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寶東點頭,示意楊嵐繼續(xù)說下去。
“之后,我不知怎么地,一直都是精神晃晃悠悠的狀態(tài)。
一直想再次回憶起那種味道,但就是怎么也記不起,而且越回憶,精神越是困乏,我一直以為我是生病了,后來又找過一些醫(yī)師給我檢查身體之后,發(fā)現(xiàn)我什么事都沒有,我逐漸放棄尋找那種味道,每天在清理一定數(shù)量的怨尸后,便匆匆回家休養(yǎng)。
事情也就發(fā)生這幾天時間。
那天,我離職回家,還沒等休息多久,老黃就帶著他的孩子黃狗匆匆來到我家中,一腳踹開了我家的門。
我雖然平時對他有些尊重,但也沒有放任到讓老黃可以踹開我家門的地步。
當即就想發(fā)怒質(zhì)問。
還沒等我說話,老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瞪得老大,氣喘徐徐,我都能看見他眼白上的紅血絲,他一字一句的說:‘你看你們,你們都做了什么啊,都干了什么好事!!’
隨后,他拉過躲在他身后的黃狗,將黃狗手中緊緊拽住的東西,丟在我面前。
這東西我生平是頭一次見到。
我相信,連這里的很多人也是大多沒有見過這東西的,但聽老黃后面說起,我才知道,這是來自我們一直尊敬的,巨龜太保身上的一塊肉。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結合老黃的話明白過來。
那老董還是說謊了。
他家里和臨時商鋪那確實沒有多余的肉,但他不是不清楚,這肉是怎么來的,實際上,老董清楚的很,偶然間得到的肉就是巨龜太保身上的,而且趁著我精神不舒服的這段時間,一直和我的幾位手下瞞著我,尤其是小李,竟然主動商議著捕抓巨龜太保,當時市面上已經(jīng)有很多這種肉在石華港街暗中販賣起來,老董就是最大的賣家!
甚至為了避免我的發(fā)覺,動用武力讓吉陰城的原本一些無心參與,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的人都閉上嘴。
這也就是那些人一直不敢告訴您們真相的原因。
不僅是怕老董他們,更是怕動老一輩人都尊重的靈獸,會得到報應,只得諱口不談。
我看向地上的那肉。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食材,大約有一拳頭的左右大小,一斤都不到,表面呢,如老董說的那樣,光滑粘稠,白里透著一抹粉色,詭異的是老黃說那是太保肉,我一時間還真的看不出來。
這東西既不像龜肉,也不像任何動物的肉,表面上還長著幾十根類似植物根莖似的須子,就算是脫離巨龜身軀,都能看見那塊肉上的須子在空中亂顫,沒辦法說明那種感覺,真要形容的話,須子聯(lián)合在一起,長得像人的四肢似的顫動,若是從遠處看去,乍一看還有手有腳的。
甚至,我當時隱隱能從那類似頭部位置看到眼睛的輪廓,但盯著看的時間一久,那眼睛輪廓就慢慢消失不見,就像是錯覺一樣。
我打自看到那肉的第一眼,就失了魂,心里就只冒出一個念頭了。
是這個!是這個啊?。?p> 原來我一直想重溫的就是這個味道,吃下去,只要吃下去,一想到這肉落入我的口中,就能再次回味無窮的味道,我就沒有辦法自理!!
于是,我撲了過去。
似乎早就知道我會搶這塊掉在地上的肉,老黃一腳把它踢遠,但他一個普通人,哪能阻止了我,我當時懶得理會他,硬是沖到那肉前,抓住那肉,就往嘴里送。
這一次,老黃沒有再阻止我。
直到我如餓狼般咂嘴咂舌,回味無窮的狀態(tài)清醒過來,聽起老黃說起這肉的來歷,才終于慌了神,我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那種滋味就像毒藥一樣上癮,讓我再也停不下來,直到吐的腸胃都在翻滾,都沒有辦法將之吐出。
老黃幫我順背,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最后讓一臉不滿的黃狗拿了幾根繩子將我綁了起來,他提醒我沉在夢境中,一定要護住本我,記得自己是誰,只要最后記得是誰,就一定能回來。
我就帶著這樣的念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又回到那個深海。
又成了那沒有意識,沒有靈魂的浮游生物,這一次,我真的就以為自己只是浮游生物,在那深邃漆黑的水中不知道飄了多久,直到后來啊,我碰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是老董,那是小李....
還有很多,很多我相識的其他人,他們都像是浮游生物一樣集合在一起,在那片海域中就這樣飄著,我沖了過去,加入了它們,又不知道過去多久,或許有百年時間吧,我就差一點就想不起楊嵐這個名字了,當我那簡單的單細胞腦中浮現(xiàn)出‘楊嵐’兩字,我才終于惶恐起來。
看向周圍和我一樣的浮游生物,我想提醒它們,它們并不是這些詭異的東西,是人類,醒過來,都醒過來??!
但我的聲音就只能在我的腦中轉悠,作為浮游生物,我沒有嘴巴這樣復雜的器官。
最終,我沒有辦法叫醒他們。
為了防止再次陷入浮游生物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最終我選擇脫離了隊伍,再次獨自一人在深海里轉悠,一邊游弋,一邊努力的回憶著自己的記憶,我知道,只要一停下回憶,我就會再次被陷入那詭異的浮游狀態(tài),而下一次或許將永遠也清醒不過來。
終于。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一張變得已經(jīng)很陌生的面孔,但在那詭異夢境中,我絲毫不敢忘記他的名字,以及他告訴我的話,我張開嘴,發(fā)出異常沙啞的聲音,‘老黃....幫我?!?p> 老黃一直坐在我旁邊,停止了手中的煙斗。
看向我。
輕嗯一聲。
我敢肯定,若是那時候老黃再取出一塊肉放在我面前,我一定還是不顧一切都上前爭奪,但這次能不能再次從老黃手中搶過,就不好說了,當時我身體無比的痛苦,就像是有人用刀在捅著身軀里面的五臟六腑,后來我想明白了,當時我的意識并不是都沒有完全回身軀里,還有一部分意識留在了那深海,等著我回去一次次重溫那深邃漆黑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