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的意識像個幽靈一樣在這片記憶中漂浮,以第三人稱在體驗記憶,但是周圍場景并不是可以隨意探索的,能看到的也只有以當時陸昊第一人稱視角的范圍,當時陸昊沒有看到的部分,比如一個人面對陸昊時他的背后就是一片模糊的虛影。
從記憶展示的現(xiàn)在這個情形來看,自己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實驗品”,是被他們這支傭兵小隊帶出來的,這或許解釋自己身上的超能的來源,或是自己被抓進研究所的原因。
陸昊漂浮到這段記憶中的自己身前,想看看這件病號服上有沒有什么標識,可以當做線索,給自己將來的調查提供一些思路,但是很可惜,當時的陸昊并沒有低頭往下看自己的衣服,左胸位置的一串代號被一團虛影覆蓋。
馬賽克真是無論什么時候都讓人惱火。
這支傭兵小隊看起來是以那個身高接近兩米三的壯漢為隊長,一頭火一樣的紅發(fā),手臂上有一道駭人的刀疤,剩下兩人其中一個就是那個把陸昊叫做實驗品,提議拋棄掉的陰損相年輕人,鷹鉤鼻,魚泡眼,四肢瘦長,小肚子倒是鼓脹隆起。
另一個人看起來就沒什么特點了,中等身高,身材勻稱,戴著黑色口罩,兜帽拉的很低,一身黑色運動裝把自己包的很嚴實,臉上一團虛影馬賽克看不清相貌,從兜帽里露出的兩縷長發(fā)可以分辨出是一位女性。
三人都在自己的衣服外套著一件防彈衣,除了隊長還在背上背著一把重型機槍外,每人都只有一把從黑市買來的自制手槍,腰上綁著裝滿彈匣的腰包,他們的裝備屬實不怎么樣。
陸昊有些懷疑,就靠這幾個人就能把自己從某個研究所里搶走嗎?他們的裝備甚至還不如自己剛剛入行時買的那些便宜貨。
最讓陸昊疑惑的就是那個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十歲,怎么會被帶著一起執(zhí)行任務呢?
被叫做楠楠的女童聽到鷹鉤鼻年輕人說要把陸昊扔掉不管,當下豆大的淚珠就往下掉,抱住壯漢的小腿大聲哀求:“爸爸!你別聽的話他的話,他是壞人!大哥哥剛剛救了我們,不能把大哥哥扔下!大哥哥在醫(yī)院里面身上插好多管子好慘的!”
對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來說,研究所里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還有陸昊這樣穿著病號服的實驗體確實會讓她覺得是醫(yī)院。
紅發(fā)壯漢白了鷹鉤鼻年輕人一眼,冷哼一聲道:“胡三樹,看到?jīng)]有,不滿十歲的小孩子都知道不能那樣對自己的恩人!”
胡三樹眉毛一挑,不滿地嘖了一聲,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看向小隊里臉遮的嚴嚴實實的第三名成員:“你叫黑鴿是吧,你是金主,你說了算,我們的任務只有倉庫里這批沒入庫的A級超能藥,這個實驗體你說該怎么辦!”
神秘的第三名成員稍稍抬頭,看向陸昊,從聲音上判斷是一位風格偏中性的年輕女性:“帶上他,一個人類實驗品的力量你也看到了,很恐怖,如果有精英安保追上來他能幫我們抵擋一陣?!?p> “能抵擋個屁,他就是一個能自己動的植物人!帶上他可以,我要求我的個人傭金增加5%,不然我退出?!焙龢洳恍嫉?。
“可以?!焙邙澽D而看向紅發(fā)壯漢,說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嚴雄,趕緊出發(fā),剛才的動靜太大,保不準他們總部的增援會不會來?!?p> 紅發(fā)壯漢嚴雄點點頭,已經(jīng)穿戴好了一身提前準備好的簡易力量型外骨骼,背上有固定架可以把兩箱藥劑全背在身上,再把楠楠往上一扔,剛好坐在箱子上,兩只小手能抓住兩根外骨骼上的綁帶。
陸昊則是讓胡三樹負責背著,畢竟多出來的5%不是白給的。
三人在黑鴿的帶領下,在地下水系統(tǒng)里按事先規(guī)劃好的路線到達一處可以通向地面的直梯,推開上方的井蓋之后就抵達了這座研究所大的外圍,一片面積不小的森林。
這片森林是這座研究所為了隱藏自身而特意種植的,不僅密集,而且林中的小路錯綜復雜,經(jīng)過了專門的設計,儼然是一座綠色迷宮。
一輪圓月高掛,為這片森林提供月光,但因為這片森林高聳的樹木枝葉極為茂盛,只有星點月光能透過樹葉之間縫隙照射下來,所以行走在森林中還是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黑鴿拿著有一張地圖在隊伍最前方帶隊,地圖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的熒光,避免被森林中巡邏的警衛(wèi)注意到。
“向前一百米走到頭,往左邊拐,從第三個出口出去。”黑鴿低聲說道,向隊伍里其他人表明任務執(zhí)行順利,步驟詳細,防備他們因為緊張出現(xiàn)焦慮影響自身狀態(tài)。
嚴雄背著兩箱藥劑還有女兒楠楠氣息平穩(wěn),很是輕松,他的力量本就超乎常人,穿戴上力量外骨骼支架更是恐怖。胡三樹的狀態(tài)就不太好了,背著陸昊在后面走路幾乎是腳在地上拖著,嘴里不停哼哼唧唧的。
這時前方兩道手電筒的光柱從左邊的拐角處出現(xiàn),是兩名在森林迷宮中巡邏的警衛(wèi)。
“快躲起來!”黑鴿低聲道。
眾人趕緊在那兩名警衛(wèi)在走過拐角,到他們正前方之前躲到了側面灌木叢后面,以森林中的黑暗程度,只要不是他們手中的手電筒直接照射過來,以他們的眼角余光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們。
“淦,我都兩天沒睡好覺了,剛躺下隊長那個老登就把我呼起來!能有個屁的緊急情況!我真想用我的皮靴狠狠地踢他的老屁股!”
“呵,起床氣這么重,老家話都蹦出來了。我也想揍他很久了,但是這次好像真的是出事了,丹頓?!?p> “切,能出什么事,最近的五次緊急警報有四次都是老鼠咬斷了警報的電線。”
“我聽幾個調去研究所里崗位的兄弟說,研究所的倉庫遭賊了?!?p> “我的天吶,這么嚴重,咱們這個研究所機密等級那么高,倉庫里怕不是有些人造病毒啥的,萬一泄露咱們可就都完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們聯(lián)邦的人對這一套是不是都已經(jīng)快麻木了。”
“我表哥就是紅狐鎮(zhèn)時去世的,死前拍了不少視頻發(fā)給了我們,老嚇人了......”
兩名警衛(wèi)一邊聊著一邊往前走,根本沒有往兩旁的灌木叢里多看,從躲藏處前方路過時,眾人紛紛屏氣凝神,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嚴雄一只手臂大小的楠楠也在藥箱上用兩只小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害怕自己發(fā)出聲音。
這時胡三樹背上陸昊的一縷長發(fā)落了下來,正好掛在胡三樹的鼻子上,胡三樹當即感覺到一股難以忍耐的瘙癢,抿著嘴喉結上下抽動,最終還是沒忍住,打出了一個噴嚏。
眾人登時心頭一緊。
剛才森林里還能聽到貓頭鷹的咕咕叫聲和昆蟲的爬行振翅聲,此時都消失了,無比的寂靜。
剛剛走過去的兩名警衛(wèi)迅速端起槍后轉身,把槍口下手電筒朝向聲音來源的灌木叢。
黑鴿一雙秀氣的大眼左右轉動,從大腿刀套上抽出匕首,準備在這兩名警衛(wèi)向上級匯報前,快速解決掉他們。
嚴雄看到黑鴿想要動手,用手輕輕碰了下黑鴿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眼神,不要慌。
就看坐在藥箱上的女童楠楠,兩只小手不再捂著嘴巴,而是往上捂住了兩只眼睛,接著肉嘟嘟的小嘴微微張開,一股黑煙緩緩噴出,慢慢地將眾人包裹。
正在眾人上方漂浮著,觀看記憶的陸昊點點頭,這個女童果然不是隨便帶著一起行動的,她的任務就是在關鍵時刻幫眾人隱藏。
兩名警衛(wèi)已經(jīng)端起槍慢步到了眾人藏身的灌木叢十步左右的范圍,抬起槍用手電照去,只見那里空無一物,只有一片空地,還有打著強光手電也無法消滅的黑暗。
兩名警衛(wèi)面面相覷。
“丹頓,剛才那個噴嚏不會是你打的吧?”
“哪有人會連自己打噴嚏都不知道的!”
“那可能是入侵者已經(jīng)逃走了,你向隊長匯報一下吧?!?p> 金發(fā)警衛(wèi)點點頭,把手按在了胸口的對講機上的通話按鍵上。
黑煙之中,見兩名警衛(wèi)馬上要開始通話了,黑鴿頓時瞳孔一縮再次抽出匕首,但這次嚴雄比她動作更快。
“喂,隊長.....”
兩名警衛(wèi)正要開口匯報,身前灌木叢后的黑暗之中突然伸出兩只有他們兩個腦袋那么大的粗糙手掌,一只手捏住一個腦袋,相互一撞,一聲悶響,兩人頓時失去了意識。
“嗯?丹頓?李清澤!你們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了?”
楠楠已經(jīng)將黑煙散去,嚴雄一腳把對講機踩了個粉碎把女兒抱在懷里,輕輕幫她拍打后背,小姑娘此時有些難受地大口呼吸,顯然剛才口吐黑煙隱蔽身形的能力對她這個小朋友來說并不輕松。
眾人從灌木叢后走了出來,黑鴿向碎裂的對講機看了一眼,環(huán)視眾人:“引起注意了,還好我們已經(jīng)離出口不遠,大家快跟上我!”
嚴雄遲疑了片刻,走到黑鴿身前,眉頭微皺,低聲道:“剛才我女兒看著呢,在她面前殺人不太好。”
黑鴿有些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你把跟磕雞蛋殼一樣磕那兩個警衛(wèi)的腦袋就沒問題是吧。
眾人正要離開,這時胡三樹捂著小腿慘叫一聲,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只見胡三樹本就面色暗沉的臉上此時煞白如紙,他的左小腿已經(jīng)不知所蹤,斷面平整,血流如注。
他背上的陸昊則出現(xiàn)在眾人二十步之外,橫著漂浮在空中。
“已回收目標,遭遇入侵人員,請求殲滅許可?!?p> 只見陸昊身下空間藍光閃爍后現(xiàn)出一人,那人一身流線型科技感灰白戰(zhàn)斗服,戰(zhàn)斗服上抹著深色淺色相間的綠漆,關節(jié)銜接處都泛著淡淡地藍光,頭套上戴著青蛙眼鏡一樣的戰(zhàn)術目鏡,陸昊正被扛在他的左肩上,右手中正抓著胡三樹血淋淋的小腿。
在這個身著神秘人的作戰(zhàn)服胸口印著一個大大的紅色代號,“S-A-99”。
“馬的,A級安保不在研究所里呆著,怎么跑到這兒了!”
“三樹,你還行嗎?”嚴雄急切地問道,往那A級安保肩上的陸昊看了一眼,轉而黑鴿望去。
胡三樹雖然人品有些自私卑劣,但他對危險的感知力嚴雄還是認可的,那個搶走了實驗品陸昊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砍掉胡三樹的腿,就說明此人強他們不止一倍,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背后的這兩箱藥劑,雖然很對不住這位救了自己的小兄弟,可若是這位隱藏身份的小姐不同意救人,他也就只能帶著人全速逃離了。
委托人親自參與的任務,委托人有絕對的主導權,這是規(guī)矩。
黑鴿一點沒有猶豫,匕首已架至胸前,冷聲道:“不能讓他把人帶走!救他!”
不需要違背自己內心的嚴雄心中大喜,對胡三樹招呼道:“三樹,讓他嘗嘗你的厲害!”
“用你多說?!”胡三樹咬牙忍痛,用撕下來的布條緊緊綁住切面止血,雙眼惡狠狠道:“敢砍小爺?shù)耐龋阋冻龃鷥r!”
胡三樹在A級安保手中的斷腿皮膚表面瞬間變得赤紅,溫度急速攀升,馬上就要爆炸。
A級安保的反應很快,在斷腿馬上就要爆炸之前,立馬脫手,將斷腿向眾人扔去,扛著陸昊向后跳起躲避,斷腿嘭得一聲炸裂,化成一片高溫血霧灼燒周圍的一切,他的戰(zhàn)術目鏡被近距離灼燒,出現(xiàn)了像是花屏一樣的故障。
“還沒完!”胡三樹雙手合十,眼睛用力瞪起,兩顆變得通紅的眼球鼓起。
只見血霧的溫度降低,凝結出無數(shù)血鉆,仿佛無窮盡一般不停向戰(zhàn)斗員射去。
“三樹,小心些,別把恩人給傷到了?!眹佬蹞年戧槐谎@波及,出言提醒。
胡三樹以劍指指向向那A級安保,讓血鉆不再進行范圍攻擊,轉為更精準地定向攻擊A級安保。
作戰(zhàn)服上因為收到血鉆的沖擊,出現(xiàn)大小不一的坑洼,但都沒有太深,對A級安保的行動幾乎沒有影響,作戰(zhàn)服關節(jié)處發(fā)出強光,持續(xù)增強他的機動性,扛著一個人在森林里就像一只獵豹一樣疾跑,和身后追擊的血鉆始終都保持五步以外的距離,同時右臂外側彈出一把光刃,找機會靠近胡三樹。
胡三樹的臉色越發(fā)煞白了,控制血鉆的兩指開始微微顫抖,失血量這么大的情況下控血負擔極大。
嚴雄急得一腦袋卷曲的紅發(fā)似乎真的要燃燒起來似得,兩拳在胸前一碰,把女兒往黑鴿懷里一放:“不行了,三樹支撐不了多久,我去幫他,一發(fā)炎拳把他轟成渣!”
黑鴿瞪了他一眼,把楠楠又還了回去:“你的攻擊精度太差?!?p> “我先用咒言牽制住他,你等下再出手”
她向前踏出一步,把口罩向下扯,露出一張櫻桃般紅潤的小嘴,雙唇微張,深吸一口氣,發(fā)出一陣好似無數(shù)根手指同時從玻璃上劃過時的尖銳聲音:“你今天很不幸,因為左腳鞋子不太合腳所以下一次著地時會不小心扭到你的腳,跌倒后狠狠地摔在地上,你的右手斷了。”
周圍的血霧淡去,胡三樹控制的血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黑鴿發(fā)出的,宛如擁有實質般的惡魔之聲。
嚴雄和楠楠,包括躺在地上的胡三樹雖然已經(jīng)提前捂住了耳朵,但都是一臉痛苦,這聲音不是針對他們,但是依舊讓他們嚴重不適。
黑鴿充滿魔性的聲音剛落,只見那A級安保仿佛一個木偶,他的操縱者在控制著他做出下一個動作時打了一個噴嚏,讓他的左腳在著地時不自然地崴了一下,扛著人高速移動下的慣性讓他無法及時做出完整的受身動作,重重地摔在地上,陸昊也被甩了出去。
作戰(zhàn)服上傷痕累累的A級安保,左腳關節(jié)和右手關節(jié)處的淡藍色光芒都轉為了高亮的紅色,他的右手軟塌塌地耷拉著,右手確實骨折了。
他艱難地爬起來,半跪著立起身,左臂一振,手腕處彈出半米長的光刃。
嚴雄咧嘴一笑,兩臂一抖,手肘處還有后腳跟處冒出兩團白煙,兩個有普通人兩個腦袋大的拳頭上冒出火焰,一步邁出后兩個后腳跟白煙瞬間點燃引爆。
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把周圍的一片樹木撞到一片,頂著他一瞬間就沖到戰(zhàn)斗員身前,舉起燃燒著的拳頭向那A級安保的胸口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