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又是老鼠，你特喵還有別的詞兒嗎？！

　　時間回到稍微早一些的時候，蜜梨站在屋頂，纖纖玉手伸向空中，雙目微閉，像是在等待什么。

　　片刻過后，數(shù)萬道紅線從城市遠(yuǎn)處升空，化作一道洪流，跨過黑夜，像忠誠的畫眉鳥一樣，重新飛回主人指尖。這些亮眼的紅覆在指尖，以完全不符合質(zhì)量守恒定律的方式，融入了她的身體里。而伴隨著這個過程，她原本紅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腳尖在雨水中向后退了一步，貝齒咬緊，好像在和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對抗。

　　最后……

　　“咳！”

　　一口鮮血從嘴角滑落，滴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卻仿佛白玉上鑲嵌的紅鉆，有種病弱的獨特美感。

　　“蜜梨大人？”百靈嚇得不輕，正想來攙扶她，卻被她用手勢止住了。

　　“沒事……”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手絹，象征性地擦了擦這滴血漬，露出笑容，“就算是【生命纖維】，分出去一千根、一萬根，最后匯總到我這里傷害，頂多也就是減緩一些，不會完全消失的，這是我搜集情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p>　　“不過，比我想象中的……要疼啊……”

　　“那，您會對您的……哥哥……采取行動嗎？”百靈明顯對此很好奇，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竟然讓她短時間內(nèi)忘了害怕，“老家里一直有這樣的傳言，說是，在您之前，【神羅】大人還有過其他子嗣。因為能力通過考核，才沒有吸納進(jìn)我們組織，可是……我斗膽說一句啊，就以今天晚上的表現(xiàn)來看，您的哥哥，完全具備了……”

　　“母親的考核，不會跟‘力量’有關(guān)的。”蜜梨看向烏黑的天際，輕飄飄地說道，“以我對她的了解，如果是力量不足，有很多方法可以補償。母親真正看重的，是一個人的‘內(nèi)心’?！?p>　　“他是否敢于踐踏人類數(shù)千年構(gòu)筑起來的道德、法律，以及一切體系？他是否有足夠的行動力，貫徹他的理想？”

　　“很不巧，我哥哥身上的諸多品質(zhì)，在她看來，反而會很礙眼吧?！泵劾娴穆曇艉茌p，緩踱兩步，走到樓頂邊緣，眺望著城市遠(yuǎn)方，燈光與黑夜在地平線上彼此交融，模糊不清。

　　“我母親是一個很奇特的人，我不知道該不該用‘人’來形容她，因為大多數(shù)時候，她身上并沒有多少人類的必要習(xí)性。她不吃飯、不睡覺，對任何事情都保有無比強烈的好奇心，卻又三分鐘熱度，很容易玩膩，然后就會去找下一個玩具。”

　　“聽上去，好像小孩子啊?！卑凫`強忍住不笑出聲。

　　“或許吧?！泵劾鎿u了搖頭，神情似乎有些不展，“小孩子的好奇心，有些時候是很可怕的，那是一種……對‘善惡’沒有概念的蒙昧狀態(tài)。我曾經(jīng)見到過，看上去毫無威脅的稚童，也會蜻蜓的翅膀全都拔掉，讓它們只能在地上爬行?！?p>　　想象一下蜻蜓被拔掉翅膀，只能在地上緩慢蠕動的樣子，百靈不禁打了個寒顫。

　　“其實，孩童那些天真無邪的表現(xiàn)，只是因為他還不具備威脅到成人的能力。細(xì)究之下便能發(fā)現(xiàn)，他們表露出的殘忍，絲毫不遜色于成年人?！?p>　　“那……蜜梨大人……”百靈有些害怕地問道，“您也這么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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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長的沉默后，幾縷飄起的長發(fā)，讓蜜梨幾乎要跟黑夜融為一體。

　　“我并非父母所生，先天條件上的缺失，讓我很難適應(yīng)人類的一切?！彼o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抬手，將被風(fēng)吹起的長發(fā)輕輕挽起，露出一個令人心醉的笑容，“但我會努力的?！?p>　　————

　　“轟——————?。　?p>　　下一秒，異變陡生。

　　火焰轟鳴的聲音從大樓另一端傳來，等兩位少女轉(zhuǎn)過頭時，那道身影已經(jīng)悄然躍至樓頂，右手繃直，無名指和小指彎曲，整個右手比出一個“槍”的手勢。

　　氣勢果然是個很神奇的玩意兒……這種動作，初二年級的男生做出來都會覺得羞恥，他卻毫不猶豫地就這么做了，在這種無比嚴(yán)肅認(rèn)真的氣勢下，原本荒謬無比的事情，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一發(fā)閃爍的花火從指尖迸射出來，在濕冷的空氣中，畫出一道筆直火線。擊穿百靈軀干的同時，火花從內(nèi)部爆裂開，“砰”的一聲，像是在她的體內(nèi)綻放出一捧禮花，劈啪作響，將她的大半個身體浸泡在光和熱中。

　　來的太快了，以至于連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來。

　　在她使用瞬移能力之前，火花已經(jīng)燒掉了她的左半邊身體，將她重重一下拍擊到墻壁上。當(dāng)她從上面“滑”下來時，身上已經(jīng)傳來陣陣焦味，大半個身體被一頭名叫火焰的怪獸舔了一口，瞬間融化，變得一片模糊，恐怕是尋常人看一眼就能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的程度。

　　好在，現(xiàn)在屋頂上的兩個……

　　都不能用“正常”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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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嗎？”蜜梨一臉平靜地看著倒地不起的同伴，“我以為你會殺了她。”

　　“治好她，帶她回去，她肚子上的傷疤，會讓‘我還活著’這個事實，在你們組織中迅速傳播開去?！被鹑渎暤?。

　　“你好花心啊~~~”蜜梨半蹲下來，雙手按在百靈受傷的腹部，口中卻以撒嬌一般的語氣，嗔道，“明明都已經(jīng)有我了……”

　　“卻還在基金會里，安排了其他‘老鼠’嗎？”

　　火拳并未因少女嬌甜的語調(diào)有什么動容，“與狼共舞時，多重保險是很有必要的。”

　　蜜梨的雙手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幾根紅色絲線從她的指尖延伸出來，上下翻飛，像織布一樣，重新編織出受創(chuàng)融化的臟器、肌肉、血管和其他組織。這一刻，她就仿佛一個手工靈巧的小裁縫，在修補一個破掉的布娃娃。

　　“你信不過我嗎？”

　　“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共識。”火拳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rèn)，轉(zhuǎn)過頭，用那雙暮氣沉沉的眼睛凝視著她，“除了必要的情報交流之外，我們最好不要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接觸，這樣對彼此都好?！?p>　　“簡單來說，我不信任你，我也不建議你信任我?！?p>　　“男孩子總是很快就移情別戀……這也是人之常情?！闭勑χg，蜜梨已經(jīng)為昏迷的百靈“織”出了大半個全新的身體，“既然你不想和我聊私事，那就開始吧。”

　　“長久以來，超警征調(diào)中心和混沌基金會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較勁。但……或許是雙方共同的默契所致，這場戰(zhàn)斗始終都在危險邊緣游走，一直沒有到真正掀桌子那一步。也正是拜其所賜，這個國家、這個社會，才能勉強像以前那樣，繼續(xù)運轉(zhuǎn)下去?！?p>　　說了這么一長串仿佛是小說前言一樣的總結(jié)，蜜梨的聲音慢慢低沉下來。

　　“在漫長的爭斗里，我們嘗試了一切方法瓦解對方，其結(jié)果就是……火拳，你們的組織，已經(jīng)被滲透的千瘡百孔了?！?p>　　“我知道?！被鹑谋砬闆]有半點動容，“隊伍里面有內(nèi)鬼?！?p>　　“……”蜜梨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