼睜大了眼睛。她驚異地發(fā)現(xiàn),鄭錦瑤背后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一道白犀的幻影。

  她凄然一笑:“南極劍圣,你真是個(gè)混球。鄭錦瑤,我果然沒有看錯(cuò)你?!?p>  鄭錦瑤明白自己有著錯(cuò)綜復(fù)雜的身世,此時(shí)也來不及多做考量。拂曉神尼單手拈出指訣,鄭錦瑤則用雙手,兩人同時(shí)口中輕吟:

  “八極流星!”

  這南海最負(fù)盛名的仙訣,如今竟由師徒兩人作為敵對關(guān)系而面對面完成。

  然而,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拂曉神尼終歸沒有對最后一個(gè)門徒下手。

  她的八極流星變了方向,和鄭錦瑤的融合在一起,又向自己飛來,穿心而過。

  那一刻,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快感。

  拂曉神尼搖搖頭,一陣狂笑,便即倒地身亡。

  那頭白犀牛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消失在霧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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