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手中的燈光連串成光河,緩緩向黑暗中心流淌著。
在眾人并未察覺的苦丁巷,此時也是沸反盈天,各個官兵皆方寸大亂,一派混亂中兩個人影悄悄會和。
“他們亂起來了,這樣就行了吧?”寧冢出聲問道,語氣里多少有些不耐煩的感覺。
一旁的寧宰想到下午孟和音的囑咐,道:“還差最后一步,讓他們?nèi)タh衙?!?p> 寧冢略一皺眉。
本來以為只需要悄悄地做些混亂就好,畢竟那是不用暴露身份的事情,可是如若要勸說他們?nèi)タh衙,可就有些風險了。
平心而論,寧冢并不想深入地參與這件事,可是自家親弟弟儼然已經(jīng)成為這件事情的主謀,他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于是,就算寧冢心有千百計較,也只是猶豫了極短暫的一瞬間,就道:“好。”
寧宰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官兵們搜查的聲音,寧??戳艘谎?,急切道。
“你先回家等我。等我處理完就去找你?!?p> 寧宰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兄弟義氣的時候,畢竟寧冢的身份比自己容易得多,于是點頭,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
寧冢目送弟弟的身影遠去,立刻換上一副急切的樣子沖到另一邊。
一堆仔細搜查的官兵與他撞了個正著,還不待他們做出反應,只聽寧冢道。
“四處無人,賊人怕是已經(jīng)撤走了,城中守備恐有缺漏,必須盡快告知縣令大人!”
官兵們其實也在疑惑為何始終抓不到人,此刻聽寧冢這樣一說,頓時也覺得大有道理。
“說得在理!”
說罷,領(lǐng)頭的小首領(lǐng)根本不理會寧冢,扭頭就走,邊走邊說:“此事刻不容緩,趕緊回去通報總兵,將此事告訴薛大人?!?p> 寧冢不出聲,跟隨著這一小隊走到駐扎地中心。
小首領(lǐng)見到總兵就迎了上去,將方才寧冢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他身邊的屬下附和著,言談之間的意思,仿佛這是他們自己的主意,寧冢在其間所扮演的角色完全被忽略了。
總兵聞言也被說動,當即決定帶著一小隊人馬前往縣衙。
寧冢冷眼看著小首領(lǐng)的所作所為,心頭生出一股濃濃的嘲諷之感。
世人向來是趨福避禍,尤其身有官職者,更是好大喜功。只要說出一條可行的良策,上位者又怎么可能將屬下的功勞如實稟報?
寧冢為自己方才的擔憂感到可笑,自顧自搖了搖頭,看著總兵帶著點好的人馬逐漸遠去。
此時的縣衙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孟家沿路喚醒起來的人群。外圍的人手中提燈,中間的人將收到的紙條接連舉在一起,每個人的口中都振振有詞。
“全城百姓求見薛大人!”
“山匪行暴,性命不保!”
“為父母官,為民除害!”
……
眾人口徑不一,但統(tǒng)一的一點是都十分期望平日里愛民如子的好縣令能夠站出來,為他們驅(qū)散一場又一場火災帶來的恐懼。
然而,小半刻時間過去,縣衙的大門依舊緊閉,沒有一點動靜。
孟老爺瞇了瞇眼,仔細環(huán)視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孟和音的身影,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孟夫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著看了看,得到了同樣的結(jié)果,隨后孟夫人的手于無聲中握住了孟老爺?shù)?,兩人互相靠了靠?p> 縣衙前方的道路上人潮攘攘,然而縣衙后院的房頂卻十分寬闊,只有兩個人悄咪咪地蹲守在上面。
“你的人已經(jīng)在外面喊了一刻鐘,這里面連盞燈都沒有亮。”明容道。
孟和音瞥了明容一眼,這還用他告訴自己嗎?自己又不是沒長眼睛。
他們潛伏在房屋最高處,整個后院的情形盡收眼底,確實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是孟和音是什么人,只要孟家將百姓聚集于此,事情已經(jīng)成功一半,若是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等,那做這些豈非功虧一簣?
“再等等,只要他們鬧得足夠大,我不信薛涇敢不出來?!?p> 孟和音很有耐心,但門外的百姓卻沒有。尤其是親眼看見火災燃盡后連尸骨都尋不見的幾戶近鄰,氣得大罵。
“百姓有難,縣令豈能袖手旁觀?!”
又一刻鐘過去,門內(nèi)依舊沒有動靜,人群也變得更為嘈雜。
就在這時,忽然從人群中爆出一聲驚天之言。
“縣令莫不是得到消息,先一步逃走了?!”
這句話無異于向著所有人潑了一桶冰水,也許是真的被嚇到了,許多人已經(jīng)喊破了嗓子,還沒有看到希望,便紛紛挽起袖子,在周圍尋找起順手的武器來。
手腳比較快的人已經(jīng)沖到大門前方,“咚咚”地撞著門。
孟老爺看見人群顯然已經(jīng)失去控制,與孟夫人一起將孟希音和孟希聲緊緊護在懷里,躲到了最邊緣遠離人群的位置。
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孟家夫婦躲藏的行為,本著不能讓發(fā)起者逍遙在外的原則,又將孟家夫婦拉了過去。
同樣被拉過去的,還有與孟家同為權(quán)貴好強的幾戶大家族的家主。
數(shù)目龐大的民眾圍在一起,十來個富家大戶被困在縣衙和百姓中間,就像誤入狼群的羊。
大家更奮力地叫門,一部分人走開去尋找強行撞門的工具。
混亂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正是本應回到家里的寧宰。方才那一句徹底引起百姓懷疑的話,正是自他的口中說出。
不過,百姓們竟然敢將豪強權(quán)貴推向前方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尤其是當寧宰注意到被父母帶到一旁的孟家姐弟時,心中有一絲絲的懊悔之意。
在邊緣看著一切發(fā)生的孟希音忽然有點害怕,她只是感覺今晚有大事發(fā)生,想看看熱鬧才跟著混了出來,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可現(xiàn)在道路都被堵住,想回去也來不及了。
孟希聲也十分害怕,這樣多的人一起鬧事是他小小年紀不能想象的,一雙大眼睛都盛滿了恐懼。
更可怕的是,兩側(cè)還有被吵醒的百姓了解情況后也加入了鬧事的大軍,人潮越來越擁擠,很快自己也會沒有地方。
綠微和白渺不斷穿過人群,一邊向著孟希音靠近,一邊四處張望著,找尋孟和音的身影。
忽然間,人潮迅速散開,原來是一群人抬著一根巨大的柱子到了場中。
所有人直直看著那根粗大的柱子,心中念頭翻滾。
終于要來真的了。
一只甜酒
感謝似水流年wx的推薦票!紅豆泥阿里嘎多!非常感謝! 周末普遍都會晚一點,因為白天可能會有別的事情。(有存稿就不會這樣了,但是最近沒有存稿)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