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江家
實在有些奇怪。
她蹙眉,想要問他什么意思。
恰在這時,林開奉上了一整碟的冰糖葫蘆、酸棗糕,還有蘸蜂蜜等等。
蕭南夜給她喂了一個:“聽說入秋以來你也愛吃酸的,如今瞧著這勁兒,倒真是……”
江臨月神情愉悅,不用蘸蜂蜜便能一口一個,嘴里嚼得鼓鼓囊囊地。
一下子忘了要問蕭南夜的事。
兩人待著隨意聊聊天都開心,轉(zhuǎn)瞬功夫,林開便報。
“主子,過夜半了?!?p> 蕭南夜仍然握著她贈的玉墜,站起身來,聽她笑意盈盈地說了一聲殿下生辰吉樂。
又是一歲。
不知蕭南夜望著她沉吟時,在想什么,只待她說完祝福語,便揮手沖林開道:“宮里賞的、外頭奉的那些東西明日記得先送去給江侍妾挑了,剩下的再入庫房。那些金銀都賞一半給她院里。圖個吉利。”
最后這一句是給懷中微微張開嘴的江臨月說的。
說起來,她做玉墜花了多少錢?
這些好東西又值多少錢?
旁人不知道,可林開真當(dāng)她是女主人,先前給她過目過禮單上的東西。能給蕭南夜當(dāng)壽禮送來的,俱是珍稀的字畫擺件、綢緞珠玉等物,價值連城。
如今為了她這一塊玉墜,竟然都讓她先選走……
江臨月忽然覺得,哪怕她今后要走,后半輩子定也不愁了。
蕭南夜送江臨月回到院里,院中竟然擺了一張圓桌,還有一些酒菜。
江臨月偏頭:“才不是只有一個生辰禮就完了。聽林公公說殿下因不喜宴席鋪張、或是有結(jié)黨之嫌,往年都不在王府設(shè)宴,可是堂堂王爺?shù)纳剑跄苓^得比我的還簡單……”
想著也是蕭南夜忙活了一整天回來,肯定有些餓了。
加上那些酸甜點心,最是開胃,如今聞到蔥蒸魚、糖醋排骨等小菜焦香,恰到好處。
她點的菜都是簡簡單單的,不敢鋪張。其實為了討好蕭南夜也挺花心思的。
可是如今看到蕭南夜驚訝的神情,江臨月忽然又覺得討好一個人也有趣。
兩人在月下坐下來,一會兒,紅玉便端來了一碗壽面。
蕭南夜似乎很久沒有這么隆重地過一回生辰了,吃面的時候都不記得不要咬斷。
江臨月提醒了他,他卻沒繼續(xù)吃下去,問她:“本王說不喜這些,怎么你還敢讓人做?”
她手中的筷子也抖了一下,想要給他斟酒。卻被蕭南夜按了下去。
糟了……
蕭南夜該不會看著這些菜都嫌她鋪張浪費(fèi)吧。
她低下頭,答得小心翼翼。
“殿下也不缺這一桌酒菜,我——妾身只是想著——這么久了,殿下對妾身也挺好的?!?p> 蕭南夜點頭,用筷子敲敲她的碗:“知道了。禮儀怎么教的?頭都要栽進(jìn)湯里去了?!?p> “您沒生氣啊?”
江臨月懊惱地抬起頭。
他一臉古怪的望了她一眼:“挺好的,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容易動怒?”
她松了口氣。
暗道古語云,伴君如伴虎,可不是嘛……
不說伴君了,單說陪著蕭南夜這樣的王爺,給他送點驚喜都弄得她心驚膽戰(zhàn)的。
蕭南夜這人許是習(xí)慣了喜怒不形于色,她總是很難分辨他的真實情緒。
其實聽著他說話,心情應(yīng)該很好的。
只是她想多了。
兩人靜靜地吃了飯菜,也沒喝幾滴酒。蕭南夜把她送到榻上,忽然道。
“今日遲了,本王回去休息。白天你還可以多睡會兒。”
江臨月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他卻還沒走:“今日早朝時江夫人攔住本王的車駕,求本王借錢,道是江馨兒挨打后在牢中不好了,隨時要死,她設(shè)法把她贖了出去??山覍嵲谀貌怀瞿敲炊噱X來,是拿了房契當(dāng)?shù)摹,F(xiàn)在都沒錢贖回房契了。本王得問你,要不要送江家銀子?”
一聽這話,漸漸涌上頭的困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佩茹好算計,知道自己不會輕易答應(yīng),索性不來王府求情,直接攔了蕭南夜。估計打著趁成王念及親情、瞞著她的算盤。
可惜蕭南夜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最后他還是問到了她這里。
她想著王佩茹意圖奉送自己的命運(yùn),咬牙暗道:當(dāng)真是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不給?!?p> 江臨月說得斬釘截鐵,望著蕭南夜的時候目光中盡是狠厲。
蕭南夜并不驚訝,甚至似乎面有欣慰之色。
低頭吻了她一口便回去了。
躺在榻上的人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時間睡不著。
前世的江家雖然潦倒,可那時候江馨兒嫁得不錯,江家的生意稱得上體面——當(dāng)然,哪怕是那時候江家也從未成為她的靠山。
只是想不到今世的江家,竟落魄到了要變賣房產(chǎn)的地步……
真好!
其實沒別的。她是歡喜得睡不著覺。
不過正因如此,次日聽原風(fēng)來講了趙媛舒的計劃之后,江臨月該有的喜悅都淡了不少。
“原來她是真想進(jìn)王府來。也虧得我昨日去接了王爺。”
她垂下眼,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長睫隱去了其中真實的心緒。
其實江臨月真正覺得有趣的,是趙媛舒一直在意自己的夫君。兩人似乎隱隱總是對手。
難道這便是無論命運(yùn)如何更改,某些事仍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其中興許還有什么內(nèi)情……
原風(fēng)似乎擔(dān)心她介懷趙媛舒,笑道:“若非您在,她那樣的也一定入不了王爺?shù)难??!?p> 江臨月知道趙媛舒的能力,倒不那么自信。
“是嗎?”
“當(dāng)然了。手段那么拙劣,都是以前追求王爺?shù)墓媚锿媸O碌摹?,對了,方才我見著翠竹來了您院子,怎么現(xiàn)下不在?”
這話題轉(zhuǎn)的生硬。
不過江臨月早知喜歡蕭南夜的姑娘眾多,并不在意,甚至笑了一下。
“翠竹?莫不是你看錯了?!?p> 翠竹原來是徐盈盈的侍女,后來負(fù)責(zé)浣衣去了,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來她院里。
原風(fēng)訕訕一笑,說著興許是自己看走了眼,便退下了。
江臨月莫名有些在意,仍然問了紅玉一句。聽紅玉說沒見著翠竹,只有當(dāng)是原風(fēng)看錯了。
用過早膳后,她隱隱覺得喉嚨發(fā)堵,胸口也有些悶。
就站起身來去消食,又用了一點酸食助消化。
轉(zhuǎn)到府門口,江臨月無意中瞥見外面似有穿著內(nèi)侍服制的人正匆匆?guī)е鴥x仗離去。
這一大清早的,蕭南夜竟還沒走,仍然站在門前和林開說話。
見到她來,他似乎有些驚訝,皺眉道。
“怎么出來了?”
江臨月心內(nèi)生疑,見林開退到一邊,先問他道:“剛才……是宮里有人來宣旨?”
林開望了蕭南夜一眼,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