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平常居住的院落十分氣派,無論是裝潢家具,還是那博古架上陳列的各類珍品,每一處都可稱豪奢,非常符合祁國最豐饒的定州城主的身份。
房間中有一套桌椅,用的是極名貴的金絲木,面前的椅子上放著一層軟墊,旁邊放著一團用貂絨做成的靠枕。
“坐?!蓖跸鲎隽藗€“請”的姿勢,大大咧咧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遞了杯茶給孟和音。
房間中的氛圍有些奇怪,似乎有種奇異的香味,孟和音視線環(huán)繞一圈,看見另一邊燃著一個香爐。
她垂了眼,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杯子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間,一只大手忽然伸過來扣住了孟和音的手。
孟和音趕緊掙脫,可他的手抓得很緊。
王霄挑眉,眼里暗含著質(zhì)問:“孟姑娘?不是過來感謝我的嗎?”
此時的孟和音很想抽出手然后暴打他的豬頭,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又生生忍了下去。
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堅定地抽出被攥緊的手,為難道:“男女……授受不親。”
王霄很愉悅地點了點頭,溫情似水地望著孟和音的雙眼。
孟和音回望了過去,只不過她的心中全是怒火。
想牽我手是吧?曾經(jīng)也有人這么想,后來他們都死了。
王霄心有所圖,終于還是敗下陣來,抱歉道:“孟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過在下對你一見傾心,愿以千金為聘,取姑娘為妻。還……”
孟和音噌的站起來,連聲道:“城主不可?;橐龃笫履耸歉改钢?,媒妁之言,你我二人萍水相逢,豈敢如此私定終身?!”
王霄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走到她跟前將她制?。骸拔艺f了,千金為聘,不算私奔?!?p> 孟和音當(dāng)然不會就這樣答應(yīng)他,為了報仇用色相誘敵本就是她的底線,又怎么可能因此與王霄虛情假意。
因而孟和音面色一變,似乎是使了全身力氣才將他甩開,怒道。
“王城主,我敬重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才過來感謝于你,可是竟然如此唐突對我……意圖不軌!”
“一則,婚事自然可以商談,那也有三書六禮,登門作聘。如今你這般……豈非羞辱于我?!”
“二則,方才院中那些女子無端攻襲于我,我觀其神色,似乎他們都很怕你。你我尚不了解……我不能輕易許諾你。”
她說完這些話就停了一口氣,悄悄觀察王霄的神色,見他面目鐵青顯然心有怒氣,就接著瞎編。
“三則,三……”孟和音故意停了停。
王霄果然上鉤,冷著臉問:“三則什么?”
孟和音抿唇:“三則,即便我有意于你,我兄長還在城中……雖然我和兄長關(guān)系不睦,但他也不會輕易同意你我的婚事。”
王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面前的女子是毋庸置疑的美貌,此時正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那目光想必是擔(dān)心自己生氣,莫不是……她確是害怕他大哥,才不敢同自己親近?
王霄說服了自己,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敢答應(yīng)我,是因為擔(dān)心兄長責(zé)罵?”
孟和音不迭地點點頭:“我生父早逝,兄長為人迂腐,我在你家住下恐怕就要引他不快……”
孟和音一邊胡扯,一邊在心里道歉:對不起了寧兄!
生父早逝……長兄為父,管教得嚴格一些實屬正常。王霄徹底說服了他自己,豁然一笑:“好,那我把你兄長接過來,我與他談。”
他說著,還想牽一下孟和音的手,被孟和音躲過了。
孟和音怯懦地咬咬唇,哪里還需要解釋什么,王霄就已經(jīng)生不出任何脾氣來了。
于是,王霄把孟和音原模原樣地送回了西院,臨走之前還囑咐道。
“你平時可以在府中任意游玩,只是東院危險,不要靠近?!?p> “那這里……”
王霄寵溺的拂了下孟和音的頭發(fā):“放心,還有一日,那里就安全了,這偌大的城主府,你哪里都去得。”
孟和音點頭:“我兄長的事……”
“你放心,我會辦好的。”
王霄離開之后就立即遣人去同??蜅#瑒?wù)必要把孟和音的哥哥“請”到城主府來。
侍衛(wèi)得了令,消失之前,王霄又想起什么。
“等等,”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今日那些不聽話的女人,全殺了?!?p> 侍衛(wèi)一驚:“不是要放了她們嗎?”
王霄陡然變得危險:“那不中用的奴才真的放了?!”
侍衛(wèi)支支吾吾:“也許……都放了。”
“把他們?nèi)細⒘?!全部!?p> 孟和音在房間里和懷年吃著點心,懷年沒什么胃口,一開口就是正經(jīng)事。
“你讓他去找寧兄,寧兄不會配合暴露了身份怎么辦?”
孟和音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聽他這么說,嫌棄地拍了拍手:“你以為誰都像你這么笨啊!按照寧兄的聰明才智,必然會立刻明白我的所思所想,幫我打好配合,拖他個三天五天!”
懷年知道自己反應(yīng)不夠機靈,乖乖縮回腦袋當(dāng)一個無情的話搭子。
“一日之后……一日之后……”
懷年見孟和音已經(jīng)念叨了好半天的“一日之后”,心里疑惑得發(fā)癢,終于問了出來。
“小姐,什么‘一日之后’?。俊?p> “東院啊。王霄不讓我去東院,卻又說一日之后就能去了。為什么?會發(fā)生什么?”
懷年關(guān)心的重點根本不在這里:“危險?什么危險?!”
“他說東院中有一只兇獸,可是我聽得很清楚,那兇獸叫起來是‘嗷嗚嗷嗚’的,聲音脆嫩得很,不可能是兇獸。”
懷年卻道:“光聽聲音可沒法判別是不是兇獸,世上體型與聲音有反差的動物不在少數(shù)?!?p> 孟和音道:“小子,你懂得很多嘛!”
懷年道:“我跟我爹可見了不少動物,就比如小牛,聲音就很大,我爹還專門教過我……”
懷年的聲線越來越低,顯然也是想起了什么,他到底沒有哭出來,只是接著道:“可惜我爹走了,我現(xiàn)在分不出來?!?p> 是啊,人走了之后……
等等,孟和音忽然想到,那小廝明明說過東院里住著一個人。這個人和兇獸住著卻相安無事,不是馴獸師便是兇獸的主人。
那么,王霄所說一日之后,想必就是東院那人離開的日子。
想起王霄忌憚那人的模樣,孟和音雙眸閃光。
他們的計劃,必須要在那人走之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