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不管此時在做什么事,亦都難免向其行注目禮。
看他抱起酒壇,各個皆是色變,人家敬酒拿的是酒杯,豪放一點的用碗,便是用海碗的都極少。
他竟然帶著酒壇去敬酒?這誰頂?shù)米。?p> 范卓遠(yuǎn)面無表情的掃視周圍敬過酒的武將,說道:“諸位今日如此禮敬于某,這份盛情,某家不得不還!
有一桌是一桌,誰也不許跑,今日誰若不喝,便算不得好漢!日后范某人同殿為臣,可要瞧不起的。”
看著范卓遠(yuǎn)抱著的酒壇大步走來,眾將盡皆色變。
他當(dāng)真就這么一桌一桌的敬了過去,每到一桌,必定要揪著桌上之人敬得趴下為止,不趴下甚至都不會松手。
十幾桌打下來,眾將看向他的眼神已滿是驚恐。
范卓遠(yuǎn)也升起些酒意,滿臉通紅,放浪形骸的扯開上襟領(lǐng)口,摘下帽子,全身熱氣直冒,汗水淋漓,仿佛喝入肚中的酒液都從毛孔中排出了一般,難怪他千杯不醉。
看著被灌倒裝醉的眾多武將,范卓遠(yuǎn)微微搖頭,面露不屑,走還座位,索性脫去上衣,扎在腰間,打著赤膊,大吃大嚼起來,比在場的蒙古將領(lǐng)更加豪放肆意。
此時眾人驚悚的發(fā)現(xiàn),范卓遠(yuǎn)胸前竟有一道極為猙獰的刀痕,從下至上,有一尺三寸之長!
這么長的刀痕,任憑是誰也必定當(dāng)場大量失血而亡,此人竟然受過如此嚴(yán)重的傷而不死,當(dāng)真是個怪物啊。
傷痕是軍人的最佳勛章,現(xiàn)場的北人雖多數(shù)看不起南人,此時卻絕不敢看不起范卓遠(yuǎn),只這一道刀痕就知此人也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
這樣的人,軍中極為稀少,如果有,也各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都與閻王爺掰過手腕,那里還會畏懼死亡。
是以,在場眾多武將,雖然對范卓遠(yuǎn)更加忌憚,但是這份忌憚中難免帶上了重重敬意。
元帝見狀,忍不住贊道:“范將軍果然是條好漢子!”
而后四下旁顧,臉上似笑非笑,繼續(xù)道:“今日我大元朝堂之中,將星薈萃,都是為國立過大功的悍將。
朕一時興起,不知諸位當(dāng)中,誰能稱得上我大元第一勇士?”
忽必烈用詞極妙,用的是諸位而非諸將,說明這大元第一勇士之名,并非只有軍中將領(lǐng)可以爭奪,凡自信者皆可毛遂自薦。
大元第一勇士,這個虛名看著沒有什么實際利益,但畢竟也是獲當(dāng)今雄主親自冊封的。
不說放到軍中,即便是在民間,也是極響亮的名號,等同于后世的共和國勛章和榮譽勛章等等。
屬于一個武人的最高榮耀,而習(xí)武之人,往往皆是好爭之輩,在場凡自信者,誰都想爭一爭這大元第一勇士的名號。
范卓遠(yuǎn)也不例外,他在乎的不是虛名,而是系統(tǒng)正好有此任務(wù)!
他放下手中的羊肋排,搓了搓手,環(huán)顧四周,只見那個身如相撲,體型雄壯的蒙古軍官站了起來,撫胸行禮道:“陛下!敢問以何條件方可稱得上大元第一勇士!”
忽必烈說道:“今日我大元一統(tǒng)天下,朕亦登基為帝,身側(cè)猛將如云,謀臣如雨。
然而如今遼東、西北叛亂已定,海外不臣之國已滅,便是遠(yuǎn)在西方的附屬汗國亦受朕親自冊封。
四?;煲唬煜绿?!可從今以后在此太平盛世,就馬放南山,開始享樂了嗎?
當(dāng)然不行!朕始終謹(jǐn)記遼金宋三國昔日何其繁榮強大,一旦沉溺于太平享樂,則國祚必亡!
為居安思危所慮,在此無爭之世,朕愿每年以比武之法,選出大元第一勇士,以激勵本朝武人奮發(fā)向上!”
說著笑了笑,舉起酒杯,環(huán)視下方眾將群臣,說道:“據(jù)朕所知,愿意效忠朝廷的頂尖武人,此刻都聚集于此,何妨借此機會,御前演武,以爭第一?”
一名剛剛被范卓遠(yuǎn)灌得有些不清醒的將領(lǐng)站了出來,“陛下,請讓末將來拋磚引玉,當(dāng)年那達(dá)慕上,末將摔跤拿了第一,今日誰能與我一爭高下!”
敢說自己摔跤是第一?
自然引起許多蒙古將領(lǐng)的不服,接連有人上來挑戰(zhàn)。
爭過幾輪,那名相撲般的將領(lǐng)終于站了起來,冷聲道:“這他媽叫做摔跤?跟娘們一樣手腳無力,你們不如一起來摔我一個!”
說著昂首闊步走向中央,以他的體格和往日在軍中的惡名,喝得上頭的眾將立時清醒過來,自不敢與他相爭,紛紛想找理由告退。
結(jié)果被此人一手一個直接給扔了出去,就像拋沙包一般,混不費力。
清場之后,這名將領(lǐng)單膝跪在忽必烈身前,撫胸道:“陛下,這大元第一勇士之名非我巴特爾莫屬!我看其他人也沒什么膽量來與我爭!”
忽必烈贊道:“巴特爾,你是草原上的雄鷹,一切敵人見了都要聞風(fēng)喪膽。
一年前在西北平定叛亂,兩軍僵持,你孤身一人殺入敵陣,連破三陣,斬百人,直取叛王首級,朕印象十分深刻!”
巴特爾大喜,“原來陛下還記得巴特爾的擒敵之功!”
“呵呵,你的確是勇冠三軍的猛將,不過這大元第一勇士,并非止于軍中爭雄,今日在場,不弱于你的人可不少啊?!?p> 巴特爾如猛獸一般站起回身,虎目掃視,拍著胸脯大吼道:“誰敢與我巴特爾爭此大元第一的名頭,站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范卓遠(yuǎn)沒有動,他在等其他人先出手。
然而他想等,別人未必愿意讓他等。
巴特爾掃視一圈,他判定實力的方法,就是從體型上來感知,在場誰能在體型上比得過范卓遠(yuǎn)?
況且方才拼酒,巴特爾也見識了他的酒量,承認(rèn)他是個好漢,此時自然伸手指向了范卓遠(yuǎn)。
“喂,那個南人將領(lǐng),你酒量不錯,長得也像條好漢,沒膽子出來與我爭一爭嗎?”
范卓遠(yuǎn)見對方點名自己,那當(dāng)然不可能退縮。
他站起身來,現(xiàn)場數(shù)百道目光齊齊集中在自己身上。
忽必烈亦道:“今日聽玉昔帖木兒說,范將軍曾著三層鐵甲,入敵陣錘殺數(shù)百人,腳下尸積如山,也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正好與帖木兒較量一番,看誰是這天下第一勇士。”
范卓遠(yuǎn)效仿蒙古禮儀,朝忽必烈撫胸躬身,然后袒露著上身走入場中,俯視面前這員悍將。
范卓遠(yuǎn)比對方高一個頭,但對方是典型的啤酒肚,體型是中間粗兩頭細(xì),不似范卓遠(yuǎn)這般從上到下如一根直筒般的圓柱。
“拳腳、摔跤、騎射、兵器,閣下可任選!”
范卓遠(yuǎn)語氣當(dāng)中充滿極其強大的自信,立時激起了巴特爾強烈的戰(zhàn)意。
巴特爾冷笑道:“你會摔跤?”
“行家里手!”
巴特爾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南人很不一樣,他見過的南人或者說包括北地的漢兒,都慣常故作謙虛,這對他而言就是一種虛偽。
但當(dāng)面這個男人頗有一股傲氣,似乎從來不知謙虛與退讓為何物,倒是深合自己胃口。
他哈哈大笑,“好!南人竟敢與北人比摔跤,有種!那就比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