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困局 陪伴 間諜

　　自那日咖啡館一別后，林漠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有和我聯(lián)系。

　　這幾天來，我一直在反思那天的所作所為。當(dāng)熱情退卻，激情淡漠時，我才能像海岸退潮后的礁石一般，渾身冰冷地接受這只是我一時頭熱的放縱而得到了林漠的包容的事實。

　　這三天來，我每次對著鏡子卸過妝后，都會細(xì)細(xì)地查看真實的自己。

　　五官不突出，頂多算協(xié)調(diào)。拆了發(fā)圈的頭發(fā)聳起，亂蓬蓬得像個巨毛怪。

　　這樣的我，在一時的妝造下可以光彩奪目，自信洋溢，可是在從小陪伴在我身邊的林漠面前，我又在高貴什么。

　　這只是一時的時尚紅利而已，我因自己的缺點得天獨厚地吃到了，可終究不能長久，大眾的眼光可能會獵奇，可當(dāng)新鮮感過后，目光就會轉(zhuǎn)向他處。

　　我嘆了一口氣，失望地合上沒有消息進(jìn)來的手機，兩個特別關(guān)心都安靜非常。

　　一個是何冰冰，一個是林漠。

　　希望我的男孩沒有怪我。披好被子無奈望天花板的我在別離第三天晚上暗暗地想。

　　第四天早上。

　　上午十點鐘的課常常因為我睡懶覺到九點半起床，只能達(dá)成飛奔去教室以及把空虛的胃留給十二點的中飯的結(jié)局。

　　莊湘在陽臺洗漱，我在床邊穿外套。

　　她突然走進(jìn)來，一手牙刷一手拿水杯，含糊著沖我說：“樓下有個帥哥?！?p>　　我一臉“???”，由于起得不太清醒，暫時處理不了這種類型的消息。

　　直到我自己去陽臺時，看到樓下站著的人。

　　朝陽東升，宿舍樓下一排樟樹，點點金光穿透樹杈葉縫照在柏油路面上，唯有他的影子隨他隱動，林漠身穿白色棒球服外套，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顯得純潔的一抹白有了等候的虔誠。

　　他提著一紙袋，腳尖無聊地點著柏油地面，看見樓下涌出了三三兩兩去上課的女生，忙抬起頭試圖在眾人中探尋著什么。

　　我小跑出去的時候，他臉上的靈動頃刻閃現(xiàn)，眸光直視著我，發(fā)出開心的閃光。

　　我只敢低頭看他，時間太緊，懶夢太美，根本沒有時間化妝和編發(fā)，我只收拾好著裝就跑出來了。

　　他的聲音清冷中有一絲溫柔，把手里一直提的東西遞給我，我雙手接過，袋中尚有東西還保留余熱。

　　“給你帶的。”

　　我打開袋子一看，是早餐。

　　“……不用這么麻煩?！?p>　　他卻以為我拒絕他的早餐，抿了抿嘴，左手緊捏了一下右手手腕，這是他緊張時就會做的動作。

　　我退后兩步，盡量與對面比我高一個頭的男生直視，“……謝謝?！?p>　　他終于笑了，正欲過來牽我的手腕，但似乎又想起什么，索性在我身后走著。

　　我們一起在大教室上了課，林漠還幫我做了PPT上的筆記，都是我沒顧得上就遺漏的內(nèi)容。

　　吃午飯的時候我終于沒忍住好奇，問他：“你不上課的嗎?”

　　他的目光有一絲偏移，隨即溫和地對我笑了笑，“今天沒課?！?p>　　下午我?guī)谘噌t(yī)科大的校園逛了逛，在路過燕醫(yī)科大最大的湖中花園時，我的講解已經(jīng)失去了吸引力，看到滿園滿江的秋景，林漠的眼神里滿是欣賞和羨慕。

　　“你好像很喜歡醫(yī)科大?”

　　“嗯”他點了點頭，看了我一眼，“我很喜歡”

　　燕師范是稍次燕醫(yī)科大的大學(xué)，我擔(dān)心他會因為學(xué)校心里不平衡，便安慰道，“其實燕師范也很好……”

　　他點點頭，沒有打斷我，良久才說道，“去食堂吧。”

　　三食堂的黑米豆?jié){真是燕城一絕，我喝完了滿滿一杯，正欲再點，但考慮到林漠還在場，事關(guān)我的形象問題，美食這方面還是擱置一下吧。

　　吃罷飯，我們一起沿著柏油路走，夕陽落進(jìn)不遠(yuǎn)處的燕山山頭，身旁的人不言不語，靠近他時有好聞的草木香，目光看向我時，那眼里的深度可以點燃我一整個青春年少。

　　他陪了我一整天，我卻找不到一個時刻問問他為什么這么做。

　　越走到宿舍樓下，我們的步子邁得越小，最后不得不停下了，心頭卻有一陣劇烈的顫抖。

　　“我以后每天都給你帶早餐，好嗎?”

　　“……不用，明天早上八點有課，你趕不及……”

　　“沒事，來得及?！鄙倌暧鋹偟匦α耍哌M(jìn)樓道我才想明白，他是因為我沒有直接拒絕他而笑。

　　把“趕不及”想成婉拒時潛藏的關(guān)心，林漠才會開心得這么毫不設(shè)防。

　　“你回寢室了告訴我吧，再見?！蔽译m不舍，但兩人在樓下拖延的時間已經(jīng)夠長，我怕他趕不上門禁，也怕他發(fā)覺我在不舍。

　　“再見，晚安?！?p>　　“晚安”

　　燈火下少年的身影漸暗漸明，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我是他永遠(yuǎn)的朝圣者。

　　今夜莊湘尤其話嘮，圍繞今天在街上的一次偶遇就聊開了。

　　說是路上遇到一個小哥哥在問路，莊湘給他指過路后，人家硬要謝謝她。

　　一來二去兩人看對了眼，美滋滋地默契十足地加了微信。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學(xué)校家庭聊到祖宗十八代了。

　　莊湘興奮地對我說，“袁茵!他和我同屆誒，太難得了!”

　　“他說他從沒談過對象，天吶，他這么帥，居然沒有對象!”

　　……估計今天的偶遇就是兩顏控雙向奔赴了，什么問路的都是幌子吧。

　　“他還說寢室里室友都沒對象，哦，有一個，最近在追一個女孩?！?p>　　“那個室友大早上六七點跑出去了，剛剛才回來，一天都不在學(xué)校，下午的課也翹了……”

　　……

　　我盯著手機屏幕和林漠的聊天內(nèi)容發(fā)呆。

　　救贖（葵瓜子）：回寢室了

　　i m y：好

　　我想了想，給他發(fā)送了一張我的課表。

　　i m y：[圖片]

　　i m y：你把你的課表也發(fā)來

　　救贖（葵瓜子）：好

　　救贖（葵瓜子）：[圖片]

　　我粗略比較了一下兩張課表的時間重合情況，在適當(dāng)處做了一個標(biāo)記。

　　☆：別讓他白等

　　☆：別讓他翹課

　　☆：對他好，不要忘記愛他

　　……

　　掀開床簾，我朝還在激動的莊湘問了一句，“和你聊天的男生說的那個室友，好像就是今天早上在樓下等我的人?！?p>　　莊湘震驚地嘴都合不攏了，“這這這這……”

　　“保持聯(lián)絡(luò)，有什么情報第一時間向我匯報?！蔽蚁袼玖钜话愠录壪逻_(dá)了指令，一合門簾結(jié)束了對話，隔絕了門簾外的震驚。

　　他總是這樣，做了什么都不說。

　　那我也要這樣，他做了什么我都要去看，直到看到他看到我都看到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