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末府之行,僅余一天一夜。
夏安回閣后,便一直將自己鎖在房中,偶爾出來與寧瞳聊上幾句。
以他如今修為,只要不如之前那樣刻意迫出全力,陰氣會被盡數(shù)壓在體內(nèi)。
月上西樓,星斗闌干分外明。
夏安推開房門,借著月色身化一縷清風,悄然離去。
渡天閣更顯靜謐,只聽得鳥雀啼鳴及少年的輕微呼吸聲。
行至山巔后,夏安沉心靜氣,喚出修行面板,
【夏安(鬼仙)】
【命格:七殺朝斗】
【境界:定陰鬼仙(35/200)】
【功法:無常陰陽訣】
【進度:三層/九層】
【特性:招亡魂,生死人,煉靈血】
【輔助功法:攬月劍訣】
【進度:一層/四層(可修習二、三層)】
這些日子修煉不止,自身境界也穩(wěn)中有進。
預計在修至半步地仙時,方能窺得無常陰陽訣第四層。如今需先將攬月劍訣后幾式修行完成,近身御敵便也多一分保險。夏安想。
輔助功法夏安會不少,如之前的無相柔功。這類功法完全融會貫通后,便不會在面板顯示。
只需將典籍掃過一遍,修行面板就會自動拓印其中招式套路。
他望著眼前面板上的一招一式,于月下?lián)]舞戒尺。但見一抹白影于山巔飄蕩,直引得狂風呼嘯,山林齊鳴。
若有凡人于此時登山,怕是會當自己三更撞鬼。
攬月劍訣第二式,滿月。
夏安橫持戒尺,右腳點地。
戒尺自空中橫掃而過,他身體周圍蕩漾起白色波紋。那波紋飛速擴散,霎時已至幾十丈外。
“轟!”
劇烈轟鳴聲于山間回蕩,夏安這一式竟毀壞對面山頭!
“呼......”
他輕呼口氣,遙望遠方漫天飛沙走石。
第三式,便是林觀峰曾擺出的攬月劍陣,不過自己并沒有三把仙劍做雜耍,只得稍稍推后。
想來六儀劍宗弟子身上,應是仙劍不少。
他這一尺下去,倒轟的對面山頭飛出一位衣冠不整的中年修士來。
正是陸道人。
剛落到夏安身邊,他就滿嘴罵罵咧咧,“你這劣徒,想弒師證道嗎?!”
不知為何,地仙修為的他竟未能避開夏安這一擊,蓬頭垢面甚是狼狽。
“誰知你在哪?”
夏安沒給好臉色,畢竟末府一事是陸道人有求于他,未去便覺自己有功。
陸道人哼哼著,“為師夜觀天象,想算你今次能撐到何時?!?p> “那你算出什么了?”夏安眉頭一挑。
“明日有雨......”
夏安扶額嘆息。
“總之......”陸道人咳嗽兩聲,“末府之行兇險萬分,為師傳你一招保命?!?p> 一聽此言,夏安來了興致。
“先前教過你壓制自身氣息,可躲他人探查?!标懙廊艘贿呎f,一邊為夏安展示。
就與先前那般,陸道人此刻與地面、秋風融為一體。他所做便比夏安更空靈、深邃,即便受外物影響,這狀態(tài)也牢不可破。
緊接著,陸道人說,
“你且記住這口訣?!?p> 夏安點頭,豎起耳朵細細聽陸道人接下來的話。
“日宮藏魂,月宮藏魄?;疠喕疠啠w我身形?!?p> 隨話音落下,陸道人身影化為一片黑霧,清風拂過便如塵埃消散。
無論身影、氣息都自平地消失無蹤,全然察覺不到。
“這......”
夏安抬手在他先前站立地方晃了晃,卻察覺不到任何事物。
“師父?”
只見身前一尺處無數(shù)黑霧凝聚,隨后陸道人再立于原地。
“布魂藏身術,我幼時所學。除地仙外,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你的存在?!?p> “怎不早教?”夏安道。
陸道人瞪了他一眼,“修至定陰境才能學,以你先前那定力,一口陰氣都藏不住,學了也是徒增笑柄。”
夏安拍拍袖子躬身,“謝師父指教!”
陸道人嘴角一抽,沒好氣的踹了夏安一腳,
“雖期望你拔得頭籌,但本次道德宗、六儀劍宗興許會出半步地仙。若敵不過,你服輸便是,莫要強求。”
夏安應聲,思索片刻后道,“不過師父,既要干,便自該奪魁。”
這話出乎陸道人意料,他看向夏安的眼神頭一次帶上孺子可教之色,
“那你看,勝算幾何?”
“八成?!毕陌脖葎潯?p> 陸道人拍著夏安的肩膀,朗聲長笑,
“既有此信心,那徒兒你便去干大事吧!”
“便令我渡天閣,此行之后,人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p> “哦對了,剛雖沒算到你能撐到何時,卻算出了今次末府的地仙。”
陸道人咳嗽兩聲,表情似笑非笑,“你的一位故人?!?p> “故人?”夏安皺眉,他可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與某位地仙有故。
“劍子,蕭間?!?p> “......”夏安扶額。
陸道人輕笑著掃了他一眼,道,
“還有一事,相傳當年末成樓曾窺視到天庭之密,而那秘密便被留于他隕落之處。”
“不過這些年來從未有人尋得,你盡力而為便是?!?p> 翌日清晨,夏安大清早便拾起來,同陸道人、寧瞳作別。
末府封印之處在道德宗境外,投名的各宗弟子、散修,需于正午前至道德宗處。登記身份、領取玉簽,再由地仙破開封印,同入末府。
據(jù)說,本代仙盟盟主乃是上任道德宗宗主,雖已同道德宗撇清關系,但少不了會有資源傾斜。
至于道德宗,自千年來便一直被視為人間正道的領頭羊。
一聽今次蕭間同往,夏安只覺渾身不自在??v然已歇息一晚,回想當日蕭間同自己的追襲仍心有余悸。
看夏安不在狀態(tài),陸道人關切道,
“徒兒,吃壞肚子了?還是怕了那些公子少爺,腿腳發(fā)軟,就欲退出?”
寧瞳看了看陸道人,又看看夏安,認真道,“沒事師兄,若感事不可為,棄權也并非丟人的事?!?p> “滾?!?p> 夏安憋出一個字后,便手心一搓,點燃一張黃符。
因渡天閣與道德宗相距千里,陸道人此次良心大發(fā),耗盡心機畫下這張千里符。
要將夏安一名定陰鬼仙,從此處傳送至千里外道德宗,所需靈力可見一斑,唯陸道人方有如此手段。
千里符燃為灰燼,夏安的身影亦從渡天閣消失。
眼前場景瞬息萬變,他只覺得一陣撕心裂肺、魂飛魄散的痛感傳來。持續(xù)半柱香時間后,夏安方有雙腳踏地的真實感。
他扶住一旁大樹喘息,借此地濃郁靈氣許久才緩了過來。
千里符便是如此,若有修士受不住這等速度,軀體會在途中被撕成碎肉。
良久,夏安舒展身軀,仰頭望去。
人聲鼎沸間,夏安望到一條直通天際的古舊長階。
長階上,不少同他這般年紀的修士,紛紛行禮致意。有些不同宗門但關系不錯之人,亦是許久未見寒暄個不停。
嘈雜的人聲夾雜沉悶的腳步聲,直震得山搖地動。
夏安輕撣長衫上的灰塵,便跟在人群中邁步而上。
不知此刻還稱兄道弟的人,入末府后又是哪般景象了?他想。
正如陸道人所言,只見天色漸暗,淅瀝瀝的秋雨徐徐落下。
渡天閣內(nèi)。
待夏安走后,陸道人重回自己房間。
他房內(nèi)擺著些極為俗氣的金銀玉器,一旁墻邊,還掛有幾枚刻字的玉符。
自昨夜起,刻有“夏安”二字的玉符上已裂出數(shù)條狹長的裂痕。
不祥之兆。
他算到今次末府之行是大兇之象,卻并未告知夏安。
杜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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