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閣道法似是對邪祟有極大克制,幾名補天閣弟子互相配合,圍堵一眾尸傀,揮落一道道清光,將之逐個除滅。
補天閣弟子除卻了尸傀,又觀察起一旁的斗法,見道宮弟子配合默契,他們自覺難以插手,便打算回轉(zhuǎn)殿中,一同守御陣法。
梁淵見補天閣弟子來到殿口,他沒有阻攔,反而揮手散去了水幕。
既然那暗中的敵手一直潛藏不出,那自己就給其人一個機會。
補天閣弟子將要入殿,如今是此人的最好時機,即便其人知曉自己早有戒備,但他也不得不跳出來。
而這,也是自己等待的時機。
梁淵微瞇著眼,凝神注目,見補天閣三人行將穿過門口,前邊卻忽然蕩起一陣波瀾,水光搖曳間,有道暗淡灰芒閃過。
見此,他立時抬手,朝著無形的水霧按落一掌,只見水光凝結(jié),整片水霧霎時化作一道冰墻,將那道暗淡身影凝固在其中。
他的確撤去了水幕,但在前方又布下一片無形的水霧,專門用來阻攔那暗中敵手。
這卻是水屬玄光的一種應(yīng)用,轉(zhuǎn)換物性,凝水為冰,用以制敵定身,雖對同境僅有幾息作用,卻也能在關(guān)鍵之時創(chuàng)造制敵之機。
梁淵看向冰墻中的那道人影,手掌繼續(xù)前推,將此人震落在地,并補上一道震懾心神之法。
他來不及與補天閣弟子解釋,揮袖就是一片金芒射落,將地上之人穿透。
卻見這地上身影化作灰霧,散于無形。
梁淵見此不由皺眉,他環(huán)顧四周,忽而心有所覺,看向大殿正中,那正催運法陣的安若素。
他疾步上前,只見眼前有道淡灰身影顯現(xiàn)。
此人甫一現(xiàn)身就投出一道灰暗劍光,直向安若素落去,然后又轉(zhuǎn)過身,朝著梁淵撲來。
梁淵心念一引,那灰暗劍光頓時被斜刺而來的一柄玄黑劍器所阻,正是逐光。
他早在動身時便催運了飛劍,為了防備可能出現(xiàn)的,沖著安若素而去的攻襲。
他可不會因為這魔修一直都是近身襲殺,而忽略了其運使飛劍的可能。
梁淵看著縱身躍來的灰衣魔修,揮出一道水光稍作阻礙,隨后凝出金性玄光,化為長劍,他持劍在手,趨身向前。
卻見此人竟不施法抵御,只是抬手擋在身前,被水屬玄光消融了血肉,露出臂骨,他折骨作劍,提劍刺來。
梁淵見狀揮劍一撩,蕩開骨劍,而后反手持劍,在此人脖頸一抹,將其頭顱斬落。
此刻他才有暇打量這魔修,只見其人身著灰袍,身形消瘦,一頭枯發(fā)隨意束在腦后,看其神情,至死都是冷漠似冰一片。
梁淵又觀察了一陣,發(fā)覺此人沒能躲過金芒利刺,只是強壓傷勢繼續(xù)搏殺,這也是其人無力避開水屬玄光的原因。
他回過頭看向那三名補天閣弟子,拱手道:“幾位道友,方才情急之下不便明言,梁某在此賠罪了?!?p> 三人回過神,說道:“梁道友不怪我等攪亂斗法便好?!?p> 幾人客套了一會,梁淵便自尋處坐定,等待此間運勢的收集。
隨著時間的流轉(zhuǎn),黃色玄氣漸漸消融,方燈也一盞盞熄去,待得最后一盞燈火躍出,黃色玄氣也徹底融化。
安若素揮手一招,將盈滿的琉璃盞收回,她抬指一點,盈盈水光就此凝固,隨后將琉璃盞收入袖中。
見已是功成,她不由松了口氣,她起身站定,說道:“道友,幸不辱命?!?p> 說罷她又是一禮,道:“方才卻要謝過道友援救了?!?p> 梁淵說道:“不必言謝,這本就是我等之責(zé)。”
幾人閑敘過后,又行至殿外,見道宮眾人與那大漢仍在僵持中。
這位大漢見得殿中來人,微皺了眉,又大聲笑道:“今日你等仗著人多,真不夠痛快,爺爺改天再收拾你們!”
說罷他身上金光一閃,便頂著各處攻襲的道法,闖出了圍困,朝宮外離去。
見此人如此干脆,梁淵也不覺奇怪,既然沒能阻止補天閣收集運勢,此輩也不會做無謂之爭。
吳道人領(lǐng)著道宮弟子來到近前,他看向安若素,目帶詢問。
見安若素取出琉璃盞,頷首表示已然功成,吳道人才松了口氣,他環(huán)視眾人,道:“辛苦幾位道友了?!?p> 他又看向?qū)m門外,察覺到那里的斗法尚未停歇,便道:“待諸位道友歸返,我等再議敘功之事?!?p> ……
待今次的例行議事過后,梁淵來到了外間環(huán)廊處,凝望著暗沉的天空。
這應(yīng)是眾修在凡境的最后一次議事了,待得靖世府弟子與楚廷談話后,眾修便要回歸修行界了。
念及此處,他不由回顧起方才的議事。
除了吳道人言及的敘功一事外,眾修也總結(jié)了此次凡境的誅魔一行。
據(jù)吳道人所言,今日殿前所遇的魔修是為練體一道,而自己所殺的那名灰袍魔修當(dāng)屬殺生一道。
他回想起今日的斗法,此次與魔修激斗,看似兇險,卻總給人一種虎頭蛇尾之感。
魔修潛伏凡境十七載,挑起各境叛亂,攪亂凡境局勢,為的就是影響此次補天閣收集人道運勢。
而為了保證人道運勢的順利收集,吳道人也是鄭重其事,召集眾修商議如何布置守御,在楚都各處都安排有修士看顧。
可臨到重要關(guān)頭,也僅有三名魔修到此,這還得算上那未現(xiàn)身的控尸之人,至于其他幾處,也僅出現(xiàn)了一些尸傀而已。
這實在是不合情理,梁淵思忖道。
雖說今次現(xiàn)身的兩名魔修都實力強勁,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棘手。
練體一道的魔修仗著護體金光,在眾修間橫沖直撞,難以破防。
那殺生一道的魔修潛形匿跡,難覓影蹤,若不是被情勢所迫,不得不現(xiàn)身阻止安若素運轉(zhuǎn)法陣,也不會被自己所殺,此人若是一心遁逃,自己也無法阻止。
可相較于魔修付出的十七年蟄伏,這最后關(guān)頭其等的所為也未免太過輕忽。
魔門六道,今日也僅有三道出力,那么其他三道又為何不曾出現(xiàn)呢?
若說煉魂一道是被吳道人所算,盡數(shù)誅滅在楚都城郊,那噬血一道的崔離又去了何處,滅法一道又為何從未現(xiàn)身?
方才議事時也有修道人提出這個疑惑,吳道人雖未解釋,可梁淵觀其神色,雖沉重復(fù)雜,卻又夾雜些許慶幸。
莫非這滅法一道如此難敵,以至于吳道人竟慶幸于其等不曾現(xiàn)身嗎?
梁淵抬頭看著暗沉的天空,他只覺眼前似被迷霧掩蓋,所歷之事無不是復(fù)雜詭譎,難以窺清其后的隱秘。
而這也僅是凡境的斗爭,待到了修行界,又將是怎樣的局勢呢?
梁淵右手輕撫玉契,想到方才所得的五十道功,心中竟莫名生出些期待,推行道功體系的道宮又將是何等氣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