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托大了。連幽想。
她本十分相信方臨水,按照方臨水的計劃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廣陽城。
可如今變數(shù)太大,不光窺世法門派來了周清流,甚至仙盟也出動兩名年輕的半步地仙。但即便如此,在方臨水被拉入遮陰幕之時,她也相信他不會敗。
方臨水與她見過其余手段單一的瑤池修士不同,即便被體修拉近身位,他也有逆生法象對敵,誰也沒料到他單打獨斗竟會敗給一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六儀劍宗弟子。
連幽咬牙切齒,花容失色。
此時周清流也回過神來,以星斗四合術(shù)搬來大片廢墟化作石壁攔在連幽身前。
后有追兵,前有攔路石,那些受方臨水控制的修士又盡數(shù)昏迷,今次他們的計劃便已是失敗了。
“先逃回去,之后再按長計儀?!?p> 連幽不敢有絲毫怠慢的迫出全部靈力,喘息著道。
不知不覺間,夏安已逼至她身后,戒尺卷起的陰風陣陣吹散她的長發(fā)。
連幽瞪大雙眼,喚來數(shù)名中了媚術(shù)的年輕修士抱住夏安,攔在他的戒尺之前。
就算他再冷血,也不至于對這些自身全無過錯的同胞出手吧。連幽這樣想。
但夏安的攻勢,便未有絲毫減弱。
看樣子他就算拼著斬殺一名年輕修士,也要將連幽二人攔在此地。
“陸兄!”
見狀,周清流也是大驚失色。
他心知勸阻無用,強行發(fā)動搬星術(shù)換了自己與夏安身前那人的位置,抬起折扇攔下這一尺。
“他們不過身不由己,何至于此?”周清流質(zhì)問。
他的氣力本不如夏安,折扇也被生生壓了下去。
“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毕陌驳溃蜻B幽逃遁的身影,瞇起雙眼,
“而現(xiàn)在,周兄你將犯下大錯了?!?p> 他撞開周清流,掌心靈力匯聚,反手將方寸尺擲了出去,
“摘仙劍?!?p> 戒尺勢大力沉,如黑龍奔騰引動滾滾風雷。
六儀總綱中的摘仙劍,可在鎖定敵方靈力后甩出長劍。傳聞修為極高者發(fā)動此招,可自百里之外取人首級。
“過來!”
連幽咬牙喚來數(shù)人攔在自己身后,但只是轉(zhuǎn)瞬之間,戒尺已貫穿幾名修士同連幽的身體。
她咳出一口血,身形不自覺的半跪在地上。她拼盡全力才讓方臨水躲過這等攻勢,但自己卻無論如何都避無可避。
連幽將方臨水的殘軀放在地上,用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他頭顱上緩緩刻下一個陣法。
“你在做什么?”
方臨水問,可他如今卻連抬手的氣力都全部失去。
“我在仙宮內(nèi)留下的傳送陣?!边B幽說,“本是給自己留的后路,還以為用不到的?!?p> “阿臨,你逃出去之后,可要在仙宮和你娘面前,替我好好美言幾句?!?p>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連幽仍然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她收回手指,一道光芒自空中降下,覆蓋住方臨水已殘破不堪的身軀,趕在夏安趕來之前,將他徹底帶離此地。
夏安站在連幽身前,用戒尺抵住她白皙的脖頸。傳送陣成型后,即便他也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方臨水緩緩消失。
“不打了?!?p> 連幽淺笑著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能優(yōu)待俘虜么?”
周清流咳嗽幾聲,上前用一抹蘊含靈力的白布蒙住連幽的雙眼,旋即封住她的靈力。
“無論如何,陸兄?!?p> 他望著被方寸尺貫穿而氣息奄奄的幾名年輕修士,眼神中劃過一絲不忍,
“我代表窺世法門,感謝你。”
夏安擺了擺手,“這妖女該如何處置?”
“先關(guān)在執(zhí)事觀內(nèi),幾日后與我們一道帶入宗門中。”周清流說,“宗中有擅搜魂術(shù)的前輩,屆時會從她口中問出更多情報?!?p> 一聽此話,連幽內(nèi)心咯噔一聲,搜魂術(shù)這等邪術(shù),很大可能會讓被施術(shù)者此后都淪為喪失神智、瘋瘋癲癲之人。
她咽了口唾沫,細聲細語道,“能溫柔些么?”
“你只要問什么答什么,便沒人會為難你?!敝芮辶鲊烂C道。
連幽沒再說話,她仰起頭,能看到的卻只有一片漆黑。
若是不去在意方臨水的話,她自己一人無論如何都能逃走才是。
可若她一人逃走,方臨水死于此地,不光回到宗門后會被嚴加責罰,今后在整個西地都沒有自己的活路。
將逃命的機會留給方臨水,興許自己日后逃回西地時,宗門會給自己更高的地位。
前提是她有命活著回去。
夏安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走到方才與方臨水戰(zhàn)斗的廢墟中,他拾起一對玉鐲,擦了擦其上的灰塵。
這是方臨水留下的一對鐲子,不知是儲物用還是有其他什么用途。
他服下幾枚丹藥,終于是松了口氣。
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雖未能如他所愿的徹底殺掉方臨水,但能活捉一位魔族的半步地仙,也算收獲不菲。
也許能算戰(zhàn)功一件?夏安無聲笑了笑。
柳若殊步履蹣跚的拖著身軀,緩步走到夏安身旁,上下打量著他。
“夏安?”她忽然開口問。
夏安一驚,表情怪異的看著柳若殊,
“何意?”
柳若殊笑著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到周清流附近,問詢他之后的事務(wù)。
天空中,不斷有細雨灑下。
雨水打濕眾人的衣衫和滿地狼藉,沖刷著地上流淌的血液,冰涼的感覺也令昏睡不醒的眾人陸陸續(xù)續(xù)睜開眼睛。
至于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蘭家父子同以傅青滔為首的一眾太守府修士,被周清流搭起牢籠困于其中。
直到現(xiàn)在他們方才如夢初醒,可除了狠狠抽自己的臉外,便也什么都做不到。
眾人的腦海中,都保留著先前的記憶。
一眾修士望著被困住的太守府眾人,便已清楚了此次事件大概情況。
之后在周清流的講述下,更讓蘭太守與蘭召游二人無地自容,如今全城近半數(shù)修士都在此聽著他們二人因色迷心竅而委身于魔族的糗事,心中絕望一片,如被摧毀的太守府一般。
傅青滔也是如夢初醒,他望著自己不住顫抖的雙手,只得重重嘆了口氣。
丟人啊。
堂堂太守府,高手如云,竟是被兩名魔族控制如此長一段時間,他一想到此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