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幕 同床共枕
“還是昨日我與你說的……以后你都要,聽我的安排?!?p> 江芙蓉似乎對這件事,有著什么著魔一般的執(zhí)念,即使江芙蓉說這些話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幾乎無法支持每一個字的完整發(fā)音,但她還是非常努力地向蘭芳澤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以當(dāng)下的這個情境,基本上,但凡只要是個人,都會無條件答應(yīng)江芙蓉的這個請求,但……
江芙蓉遇到的人,偏偏是蘭芳澤。
“嘖~”
蘭芳澤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語氣著帶著些許遲疑和為難,面露難色道:
“雖然說……也不是不行,但是吧……”
蘭芳澤欲言又止,說著還不忘低頭偷瞧著江芙蓉陰沉的臉色。
“蘭芳澤,我覺得,你可能想死?!?p> 江芙蓉在藥效還未完全發(fā)作的間隙,獲得片刻的清醒,卻抓狂地想要滅了頭頂那賤兮兮看著她笑的男人,內(nèi)心的那團火卻愈燒愈裂,猶如一塊巨大的磐石,壓在胸口,迫使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而蘭芳澤眉宇間潛藏在的擔(dān)憂,在江芙蓉攥緊的拳頭,從他掌心悄然滑落的那一刻陡然間無限放大。
“江芙蓉!”
蘭芳澤在她的耳邊,高聲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卻好像……
無濟于事。
原本蘭芳澤只是想轉(zhuǎn)移江芙蓉的注意力,減輕侵襲身體的疼痛與合歡散的雙重折磨,不曾想會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
“黃容復(fù),還有多久到王城?!”
蘭芳澤似乎對于黃容復(fù)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將他與江芙蓉的性命,都放心大膽地交予黃容復(fù)手中的那根韁繩,喉嚨里發(fā)出低沉嘶啞的詢問。
“半盞茶即可,醫(yī)官均已在王城門口候著,殿下且放寬心?!?p> 而蘭芳澤卻能夠深刻感受到,懷中雙眼緊閉的那小小人兒,漸漸僵硬的肢體,一點一點地失去合歡散所帶來的灼燒的體溫。
心里一開始想要逗弄江芙蓉一番的情緒,迅速被忐忑不安的慌亂充斥,使得他給江芙蓉裹著絨毯的手掌,都止不住地顫抖著,機械地反復(fù)重復(fù)著同一個動作。
蘭芳澤俯下身,將她圈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側(cè)臉緊緊地貼著江芙蓉冰冷慘白的臉龐,口中還念念有詞道:
“本君答應(yīng)你,本君什么都答應(yīng)你,只要你醒來,要本君當(dāng)牛做馬都可以!”
蘭芳澤慌不擇路地好一通的承諾,而隨著一聲馬匹振聾發(fā)聵的嘶吼,那輛圓頂馬車,從南燕王城前的白玉石橋上騰空而起,停駐在安定門的門洞前。
只是話音剛落,仰面直挺挺躺在蘭芳澤膝上的江芙蓉,忽然睜開了一只右眼,波瀾不驚地輕吐了一句:
“真的?”
蘭芳澤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剛要準備開口,馬車頓時里三層外三層的,被那一群烏泱泱的醫(yī)官團團圍住。
緊接著,還有穆太后那一邊拄著手杖,一邊往馬車這頭大步流星的腳步聲。
“怎的了這是,這才離了宮不過幾個時辰,怎么鬧成這樣?小兔崽子,跟哀家說實話,你是不是帶世子妃去別的什么地方鬼混了?”
蘭芳澤沒有立刻作答,只是默默地拉開車帷,讓院使先到馬車上為江芙蓉診治,自己則微微側(cè)過身,緩步下了車。
“鳳鳴苑?!?p> 蘭芳澤沒有任何過多的贅述,只淡淡地抬起眼皮,看向了穆太后。
穆太后聞聲面色一怔,眉頭微鎖,仿佛對鳳鳴苑的來龍去脈,心知肚明。
“院使處理好了,就趕緊帶世子妃回你的采思殿去,總在王城外頭,也不好?!?p> 說罷,穆太后仰起脖子,抬頭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忽而厲聲吩咐道:
“今兒采思殿的人,都給哀家聽著,世子夫婦必須同榻而寢,二人不可離開對方半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哀家明日一早便會過問?!?p> 說罷,在蘭芳澤錯愕的注視下,穆太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蘭芳澤的肩膀,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