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有神明,何來魔王立。
看著眼前的男人,劉辭忽然想到了這句話。
在劉辭趕到時,陳卞、羅志閆、林濤三人已經(jīng)遍體鱗傷,鮮血肆意流淌在薄薄的春雪上,倒映出落日余暉……那個男人卻毫發(fā)無損,只是笑著看向劉辭:“喂,你們幾個的兄弟好像來了,是來給你們陪葬的嗎?哈哈哈哈哈哈——”聞言,他們?nèi)送瑫r轉(zhuǎn)過頭來,驚恐的看著劉辭。羅志閆咳出一口濁血,嘶吼道:“快跑,這家伙是個惡魔!我們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那個男人嘖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什么惡魔啊,老子這么一個風流倜儻的帥小伙,怎么可能是惡魔呢?”說完,甩了甩刀上的血,笑嘻嘻的走向劉辭。
劉辭看著兄弟受害,早已怒火中燒,見他向自己走來,便握住腰間的劍:“你們先走,我拖住他。放心,我的武功可比你們都強。”此話不假,就算是陳、羅、林三人一起上,也斗不過劉辭?!翱墒恰标惐鍎傞_口,便被旁邊的林濤拉住了,羅志閆盯著劉辭,咬牙擠出了一句話:“相信他,走!”
借著夕陽的最后一絲光,劉辭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體型修長,看不出有練武的痕跡,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步伐毫不穩(wěn)健,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不一會,“風流倜儻的帥小伙”就走到了劉辭十步遠的位置。劉辭拔劍出鞘,提防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劉辭看著這個面容俊俏男人,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人,居然連傷我三個兄弟?不過他還是沒有放下警惕,盯著停在十步遠的魔鬼。
“喂,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輩?!眲⑥o謹慎的開口了,注意著男人神色的變化。
那個男人還是笑著,吊兒郎當?shù)恼f了句:“誰殺誰還不一定呢。不過你都問我了,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小爺我橫不更名坐不改姓,祖上是楊氏,單字一個炯!”
楊炯……劉辭在記憶里搜尋著這個名字,可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不是什么早已聞名的惡賊,也沒和他們幾個結過梁子。那到底為何要傷我那個幾個兄弟?劉辭越思考越疑惑,一時間竟有些走神。
“戰(zhàn)斗中可別走神啊!”劉辭回過神來,只見一柄長刀向他襲來,只好猛地橫檔下楊炯的進攻。這家伙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而且很瘦弱,但手上的力量絲毫不比劉辭遜色半分,甚至還要強上不少!劉辭一記卸力,刀劍瞬間摩擦出火花,劉辭順勢退出十米外。其實他本只想試探一下他的實力,沒想到竟如此驚人!忍下心里的吃驚,劉辭故作無事的笑道:“什么魔鬼啊,陳卞他們未必也太夸張了,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罷了?!?p> 言罷,劉辭主動出手,暗使瞬身步法,一劍刺向楊炯。楊炯不慌不忙的舉起長刀,收起嘴角的笑容,打算認真一點了。霎時間,刀光劍影,電光火石,二人糾纏在一起,不過楊炯很快占了上風,劉辭明顯體力不支。拉開一點距離后,劉辭雙手握劍,大力劈向楊炯,楊炯知道這是劉辭故意賣的破綻,嘴角微微一勾,還是迎了上去。果然不出所料,劉辭見楊炯沖了上來,左手松開劍,甩出腰間的小刀,而楊炯竟也拋出飛鏢,兩個暗器在空中互相碰撞,居然沒有傷到雙方分毫!但劉辭因為騰出了左手,右手高高舉起的劍沒來得及劈下,竟是露出了一個大破綻。
唰!隨著長刀的破空聲,劉辭的頸脖上出現(xiàn)了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痕。但很快,那道傷痕上沁出了一抹鮮血,然后更多的血液止不住的噴涌而出,染紅了潔白的春雪。楊炯冷眼看著倒在“血地”里的劉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居然這么快就結束了,真是無趣。”
不,劉辭并沒有死,只因楊炯的壓迫感太強,讓他產(chǎn)生了幻象。西山落日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本是還有些寒冷的初春,劉辭卻冒出一層冷汗,差點抓不住劍。
“天有些暗了啊……”楊炯瞥了一眼天空,轉(zhuǎn)而看向劉辭,“那就快點結束吧。”
一個飛影向劉辭襲來,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和在幻象中不同,劉辭甚至接不下他的攻擊,生生被震退數(shù)米遠。還未等站穩(wěn)腳,又是一擊沖了過來,劉辭只好憑著卸力的招式閃躲,盡管如此,手還是被震的發(fā)麻。楊炯好似不知道累一般,一刀接著一刀,不知停歇!劉辭甚至感覺,自己的頭頂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一個“死”字。
戰(zhàn)斗還不出三分鐘,劉辭已經(jīng)血肉模糊,險些癱倒在地上。看見楊炯那狂妄的笑容,劉辭還是強行用劍支撐著自己,勉強站了起來。楊炯見他這樣,笑的更放縱了:“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還能站起來啊,不過,已經(jīng)結束了。”說完,一刀刺穿劉辭的胸膛,在他耳邊輕聲道:“沒有人能阻止我?!?p> 天空已完全染成墨色,只剩一個死尸靜靜躺在地上……
而陳卞、羅志閆、林濤三人逃到了一個鐵匠處。鐵匠的鍛造技術很高,他們經(jīng)常到他那里打造武器,所以關系很好。鐵匠見到他們的慘狀,吃了一驚:“你們幾個怎么被打的這么慘?劉辭不是去找你們了嗎,他人呢?”一邊說著,一邊把那三人都扶進了家里。
陳卞喝過水,不等氣緩過來就著急開口:“我們遇到一個叫楊炯的男人,他一開始笑嘻嘻,但一看見我們手上的武器,就要殺了我們,不過幾招就把我們傷成這樣了,然后劉辭就咳咳……”話還沒說完,陳卞就劇烈的咳嗽起來,鐵匠拍著他的背:“不急不急,緩過氣再說?!绷_志閆接過話頭:“劉辭那時候剛好跟上來了,我們叫他快跑,他不聽,讓我們先走,他拖住那個男的。我知道拗不過他,當時又情況緊急,所以我?guī)е蠹蚁茸吡??!彼D了一下,低著頭,“劉辭現(xiàn)在恐怕……兇多吉少?!?p> “你們別急,要相信劉辭,先治好傷再說?!辫F匠安置好了三人,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了,問陳卞:“你說那個男人叫楊炯?”陳卞點了點頭:“你認識他?”鐵匠低頭想了想:“他幾天前在我這兒買了一把長刀?!?p> 三人愣了一下,隨后又驚又喜,他們知道這個鐵匠做的刀劍都帶有標識。只要用鐵匠特制的藥水撒在上面,就會腐蝕斷裂。但除開那個藥水,一般手段根本破壞不了。不過只要沾上那個藥水,簡直不堪一擊!三人這時才松了一口氣,再怎么樣,楊炯沒了刀,難不成還能赤手空拳敵過他們嗎?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修整一晚后,由林濤帶著藥水,羅志閆領隊,前去追殺楊炯。
天色微蒙,羅志閆一行人已經(jīng)出發(fā)。因為鐵匠也有事外出,便和他們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分開了。
還未走出十里路,羅志閆三人毫無征兆地和楊炯碰上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對……應該是“冤家路窄”吧?
因為正好是在大道上,正好能讓雙方都擺開架子,放開手腳。
楊炯依舊是那個狂妄且欠揍的笑容:“喲,手下敗將居然主動找上門來,還省的我去找你們了。”
“哼?!标惐宕藭r已經(jīng)有了底氣,叉腰笑道,“之前不過是沒有準備,讓你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你是不可能打得過我們了!”說完,就要掏出藥水。羅志閆攔下了他,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楊炯當然注意到了陳卞的小動作,但仍是毫不在意,更是再踏出一步:“靠你們的人數(shù)取勝嗎?還是……那個神秘的小道具?”
陳卞心里一驚,詫異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林濤和羅志閆見狀無語。你動作這么明顯誰看不出來!看來偷襲是不可能了,羅志閆向林濤使了個眼神,林濤馬上會意了,隨即氣運丹田。
陳卞還在故作鎮(zhèn)定:“說什么呢,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老子一個人就能輕松應對,更用不著什么小道具了!”這四人組里面,恐怕這個人就是來搞笑的……楊炯一邊想著,一邊拔刀揮向陳卞。陳卞雖然已經(jīng)見識過來他的出手迅猛,但心里還是咯噔一下,沒反應過來,一下子愣住了。“哐當!”林濤已閃身過來頂開陳卞,擋下這一擊,羅志閆也順勢而上,直沖楊炯。三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林濤使鐵棍,羅志閆掄斧,牽制著楊炯。一旁的陳卞也沒閑著,手里緊緊抓著藥水,等著最佳時機。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
楊炯好似心不在焉,舉手投足都寫滿了輕松,反觀羅志閆、林濤這邊,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羅志閆扭頭罵陳卞:“你拿著藥水倒是用啊,留著等它下蛋嗎?!”陳卞也終于因為這一喊回過神來,一瓶藥水扔向楊炯。楊炯直接在空中將藥瓶斬破,藥水沾在了他的刀上,只消那么一瞬間,那刀便應勢而斷。
正當陳卞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羅志閆和林濤的慘叫聲。怎么回事?!陳卞尋聲看去,只見他們二人武器皆失,正被楊炯按在地上錘。林、羅二人已經(jīng)鼻青臉腫,血肉模糊,再加上體力不支,連反擊的力氣都沒有。來不及思索,陳卞拔劍刺向楊炯。但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炯只是微微一個側身便輕松躲過,再是轉(zhuǎn)動身體,一記橫踢,就讓陳卞再起不能。這時陳卞也是明白了,林濤他們不是沒了武器打不過,是因為打不過所以武器才沒了。
現(xiàn)在明白也已經(jīng)完了,魔鬼已經(jīng)拿起斧頭……
“嘁,居然有那種藥水嗎……”楊炯頭疼地看著已經(jīng)破碎的不成樣子的刀,有些惋惜的嘆道。嗯?楊炯注意到了旁邊撒了一地的藥水,陳卞的劍也沾上了不少,但是居然絲毫沒有損壞!原來是因為鐵匠和劉辭一行人關系很好,所以打造他們的武器的時候沒有做標識,以防有賊人偷走藥水,讓他們陷入危機。楊炯當然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哼,原來你們是一伙的嗎,那就別怪我了……”
楊炯快步來到鐵匠鋪,正要殺了他解解氣。不過鐵匠早已離開,楊炯心里的那團悶火燒的更烈了,但他也不是找不到人就燒家砸店的人,只好藏在附近等他回來,殺他個出其不意。不過說實話,如果楊炯和鐵匠正面較量,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殺掉他。畢竟鐵匠常年打鐵,身上的力氣肯定不小。楊炯也看過鐵匠鍛器,雖然他不懂鍛器,但那鐵匠發(fā)力的方式像是練過武,動作不帶一絲拖泥帶水,一看就不是個普通的鐵匠!
另一邊,鐵匠順著一條小路,找到了劉辭的尸體。尸體的傷口并不少,但大多都是小傷,只有胸前的一個致命的傷口。因為失血過多,劉辭的臉已經(jīng)失去血色,嘴唇也變得黑紫。鐵匠大致檢查了一下劉辭的身體,眉頭微皺:“沒什么大問題,但胸前這個傷口有點大,處理起來有點麻煩……”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拿出了一瓶藥水,掐著人中,給劉辭灌了下去。處理好傷口后,又拿出一把小刀,朝自己腕上割了一刀,血順著手指流進了劉辭的嘴里?!斑@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吧……”鐵匠換掉了劉辭的劍,嘴里念叨著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沒有人能阻止惡魔,只有惡魔才能殺死惡魔?!?p> 烈日當空,楊炯已經(jīng)等上了兩三個時辰了,連鐵匠的影子都沒見著,便是心浮氣躁。跳下樹來,剛要走時,山坡上突然冒出個人影,楊炯停下腳步,閃到一旁的草叢里觀察情況。當那個人影漸漸走近,楊炯這才看清——那是已經(jīng)死掉的劉辭!這一刻,楊炯愣住了,呆望著劉辭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劉辭臉上沒有表情,只是一步一步向楊炯靠近,手上的劍反射著刺眼的白光。
這家伙……很不對勁!楊炯回過神來,主動走出草叢去探劉辭的虛實,故意咧著嘴笑道:“你不是死了嗎,怎么還在這兒到處晃悠?。俊眲⑥o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腳下的步伐沒有變化。楊炯看著劉辭越走越近,心里竟產(chǎn)生了一絲恐懼,下意識的拔出了劍:“就算你上次沒死,這次我也會殺了你。”劉辭頓下腳步,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眼里透出一絲殺氣。
楊炯被他的目光掃過,竟有些戰(zhàn)栗,決定先下手為強。一步踏出,劍法隨風而動。劉辭卻毫無懼色,不,應該說是根本看不透他的表情,只是一個側身就輕松躲過。楊炯懵了,他不僅是活著,而且實力大有提升!一次不中,再來一次。楊炯使出詭步,閃出多道虛影,一齊刺向劉辭。劉辭仍是面無表情,冷峻的眼神仿佛看透了楊炯的動作,拔劍,橫斬,一擊便傷到了楊炯。
這都能看透我的動作?楊炯有些詫異,畢竟他的速度肉眼難以看清,一般人估計早就被晃的頭暈目眩了。不可能,我的實力才是最強的!楊炯這么想著,又一次沖向劉辭。虛晃一招,本是朝著腦袋進攻,卻是劍鋒一轉(zhuǎn),砍向下路。劉辭翻手側劍,擋下這一擊,轉(zhuǎn)而用勁一提,震開了楊炯。楊炯只覺手腕發(fā)麻,有些抓不住劍。劉辭閃身跟上,一瞬間刀光閃爍,一擊接著一擊,讓楊炯毫無還手之力。
楊炯拉開距離,啐出一口血,手上的汗沁濕了劍柄,蒼白的臉龐上沾染的血液顯得格外鮮紅。劉辭絲毫沒有給他休息的機會,再次跟上來,斬出數(shù)道白光。楊炯還手不得,手里的劍被震出十幾米。哧,劍插入了胸膛,正和楊炯殺死劉辭時一樣,一劍穿過。
楊炯卻笑了,被血染紅的薄唇微微勾起。他終于是倒下了,猶如被風吹折的蘆葦,一倒不起。
“劉辭!”聽見有人叫自己,劉辭愣了一下,轉(zhuǎn)頭便看見了鐵匠正飛奔而來,卻又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時間剛剛好啊?!辫F匠念叨著,撿起劉辭手里的劍,“要是再晚一步,他可能就會被劍上的惡靈侵蝕了?!逼沉艘谎蹢罹嫉氖w,鐵匠有些惋惜:“挺好一小伙子,可惜被心魔搶占了身體,意識也完全被吞噬……”不禁搖了搖頭,去收拾后事了。
“喂,劉辭,快醒醒!劉辭!“迷迷糊糊的,劉辭聽見有人喊自己,眼睛瞇開了一條縫,發(fā)現(xiàn)羅志閆他們?nèi)撕丸F匠一起守在自己床邊,他驚的一下瞪大了眼:“你們守著我干嘛啊,沒事做嗎?”
陳卞擔心的開口了:“怎么樣,傷口還疼不疼?”傷口?劉辭突覺頭部一陣劇痛,腦中浮現(xiàn)出幾段記憶,蒼白的臉龐、肆意的笑容、隱隱作痛的胸口、楊炯……是夢嗎?但這也太真實了吧!不過劉辭沒有多想:“沒什么了,就是胸口有點隱隱作痛,怎么回事?我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唉?!标惐鍑@了口氣,“你去找我們的路上跌下了山坡,胸口被一根樹枝刺中了。還好傷口不深,而且趙哥他發(fā)現(xiàn)的及時,要不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橫尸荒野了?!?p> 劉辭點了點頭:“哦,這樣啊,謝謝趙哥?!?p> 趙哥拍著劉辭的肩膀說:“嗨,這都沒什么,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啊。更何況咱們是兄弟!”
“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我請客,去清風樓聚一餐!”劉辭此話一出,陳卞立刻積極反應,羅志閆無奈的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他們便一路走向清風樓。
趙鐵匠走在隊伍最后,看著劉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劉辭,這次的歷練,你又收獲了多少呢?
朔之終
別噴我,寫的很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