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妖女

　　“沒錯。只要他殺了朕，他會活得長一些。”

　　賀贏目光沉沉看過來：“阿煙，朕說你聰明，朕從未看錯人?！?p>　　桑煙：“……”

　　倒也不是她聰明，只她宮廷劇看多了，了解了其中的套路。

　　“先帝是個好兄長。”

　　她感慨。

　　他點頭：“對。他是個好兄長，也是個好文人。閑愁亂如飛雪，入酒即刻銷魂。他跟萬彰一樣，嗜酒如命。所作醉書，一派大家風度?！?p>　　桑煙聽他這么說，想到了后主李煜，還想到了后人點評他的那句詩：“作個才人真絕代，可憐薄命作君王?！?p>　　“哈哈，這詩絕妙?！?p>　　賀贏笑聲朗朗，夸贊道：“阿煙聰穎敏捷，才華橫溢，朕所見女子，無人可比肩?！?p>　　桑煙：“……”

　　額……尷尬了。

　　她也只是借用古人言罷了。

　　受之有愧啊。

　　桑煙沒再說話，側眸看向他。

　　他穿著素白的錦袍，烏發(fā)披下來，俊顏如玉，讓她想起了一句詩：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所以，她喜歡他，多半是他這張臉。

　　還是那句誰不喜歡有權有勢的大帥哥呢？

　　不久到了清寧殿。

　　桑煙說了句晚安，便進了偏殿。

　　留下賀贏站在月下，靜靜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好久。

　　他收回目光，看向裴暮陽，招了招手，低語道：“去把萬彰弄過來。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親自去?！?p>　　萬彰到底在桑煙面相上看出了什么？

　　如有不吉，也只能他知道。

　　裴暮陽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點頭，領命而去。

　　*

　　桑煙睡了個好覺。

　　一覺到天明。

　　洗漱后，惦記著請萬彰看她面相的事，就快速吃了早膳，帶著秋枝，去了欽天監(jiān)。

　　白日里的欽天監(jiān)竟然比晚上還要蕭索。

　　星光殿外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

　　她覺得奇怪，想了想，還是推門進去了。

　　“有人嗎？”

　　“你好，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

　　殿里也沒人。

　　空空蕩蕩的冷。

　　她掃一圈，便退了出去。

　　剛好，看到一隊侍衛(wèi)經(jīng)過，就上前打聽了：“你好，這欽天監(jiān)怎么沒人了？”

　　那侍衛(wèi)隊長認得桑煙，恭敬道：“回桑主子，欽天監(jiān)的萬監(jiān)正酒后無狀，玩忽職守，已被皇上罰去帝陵園守陵。欽天監(jiān)其他人同罪論處?！?p>　　桑煙傻眼了：那暴君幾時下的旨？昨晚他們分開后？他當著她的面寬宥了萬彰，背后又算總賬？

　　真記仇的小人！

　　等下——

　　沒那么簡單。

　　賀贏后面又召見了萬彰？甚至萬彰說了她奇怪的面相？才遭了罪？那萬彰到底說了什么？

　　桑煙又好奇，又恐慌，提著裙擺就去尋皇帝了。

　　同一時間

　　太和殿

　　賀贏在殿上打了個不雅的噴嚏。

　　文武百官抖三抖。

　　其中禮部尚書崔紹說：“炎夏到來，皇上夜里謹慎用冰，當心龍體啊?！?p>　　他本是關心，是好意，但這么一說，倒提醒了什么。

　　御史大夫馮冀又帶頭催生了：“請皇上保重龍體，寵幸后妃，早日綿延皇嗣啊?！?p>　　戶部尚書曲致跟著附和：“御史大人說的對，皇上，您已近而立之年，皇嗣不宜再拖了?！?p>　　“是啊。待得皇嗣出生，培養(yǎng)儲君也是一項長久的重任?！?p>　　“老臣冒死說句難聽的，裴楨之禍不可重演啊。”

　　裴楨之禍就源于皇帝垂老而皇嗣將生，以至于臨終托孤，幼帝根本無法掌握政權。

　　賀贏對這個很忌諱，怒喝：“爾等這是詛咒朕短命嗎？”

　　“微臣不敢?！?p>　　眾大臣都跪了下去。

　　賀贏冷笑：“朕看你們沒什么不敢的。一個個的，都開始憂心朕的壽命了?？上?，讓你們失望了，朕龍體康健，絕對你們活得長久?！?p>　　“老臣萬萬沒有這種想法。”

　　說起裴楨之禍的正是御史大夫馮冀。

　　他一頭白發(fā)，滿面滄桑，情緒很激動，直拿手捶自己的胸膛，哭道：“皇上此言，是拿刀戳老臣的心窩子啊。老臣忠于大賀之心，天地可鑒啊。先帝啊——”

　　先帝在世時，最是敬重這位三朝老臣。

　　不，如今是四朝老臣了。

　　“老臣無能，勸不得皇上，不能讓您得看這大賀皇室枝繁葉茂，實在是愧對您啊?！?p>　　馮冀仰天痛哭，涕淚橫流，讓人不忍一看。

　　除了賀贏。

　　他看到這一幕，無動于衷，還有些厭煩：“倚老賣老，可恨至極！”

　　他陰沉著臉，一拍龍案：“此乃議政大殿，豈容你做婦人之態(tài)？來人，拖出去！”

　　他生起氣來，沒給御史大夫一點面子。

　　“皇上三思！”

　　“士可殺，不可辱！”

　　“皇上——”

　　……

　　其他大臣紛紛求情。

　　賀贏全然不顧，下令解了他的職權。

　　“還有誰催生？”

　　沒人敢應聲。

　　但禮部侍郎周茂說了欽天監(jiān)的事：“皇上，欽天監(jiān)乃先帝一手創(chuàng)立，有遺詔加護，不可荒廢啊。”

　　賀贏并不把他的話放心上，冷聲道：“據(jù)朕所知，欽天監(jiān)早荒廢了?！?p>　　周茂說：“那是皇上疏于監(jiān)管。只要皇上加派人力，選賢任能，欽天監(jiān)一定能再度繁榮。”

　　賀贏對繁榮欽天監(jiān)沒興趣，擺手說：“行了。朕自有安排。此事不得再議?！?p>　　周茂不死心，下跪道：“皇上如此忌諱欽天監(jiān)，可是欽天監(jiān)的萬監(jiān)正看出了什么？聽聞皇上昨晚夜訪欽天監(jiān)，請看桑家女之相——”

　　“周侍郎，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賀贏諷刺一笑，打斷了他的話，同時也轉了話題。

　　周茂到底膽怯，就被拐走了：“微臣只是擔心皇上，擔心大賀。”

　　“夠了！都像你這樣想，這樣做，那朕的皇宮豈不是你家后花園了？容你們?nèi)绱烁Q伺，看來朕這個皇帝是白當了！”

　　賀贏越想越氣，下令徹查：“來人！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給朕查！查出來，殺無赦！”

　　“皇上息怒?！?p>　　眾大臣又跪了一地。

　　賀贏看得怒火更盛，抓起桌案上的奏折砸過去：“滾！全滾出去！”

　　他在氣頭上。

　　眾大臣不敢多說，全都夾著尾巴退了出去。

　　皇帝自上朝便心情不愉，昨晚更是下令撤了欽天監(jiān)所有人的職，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可發(fā)生了什么呢？

　　他們走出大殿后，交頭接耳，小聲議論幾句。

　　一抬頭，看到了等候在殿外的桑煙，頓時默契地唏噓：“妖女禍國?。　?p>　　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