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哈市到處流傳著惡鬼搶親、邪魔索命的傳說，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還說道府衙門無能，根本沒能力抓鬼。
后來聽說大教堂的神父給做了個什么驅魔儀式，從那以后少女失蹤案真就減少了。
這么一整教會的信徒更是直線上漲，關道衙門好不容易樹立起的那點威信，一下全都垮了。
聽杜文昌說完，我更加認定李紅發(fā)瘋，趙青云失蹤跟少女失蹤案有關聯(lián)了。
哈市不同于船廠，常住人口多不說，公共設施也遠比船廠先進，主要街路上幾乎都有路燈。
那么多姑娘失蹤，沒有目擊者，甚至在家里忽然不見，家里人都沒有感覺到異常，這除了用非常手段，常人根本做不到。
而且能把老道不露痕跡地弄走，就更不可能是常人了，我絕不認為是因為維拉斯基莊園那點兒股份。
想到這兒我站起身說道：“杜大人，李掌柜的病現(xiàn)在只能這樣維持，我會盡快找回她被攝走的魂魄，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想勞煩杜大人?！?p> 杜文昌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可別一口一個杜大人，你幫了我這么大忙，我都不知道咋謝你，瞧得上我杜文昌，就叫杜哥。
有事你喊話，只要是我杜文昌能做的，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我忙擺手：“沒那么嚴重，我覺得李掌柜發(fā)瘋和老道的失蹤，很可能都跟少女失蹤案有關。
我想查查這個案子，想求你幫我倆弄個合法身份。這樣既不會打草驚蛇，又方便我倆查案?！?p> 我話音未落杜文昌一把拍在了我肩膀上：“這太容易了，我是哈市城防廳的新兵把總，正管著巡檢司。
你是要巡檢司的身份，還是要城防廳的身份，都是我一句話的事，真要破了失蹤案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還要感謝你呢。
明天我派車接你，要啥身份你隨便挑，要人要槍我都滿足你?！?p> 我客氣幾句就跟杜文昌告辭，坐馬車回了阿什河畔的住所。
第二天一大早，杜文昌就派車把倆人接到了城防廳，主管巡檢司的訓導李濱，已經等在那里了。
一個巡檢使拿著一大疊檔案，詳細的匯報了少女失蹤案的案情。
我聽完了案情問道：“在哈爾濱查案子，如果跟老毛子打交道，哪個衙門口面子大些？”
杜文昌和李斌面面相覷，杜文昌尷尬地說道：“哪個都沒面子，老毛子的領事館以保護僑民為主，只要是涉及僑民的，一切都免談。
而且中東鐵路局自己就有警察，有案子知會城防廳和巡檢司，無非就是讓你去走個過場，或者是逼你去抓大清的子民?！?p> 冷月蟬一臉驚訝：“咋會是這樣？這不是大清的國土么？”
杜文昌一臉尷尬，我嘆了口氣：“月嬋，很多歷史你不清楚，大清的國土丟的不止一星半點兒，這些不是杜大人能解決的，既然都沒面子，那就隨便安排吧?！?p> 杜文昌和李斌一研究，就把我倆都安排在了巡檢司，任副巡檢使，還給配了兩個老巡檢協(xié)助辦案。
就這樣，我算正式開始調查哈市的少女失蹤案了。
連續(xù)三天我和冷玉嬋都待在檔案室里查案卷，近百起案子，目擊證人和家屬的筆錄，還有辦案巡檢和仵作的現(xiàn)場勘查，看得我倆焦頭亂額。
派給我倆的兩個老巡檢，一直都跟著這案子，可他倆除了能交代案子，啥線索都找不到。
據(jù)兩位老巡檢說，最開始失蹤的少女是個教會醫(yī)院的護士，才二十一歲，當天下夜班后，從教會醫(yī)院出來就沒了消息。
隨后醫(yī)院又失蹤了兩個護士，這就引起了巡檢司的注意。
沒想到查到最后，竟然在醫(yī)院的太平間，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個女孩兒的尸體。
當時尸體已經被肢解，牙齒都被拔了好幾顆，手指和腳趾被砍斷，看著慘不忍睹，剩下失蹤幾個女孩子卻一直沒找到。
打那以后，從香坊逐漸向外擴散，陸續(xù)都有少女失蹤的來報案，失蹤少女最大的也就二十三歲，最小的才十二歲。
隨著人數(shù)越來越多，整個哈市都人心惶惶的，也引起了道府衙門和將軍府的注意。
為此杜道臺還特意下了限時令，限期破案，兩任巡檢使都因為此事被免了。
直到后來巡檢司的巡檢都失蹤了幾個，道臺衙門才不再高壓破案，不過這案子也一直沒有停止過調查。
我不禁問道：“都這么長時間了，為啥連點有用的線索都查不到呢？”
張偉苦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這香坊到處是教會的盤口，教會醫(yī)院、教會學校、教堂。
至于毛子的生意就更多了，商會、酒莊、劇院，這些都不是我們想查就能查的，得辦搜查令。
而且即使你有搜查令，也未必想干啥就能干啥，老毛子要橫遮豎擋的，你血招沒有，還是啥也干不了?！?p> 我點了點頭，拿著手里的卷宗接著看了起來。
香坊的案發(fā)地點雖然多，不過依舊有章可循，大概就是這么幾處地方。
圣德路上的教會醫(yī)院附近、濱江路上的江堤、三馬路教會學校附近、還有就是四馬路的苦力市場附近。
失蹤的人也很好區(qū)分，教會醫(yī)院的護士和學校的學生，占到了香坊失蹤人口的三分之一，而苦力市場找靈活的年輕姑娘也占到了三分之一。
還有剩下的三分之一，居然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或是太太、姨太太。
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喜歡去看木偶劇，還有就是去維拉斯基莊園吃俄餐。
線索很集中，起碼有一半線索，指向了沙俄的教會機構和商業(yè)機構，但是越這樣越難查下去。
我揉了揉發(fā)皺的眉頭，放下了手里卷宗，對老張和老周說道：“你倆先休息吧，我和冷巡檢出去透透風?！?p> 說完起身往外走去。
巡檢司或許是礙著杜文昌的面子，竟然給我配了輛俄式馬車，我和冷月嬋換上便服，趕車去了阿什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