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燦剛回家，便見到家里來了不少人，一看，全是熟面孔。
喬春燕帶著一個羞澀的年輕人，正坐在炕上陪母親嘮嗑，喬春燕那嘴巴很甜，哄得老太太笑個不停。
孫趕超也帶著個女人，在家里廚房忙活，陳燦認識對方，那女人是孫趕超的二姐，
這女人也是一個苦命人，不但沒工作，還嫁了一個病癆鬼，現(xiàn)在一家人全擠在孫趕超家里。
至于喬春燕帶來的那年輕人，應該是喬春燕叔叔家的孩子，之前也見過一面，先前在一家國營廠當臨時工，后來效益不好，被工廠辭退了，現(xiàn)在在家當閑人。
除了這兩位，陳燦還看到家里桌子放著不少白糖煙酒之類的禮品。
一問母親得知，果然都是光字片的鄰居送的，就連肖國慶之前也帶著自己姐姐來過了。
陳燦頓時無語，不用詢問，他也猜出這群人的目的是干啥了。
無非就是無線二廠的招工名額。
這次無線二廠招工名額為三百人，這么大的招工數(shù)量，可謂把現(xiàn)有的工人數(shù)量擴大一倍了。
這個年代的正式工人身份，是真吃香，何況還是蒸蒸日上的無線二廠。
無線二廠這半年來，不但準時發(fā)工資，還時不時發(fā)獎金，這種待遇，在目前的吉春市，可謂不多見了。
其實招工通知，昨天下午才定下來的，陳燦也沒想到，這消息傳播這么廣。
這無線二廠招工的消息，比陳燦想象中傳播還要快，前天還未發(fā)通知，廠里的幾百人便已經(jīng)知曉這個消息了。
經(jīng)過一天的傳播，只要和無線二廠沾邊的人，都知曉這個消息了。
陳燦也低估了一份正式工作，對于這個年代的年輕人代表什么。
他這個技術科科長，到也可以搞到幾個名額，但是這才第一天，就這么多人上門了，陳燦已經(jīng)能猜到，再過兩天，那上門的人數(shù)還不得爆滿。
無線二廠最近的確風頭正盛，在吉春市的名氣，如日中天，便攜式收音機的爆賣，讓這個塵封已久的老廠重獲新生。
實際上無線二廠的成績，的確引起了市里高度重視，直接管轄它的陳副市長，更是得到上面的高度肯定。
目前市里已經(jīng)在研究，如何學習無線二廠的先進經(jīng)驗，讓更多陷入困境的國營廠，重新煥發(fā)新生。
如今很多國營廠，都開始發(fā)不出工資了，這種標桿企業(yè)，早已經(jīng)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了。
陳燦也很難辦，他只是一個小小副科長，雖然和廠長關系還不錯，但是這次招工決定，陳燦估摸著，連黃江都沒有多大決定權。
陳燦剛坐下，大伙便上來套近乎，陳燦也是挺無奈的。
這些人，都是發(fā)小鄰居，陳燦也不好直接拒絕。
這個年代，多子多女是常態(tài)，周秉坤家里三姐弟，還算好的，還有好些家庭，都是五六個子女。
很多去當了知情，還有些干著臨時工，更多的，是閑在家里無事，特別是很多嫁了人的姐妹，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壓力全在一人身上。
自己手里那幾個名額，給誰也不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管自己手里幾個名額給誰，都會得罪另外一些人。
陳燦想了想，干脆留他們在家吃晚飯，在飯桌上，陳燦直接和他們坦白了。
這次招工名額，是市里定的，他這個小科長，最多可以拿到三個名額。
陳燦直接把情況和他們說了，并且建議，這三個名額，給目前家庭最困難的人。
陳燦這話，沒毛病，但是人性這東西，真的很難測。
要說家庭困難，那肯定是孫趕超和肖國慶這倆家最困難，兩家人都是十來口人，擠在一個小破屋。
要不是陳燦這一年來的幫助，兩家情況會更糟糕。
陳燦也有打算，把其中兩個名額，給這兩家一人一個。
但是陳燦這個提議剛說出口，喬春燕便臉色垮了下來了，有些埋怨地朝陳燦問道。
“哥，我不管，我也得要一個名額，合著我叫你哥，你這胳膊還往外拐了？”
陳燦挺無語的，他還未開口，一旁孫趕超就忍不住了，他哼了一聲，朝喬春燕說道。
“你弟前些天，我就聽說在你們浴池上班了，怎么現(xiàn)在又來要名額，合著吃著碗里的，還惦記鍋的？”
孫趕超這話，就如同引了馬蜂窩，喬春燕刷的站起身，怒斥道。
“孫趕超，你說什么呢？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弟去上班了？”
陳燦皺著眉頭看上喬春燕，他當然知道孫趕超不會亂說，所以這事，肯定是真的。
喬春燕原本還想糊弄過去，見陳燦看上她，頓時縮了縮脖子，有些底氣不足地解釋道。
“秉坤哥，你也知道我那浴池現(xiàn)在啥情況，說是臨時工，其實就是一打雜的，我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副主任了，人家根本不看我面子，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求你的。”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這個年頭，誰家沒點困難。
陳燦有些心煩，沉著臉呵斥道。
“行了，春燕，趕超和國慶家，啥情況，你都知道，他們是急需這份工作，你弟的事，先讓他在你浴池干著，等明年再看看，我們無線二廠說不定明年還得擴招！”
陳燦的話，自然沒讓喬春燕滿意，但是陳燦話說出去了，這事也就這樣定下來了。
陳燦另外一個名額，準備給了光字片區(qū)的片警龔維則。
龔維則有一個侄子，叫龔賓，這小子從小沒爹沒娘，全靠龔維則這個叔叔幫忙養(yǎng)活。
龔賓這小子小時候親眼見到父親患病流血而死，內(nèi)心受到刺激，一旦受到外界刺激，容易犯病。
也就是傳說中的，間歇性精神病。
這病不能嘈雜的環(huán)境下工作，龔賓現(xiàn)在在醬油廠干臨時工，陳燦記得這小子后來就是因為犯病，造成醬油廠損失好幾噸醬油，讓本來就效益不佳的醬油廠更是雪上加霜。
這小子，也是周秉坤從小看到大的，這孩子是個老實孩子，唯獨這病是個難辦的事。
無線二廠的工作，不需要醬油廠那么嘈雜，陳燦準備把他安排進去，等年齡大點了，說不定這病就穩(wěn)定了。
之所以選擇幫助龔賓，原因很簡單，他叔叔龔維則是光字片的片警，平時負責這一帶的治安，陳燦全家老小目前都住這，幫對方一個忙，也算賣對方一個人情。
對于龔維則來說，這個人情絕對很重，這個年代一個正式工人的身份，可不簡單。
但是對于陳燦來說，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在東北這旮旯，真是一個講人情的地方，想避免都避免不了。
在陳燦記憶中，龔維則后來犯了點小錯誤，還讓周秉坤去找省里的馬書記幫忙。
結果周秉坤還真傻傻地去找人家?guī)兔?，最后龔維則不但沒受到處分，還當上了當?shù)嘏沙鏊母彼L。
龔維則當上副所長后，從此也明白關系的重要性，從那時候開始，龔維則便開始利用手上的關系，開始攀上高枝，最后當上了當?shù)胤志值木珠L。
龔維則在光字片干了十幾年，盡心盡責，口碑極好，可謂是一個真正的好民警。
可就是這樣的人，最后也黑化，選擇一條不歸路。
所以說，人不能看表面，老實人也不一定老實，有些人其實內(nèi)心特別渴望得到權利，特別是那種輕而易舉的權利，一旦得到權利，這種人永遠都不會不滿足，最后總想著往上爬。
這種人，在戈命隊伍中，還不少！
當然，現(xiàn)在的龔維則，依舊還只是一個小片警，為了這個侄子的事，可謂盡心盡力了。
這也是陳燦愿意幫助對方的原因，至于往后，對方求到自己頭上來，讓自己去找什么馬書記幫忙，扯淡吧。
龔維則這樣的老實人，陳燦覺得對方，就應該安安心心當一個片警到退休，才是他真正的歸途。
陳燦把三個名額解決后，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陳燦知道，這事，肯定不會讓所有人滿意。
特別喬春燕夫妻倆，對陳燦的意見很大。
陳燦也發(fā)現(xiàn)曹德寶這小子，最近也有些飄了，偶爾還在外面自己搞外快，原本他是拿五十元每月的死工資的，但是顯然，他就有點不滿足了。
陳燦也沒聲張，當作沒看到，如果曹德寶這小子，真飄了，陳燦會成全他，讓他自己出去單干。
就他那點半吊子維修技術，會很快被時代淘汰。
孫趕超和肖國慶雖然腦袋笨了點，但是至少對陳燦，目前沒其他心思。
正好，現(xiàn)在自己還得繼續(xù)茍著，讓時間來證明一切。
陳燦對這些發(fā)小，想法很簡單，能幫就幫，都是隨手的事。
這也是周秉昆的心愿之一，周秉昆內(nèi)心對友情看得很重，但是周秉昆不知道的是，人心這東西，是會變的。
無線二廠招工這事，的確引起不小的風波。
接下來幾天，陳燦家里來了不知道多少人，陳燦能躲就躲，最后躲不過去了，干脆不回家了，住在廠里。
實際上，這次招工，比陳燦想象的還復雜，三百個名額，談好的關系戶，就超過一百五十個。
有無線廠領導介紹過來的，還有市里，區(qū)里，各種各樣的領導的關系。
剩下的，大多也是職工之間的關系，有些退休職工，寧愿不要臉，在廠長辦公室門前哭訴，也要為自家孩子爭取一個名額，總之這三百人，幾乎全是關系戶。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局限性，更是國營廠難以改變的現(xiàn)狀，陳燦也沒法改變什么。
好在這個時代的關系戶和后世的關系戶，是兩碼事，你既然進來了，那就給我安安分分做事，不像后世那種，有點雞毛關系，吊得不行。
在這個時代，誰還沒有點關系，老老實實干活就是了。
這些員工，培訓一個星期后，便陸陸續(xù)續(xù)分配到各車間去了，陳燦也再一次恢復了咸魚狀態(tài)。
無線二廠目前有了超級天線，和便攜式收音機兩個王牌產(chǎn)品，可謂在市場上風光無限。
陳燦現(xiàn)在不但負責技術科，還負責銷售科，之前二十六名銷售人員，目前增加到了五十個。
這五十個銷售人員，用三個月時間，幾乎打通了整個東北三省市場。
其中無線二廠生產(chǎn)的，“金鵬牌”便攜式收音機，已經(jīng)成為東北三省銷量最火的收音機品牌了。
七十年代末開始，收音機進入爆發(fā)期，可謂正是風口浪尖上。
而無線二廠，恰恰抓住了這個風口。
就算增加了三百員工，它的產(chǎn)能依舊滿足不了市場的需求。
陳燦原本預測到年底，它的銷量能達到五十萬臺，但是在農(nóng)歷十一月底，它就完成了五十萬臺的銷量，比陳燦預想的日期，還提前一個月。
這幾個月，無線二廠，可謂是加班加點沒停歇過，生產(chǎn)車間已經(jīng)擴大了三倍，可目前產(chǎn)能，依舊滿足不了市場需求。
主要還是時機抓得太好了，七七年底，隨著高考恢復，所有年輕人內(nèi)心都開始浮躁了，很多在他鄉(xiāng)的知青，也都開始有其他想法了。
在這躁動不安的時代，年輕人急需一臺收音機來平復躁動的心，收音機里面的時事新聞，也是他們目前最希望聽到的。
無線二廠的便攜式收音機，二十六元的零售價，可謂一舉打破了市場底價，讓所有年輕人，都有了一個希望。
陳燦也沒想到，物質條件這么差的年代，這種收音機銷量竟然如此火爆。
隨著春節(jié)臨近，各地的銷量再一次攀升，但是工廠的產(chǎn)量明顯有些不足。
黃江提議，要不干脆再一次擴大規(guī)模，再招三百員工。
這個提議，得到工廠幾位領導一致同意！
陳燦自然也沒意見，這個年代，人工最不值錢了，多招一些工人，既能繼續(xù)擴大產(chǎn)量，還能給社會減少負擔，雙贏的事。
原本招工的消息都已經(jīng)確定了，陳燦家里又有不少人來送禮了。
但是這事，遠沒有想象那么簡單，很快便引來一個轉折，讓陳燦也有些猝不及防。
黃江把準備擴招三百員工的報告，上報給市里后，很快，市里便否定了這個提議。
同時，市里也給了無線二廠一個大大的“驚喜”！
與其說是“驚喜”，還不如說是”驚嚇”，因為市里經(jīng)過商議，有了一個新的決定!
市里決定把無線一廠，和無線三廠，統(tǒng)一合并到無線二廠。
這個消息一出來，整個無線二廠都驚呆了，陳燦也驚呆了。
無線一廠的歷史比無線二廠還久遠，無線一廠的規(guī)模很大，生產(chǎn)的電子元件品種超過六十種，其中還有為軍區(qū)生產(chǎn)一部分保密電子元件，是一個級別比無線二廠還高的單位。
同時，無線一廠，因為歷史悠久的原因，規(guī)模很大，光員工數(shù)量就超過一千三百人。
無線三廠主要生產(chǎn)電子元件產(chǎn)品，員工數(shù)量三百六十余人。
但是，不管是無線一廠，還是無線三廠，他們的各方面情況，都是拉胯無比，無線一廠雖然規(guī)模大，但是負擔也重，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資不抵債了。
在職員工已經(jīng)欠薪兩個月了，還有欠了一大筆退休金和近兩年的醫(yī)療費，總金額加起來接近一百萬元。
無線三廠也好不了哪里去，全是一地雞毛。
這還不是最關鍵一點，最關鍵一點，無線一廠的級別，比無線二廠還高。
這才是最關鍵一點，陳燦簡直不敢想象，一旦這三個廠合并，那誰管事？
陳燦可以百分百肯定，絕對不會是無線二廠。
陳燦甚至在想，或許是市里某位大佬，想摘桃子了。
這事一點也不奇怪，多正常的事呀！
黃江背后有人，人家無線一廠的領導背后，肯定也有人。
無線二廠這半年多的成績，可謂是亮瞎所有人雙眼，每個月超過上百萬的現(xiàn)金入賬，光稅收就為吉春財政局解決了多少問題，這樣的現(xiàn)金牛，讓所有人都嫉妒到雙眼發(fā)紅。
陳燦也了解過那位陳副市長，對方排名并不算太靠前，這代表什么？
代表勢單力薄，根本護不住無線二廠。
好在這種事情，陳燦這種小人物，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別以為那兩個項目，都是陳燦帶人搞出來的，這個時代講究集體貢獻，所以根本沒人，會把那榮譽按在陳燦身上。
他該上班，上班，該摸魚，繼續(xù)摸魚。
陳燦原本還計劃，過完年后，就上新產(chǎn)品，但是顯然，這個計劃，得擱淺了。
陳燦其實對現(xiàn)在這種處境，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只感覺自己像一艘孤舟，隨波逐流的感覺。
這種無法把控的命運，陳燦很不喜歡，甚至他能感受到，周秉坤也不喜歡。
但是周秉坤的性格是那種逆來順受，但是陳燦并不是。
他已經(jīng)有了決斷了，如果到時廠子真的合并了，自己無法把控這個廠的未來，他會毫不猶豫放棄現(xiàn)在的工作。
和黃江在一起工作，陳燦覺得還不錯，雖然這幾個月，對方也在防備他，但是明面上，還是給足了陳燦面子和權利。
看來，還是得轉變思想，賺錢并不是陳燦的目的。
或許周秉坤內(nèi)心，也不是為了賺多少錢，周秉坤很想干一番大事，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但是現(xiàn)在這種環(huán)境，顯然沒他發(fā)揮的空間。
等著吧！
合并的風聲，雖然傳得沸沸揚揚，但是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成的。
這也說明，上面的大佬還在博弈，在權衡利弊，黃江這段時間，也沒心情在廠里了，每天都在市里開會。
廠里也恢復了之前的忙碌，有了合并的傳言，自然也沒了招工的計劃了。
一切再一次恢復往日忙碌。
這事一直拖到春節(jié)前夕，都未真正出結果，但是陳燦估計不會等多久了。
因為這幾天，廠長黃江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工廠，只是那臉色，明顯很難看。
而且黃江已經(jīng)開始交接工作了，對很多工作，開始做了安排，這顯然，他是要被調(diào)走了。
很正常的事，顯然，黃江和他背后的人，選擇了妥協(xié)。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你妥協(xié)，就是我放棄，更多的，是交換利益。
黃江也抽空找了陳燦談話，對方的意思很明確，問陳燦愿不愿跟他走。
陳燦沒有同意，也沒拒絕，而是詢問黃江接下來會調(diào)哪里?
黃江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開口道。
“遼沈下面一個縣級市，擔任一把手！”
陳燦內(nèi)心也是感慨，大人物之間的博弈，真是傷腦筋。
從一個處級單位，到縣級市的一把手，雖然等級上是平調(diào)，但是對于黃江來說，這肯定是高升了。
這或許也是那些大佬給黃江的補償，陳燦估摸著，他上面那位，估計位置也得調(diào)動了。
黃江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陳燦如果愿意跟他去，他可以讓陳燦擔任某局長，直接解決正科級干部的身份。
陳燦最終選擇拒絕，自己又不是來到人民名義的世界，自然不會選擇從政。
選擇拒絕后，黃江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是無奈，他鄭重地朝陳燦說道。
“秉坤，我知道你很有本事，這小小的無線二廠，困不住你，如果你有機會，就去南方看看吧，我聽我一個同學說，那邊政策很有可能會松動，我覺得你的本事，在那邊，更能有用武之地，當然，這也要看你自己決定！”
陳燦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在東北這地方，能有這么遠見識的干部，的確少見，而且對方和自己說的這些話，顯然也是肺腑之言。
和黃江合作的這半年來，陳燦還是感覺很舒服的，有這樣一位愿意相信自己，選擇放權給自己的領導，陳燦還是很感激的。
在無線二廠，陳燦雖然沒賺多少錢，但是他也了解到了這個時代的工廠運行方式，更了解到了這個時代的一些規(guī)則。
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學習到很多對自己有用的知識了。
廠長黃江在農(nóng)歷十五號，獨自離開了無線二廠，連歡送會都沒搞，顯然這是有意為之，想淡化黃江的影響。
廠里也只是發(fā)了一個通知，宣布更換了廠長，其他好像啥事都沒發(fā)生。
新來的廠長叫鄭志華，這人比黃江強勢多了，一來工廠，便各種開會，各種折騰，甚至還調(diào)換了好幾位領導。
新上任的幾個部門領導，顯然都是新面孔，至于那幾位被換掉的，自然是黃江的人，一時之間，廠里人心惶惶。
按道理陳燦也是黃江那一系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上面打了招呼，還是陳燦夠低調(diào)，這事一時半會，還真沒牽扯到他。
陳燦也懶得管那些破事，繼續(xù)上班，繼續(xù)摸魚。
這位鄭志華，陳燦已經(jīng)猜測到，對方在年關將至的時候調(diào)來的原因了。
顯然，對方這是在打前站，為接下來的合并做準備。
這一晃就到了春節(jié)，這個年代，雖然春節(jié)不放假，但是各個工廠，基本也會放假一到兩天。
無線二廠工期這么趕，原本是不可能放假的。
但是大年三十那天，工廠突然發(fā)了一個通知，工廠放假三天！
這真的是破天荒了，陳燦也很吃驚，但是他懶得去猜測其中原因，下班時間一到，騎著單車，一溜煙跑了。
大年三十，趕著回家吃年夜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