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淵從深層定靜中醒來時,已是一夜過去了,他稍一回顧此番修行,覺得成果還算可喜。
繼火屬玄光后,他又初步掌握了金水二屬玄光,按照如此進益,想必距離五行俱全也不遠了。
因玄光的修習比預想中稍快,是以他也得空習練了幾門輔助斗戰(zhàn)的道法,并將之掌握純熟。
至此道法與修為平齊,他這才算真正具備了二境修士的實力,而非只能簡單地使用真元對敵。
梁淵起身來到窗前,看著逐漸繁華喧鬧的街巷坊市,心緒也隨之平復。
他看了片刻,便要收回目光,繼續(xù)修行,卻忽而瞥見樓下不遠處的一名披甲士卒的身影。
他凝目打量一會,認出這是陳法軍中慣常傳令的親衛(wèi),不知其人來此所為何事?
梁淵心中無端覺得此人或許是來找尋自己的,畢竟這聚星樓里與陳法打過交道的修道人也就他一個。
他徐步下了樓,來到這披甲士卒身前。
不待他詢問,就見得此人拱手道:“梁道長,我家將軍有事相邀,不知可否撥冗一見?”
梁淵聞言頷首道:“且上前帶路吧!”
興寧坊位于城西,皇城外郭城內(nèi),此處所居者大多為高官大臣,將軍府亦在其中。
梁淵二人進入內(nèi)城,轉(zhuǎn)而向西,步入興寧坊,來到將軍府中。
穿過長廊,這名親衛(wèi)將梁淵領至府邸正廳外,便自告退。
梁淵進入正廳,就見陳法迎上前來,拱手致歉:“梁道長,恕陳某無禮,沒能遠迎?!?p> 梁淵與他閑敘幾句,詢問其人用意。
而陳法此時雖著常服,卻也不改嚴肅,他將梁淵引入座,才沉聲道:“此次請道長來此,卻是有一事相求。”
梁淵有些好奇地問道:“不知是何事?”
就見陳法招了招手,一名親兵上前,將擺在堂中一角的木箱搬了過來,他抬手示意道:“道長且先看看此物?!?p> 梁淵打開木箱,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本本書卷,他翻開幾冊看了看,卻見其上記載的都是吐納法訣。
他抬起頭,皺眉問道:“這是何意?”
“如道長所見,這些都是我軍平亂時收繳的吐納法,”陳法嘆了口氣,無奈道,“陛下早已知曉此物,卻是要我為他展露此法效果?!?p> 他看著梁淵,神情凝重:“此行歸楚之際,我依照陛下的命令,將俘虜?shù)囊恍┰幃愂孔鋷氤肌?p> “而他們在反王被殺后便似個死人一般,無有分毫動作。
“敢問道長,這類士卒下場若是讓陛下見了,能打消他的念頭嗎?”
“將軍應當比我更了解你們那位皇帝的秉性,”梁淵聞言不由反問道,“莫非你們那位皇上這般固執(zhí)?”
他昨夜聽齊道人話語,本以為楚皇帝已然放棄了對修行的執(zhí)念,如今看來還有變數(shù)。
陳法嘆道:“這位陛下向來對神鬼一事極感興趣,眼下既見得法門,自是不會放棄的。”
梁淵聽罷心中不由為即將到來的祭天之事而感到擔憂,此事真能順利進行么?
他沉吟一會,問道:“那將軍喚我來是何用意,莫非是要我等修道人告誡皇帝嗎?”
見陳法默不作聲,他搖頭道:“這些法訣終歸無法入道,你等如何選擇全在自身,我輩修道人也不便干涉?!?p> 陳法聞言神色暗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沉默片刻,只得一聲長嘆。
梁淵見其靜默無言,正打算就此離去,卻見親衛(wèi)入內(nèi)來報,說是宮中急召。
他站起身,開口告辭:“陳將軍既是有事,貧道便先行告辭了?!?p> 他轉(zhuǎn)身出門,未久,就見陳法亦是急匆匆離去。
梁淵看著陳法遠去,心中卻驀然起了憂慮。
他雖先行出門,卻也遠遠聽得后邊交談,陳法此行入宮卻是因為魏郡。
究竟出了什么變故?梁淵心中有些許不安,他疾步朝著城北聚星樓而去,那里應能得知具體情況。
聚星樓,一眾修士被召集在一處,本以為又是尋常的議事,卻見幾位主事者神情凝重,也不由凝神以待。
吳道人在場中掃過,發(fā)覺少了幾人,卻也無暇顧及,他沉聲道:“我得到急報,魏郡忽而出現(xiàn)了千余尸傀,以已逝皇族為首,其他多為后宮嬪妃,四處作亂,禍害百姓,諸位道友且議一議該如何應對?!?p> “呵,這些魔修是掘了皇陵嗎?”齊道人聞言不由冷笑,又轉(zhuǎn)而說道,“自是應當平滅,魔修所為不過是想迫使我們分兵,以破壞祭天之事?!?p> 吳道人思量一會,有了決策,他道:“這些尸傀以凡境生民尸身煉就,縱是有千余數(shù),當也不難應付,加上楚廷應也會派出兵馬迎擊,我等只需派遣一二十人便可?!?p> 王道人聽罷不由發(fā)問:“那又該派遣哪些人應敵呢?”
齊道人看了他一眼,說道:“王道友,我看你等道派還算清閑,不若便由你們前往吧?”
王道人聞言不由一滯,但見其余幾人都頗為認可,便也只得應了下來。
待梁淵回到聚星樓時,短暫的議事已然結(jié)束了,他便找到韓修誠問詢此次議事情況。
當?shù)弥嚎ね簧渷y之后,他也是難以平穩(wěn)心緒,畢竟生身父母也在魏郡,若是有個萬一……
梁淵思量一會,雖覺得吳道人的策略無有問題,但他還是想親去魏郡一行,只是為余霽復仇一事恐得推拒了。
他轉(zhuǎn)身穿過回廊,來到議事廳,見吳道人果在此處,似正與齊道人商議對策。
齊道人見梁淵到此,又問明其來意后,也不免好奇:“梁道友倒是熱衷于誅魔?!?p> 梁淵聽得其人試探,說道:“所為不過是道功罷了。”
他知曉僅就此話或許能應付齊道人,但卻無法說服吳道人。
畢竟后者與他還有一個復仇的約定,如今不過礙于齊道人在場,不便明言罷了。
他稍一思量,又補充道:“據(jù)我所知楚廷將派遣陳法平定此亂,而我與陳將軍也有些交情,總歸能方便不少。”
吳道人看了梁淵一眼,說道:“也罷,多添一人總歸是個保障,那便祝道友此行順遂,多得些道功了?!?p> 梁淵見兩人應許,便轉(zhuǎn)身離去。
他心知吳道人還是有所疑慮,但此事仍可留待歸來再解釋,而有的事錯過了就難以彌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