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安心
不得不說,即使是在同為女子的江臨月眼里,趙媛舒也屬于姿容美艷的姑娘。
上一世的王文敬也是個重度顏狗,若非如此怎會執(zhí)意要抬趙媛舒進(jìn)門,讓趙媛舒與她同尊。
趙媛舒手垂下去時,已經(jīng)一臉愴然,仿佛聽到蕭南夜這聲“回家去”觸動了柔腸百轉(zhuǎn)。緩緩跪拜下去。
“殿下,民女一時不察,獨(dú)自上街想買最后一攤玫瑰果子吃,想不到險些要被這幫男子侮辱。民女清清白白,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是如今名聲已毀,回去定也嫁不得好夫家了,到時不知會不會就要被爹娘嫁給哪個家中富有的老頭子……倒不如跟著殿下從此為奴為婢,也報答了殿下的相助之恩……民女求殿下成全!”
好一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戲碼。這一幕仿佛不僅是在戲本子里見過不少出。
所謂為奴為婢只是個文雅說法,從女子口中說出來,意思無異于愿意做對方的女人。
江臨月退后一步,望著蕭南夜和趙媛舒愣神。
依稀想起自己和蕭南夜第一次見面,也是他忽然踏入江府,仗義相助。如今趙媛舒同樣得他相助,難不成事情會再度重演……
她忽然開始琢磨:從令陶嫣一見傾心開始,蕭南夜似乎一直都愿意扶危救困。當(dāng)初自己被迫成親,后來說愿意嫁給蕭南夜了,蕭南夜便當(dāng)即納她入府,如今美艷的趙媛舒更是直接提出請求。
就算蕭南夜同意了,她似乎也不該覺得奇怪——如果她是個男人,也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一想到趙媛舒同樣入府為妾,和自己爭寵,江臨月前世慘痛的記憶又在腦海中重演了一遍。
她裹緊外袍,忽然覺得今日的確穿得少了。
與此同時,蕭南夜站在趙媛舒身前屹立不動,面上卻是毫無欣喜之色:“你是為報恩才想入府,還是為入府、故意設(shè)計讓本王施恩?”
趙媛舒聞言,身形驟然顫抖起來。
一個不穩(wěn),幾乎要跌倒到地上,但趙媛舒立刻穩(wěn)住了,保持痛苦的神情。
“王爺這是何意?民女不明白?!?p> 蕭南夜冷哼一聲。
“尋常地痞流氓出手急促,怎能容你大聲張揚(yáng)許久,卻只拉下一只衣角?又怎會聞聲遍走,連來人是誰都不辨?”
周圍侍衛(wèi)顯然也都是對類似的情形見慣不慣,毫無驚詫的神情,只是用嘲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費(fèi)盡心機(jī)的美女。
原風(fēng)見唯獨(dú)江臨月一臉茫然,小聲補(bǔ)充道:“地痞流氓自有派別,遠(yuǎn)遠(yuǎn)聽見有人來了,按說應(yīng)先探明身份??伤麄兣艿锰炝耍@然是害怕被我們抓住。說不定是早對我們的身份知情的,不過因著那姑娘故意設(shè)計,才不得不動手……”
見江臨月仍然有些疑慮,又指著趙媛舒平整的裙子。尋常情況下那衣裳早該被許多只手蹂躪得不成樣了。
“要我說,那幫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地痞流氓也還兩說,下手一點(diǎn)都不專業(yè)。倒像是一些喬裝打扮成小街溜子的家奴?!?p> 江臨月恍然,終于明白自己先前一直看不透的蹊蹺之處在哪里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趙媛舒苦心做的一場戲,就是為了搭上蕭南夜。
可是趙媛舒不是才和王文敬退婚,怎么會突然看上了王爺?
她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蕭南夜說得也很明白,可是趙媛舒似乎仍然不死心。
趙媛舒說到情急處,眼眶紅了,淚珠將落未落,愈發(fā)惹人心憐:“冤枉啊,殿下,民女何至于故意設(shè)計毀了自己的名聲?”
這情真意切的模樣,就連江臨月看了都開始懷疑先前他們的推斷是不是有誤。
可是蕭南夜不僅不動聲色,反而側(cè)身摟住了江臨月,仿佛趙媛舒的姿容于他而言不過是個擺設(shè)。
“今日之事,你的名聲算是給自己毀了,本王亦懶得追究,自行回去吧。”
他的語氣依然是冷冷的,從頭到尾都有些輕蔑意味。
顯然是連話都懶得多對趙媛舒說。
江臨月轉(zhuǎn)頭稀里糊涂地跟著他回去了,身后猶傳來趙媛舒的尖聲吶喊:“殿下真的誤會了!民女乃建安城最出名的趙氏綢緞莊趙家的千金,的確清清白白。殿下!為何不多看我一眼,殿下,如今您的寵妾當(dāng)初也是從比民女還要落魄的人家來的,也是險些壞了名聲,為什么民女就不可以……”
趙媛舒的聲音刺耳至極。讓人聽了徹底明白過來其心為何。說到一半原風(fēng)已經(jīng)命人轉(zhuǎn)頭把她嘴捂了去,要親自押送回趙家。
上了馬車,江臨月禁不住問。
“殿下究竟為何拒絕?您也是男人,我才不信您真對她的美貌毫無動搖之心。”
蕭南夜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似乎對于江臨月如此用詞有所挑剔,又似是在說她何必明知故問。
直到這一眼看得江臨月都心虛地垂下眼睫,他才開口:“她善偽裝,能口吐蓮花、博人同情,實(shí)則狼心狗肺,毫無感恩之心?!?p> 江臨月一怔。
不得不說,如果趙媛舒真是這樣的人,那都不論是不是男人了,是個人,恐怕都不愿把她招來身邊。
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誰都只會提防,不會真心愛護(hù)。
“可是這短短一會兒時間,您是怎么看出來她一定是在演戲?就因?yàn)槟切┝髅バ袆庸殴???p> 蕭南夜搖頭:“因?yàn)槟恪K诳诼暵曊f報恩,可卻對你這個恩人毫不客氣,竟還想把你的披風(fēng)甩下去。”
說罷,蕭南夜便解下自己的外袍,牢牢裹住江臨月。
江臨月還在為蕭南夜看人之準(zhǔn)心中贊嘆,忽然覺得身上一暖。仰頭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
“殿下倒是不說,是因著寵愛我?!?p> 蕭南夜狠狠瞪她一眼:“古來恃寵而驕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江臨月從那一眼,和他接下來替她好好攏起外袍領(lǐng)子的動作中,讀出了親昵。
忽然就有些安心。
但這不是一個好預(yù)兆,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千萬不要過于相信他……
否則萬一將來他發(fā)現(xiàn)她欺騙了他,將她拋棄,她豈不是會傷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