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幕 獵人法則
含煙心頭一驚,不知蘭芳澤何時出現(xiàn)在她主子的偏殿里,她趕緊在衣裙上擦了擦方才洗茶盞時還帶著水珠的手,怔怔地看著蘭芳澤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爾后,猛然間反應過來的含煙,立刻轉身推開門,發(fā)現(xiàn)江芙蓉側身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心里這才頓時松了一口氣。
含煙背過身去,往炭爐里又添了一些銀絲碳,身后卻猝不及防地,響起江芙蓉慵懶甜糯的嗓音。
“含煙……你回來了?。俊?p> 說著,江芙蓉抬起那只未傷的右手,晃晃悠悠地伸了一個懶腰,半瞇著眼睛,隨即睡眼惺忪地盯著那蹲在她面前的含煙,迷迷糊糊地哼唧著問她。
“是,剛把主子您平日用的茶盞洗干凈,在外頭晾著。”
“嗯~好吧?!?p> 江芙蓉隨口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翻了一個身,臉朝著床榻里頭,閉著眼睛,嘴角卻不自然的勾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原本她還不確信方才那人是蘭芳澤,如今問了含煙,江芙蓉已經完全篤定,剛剛在她半夢半醒之間,緊貼著她柔嫩臉蛋的手掌,必定是蘭芳澤的。
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xiàn)。
那既然他蘭芳澤不吃來硬的這一套,那江芙蓉便放低姿態(tài),做一只溫順聽話的貍奴,讓他漸漸沉浸于她編織的美好溫柔鄉(xiāng)中,對她的各種要求安排,言聽計從。
苦肉計與美人計雙管齊下,再有江芙蓉向來引以為豪的姿色加持,就算是塊廢鐵,也很難不動心。
江芙蓉越想越開心,不禁輕笑出了聲,肩膀跟著一抖一抖的,著實把正起身的含煙嚇了一跳。
“公主?”
含煙小心翼翼地瞪大眼睛,貓著腰試探的問了一聲,見床榻上的人,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含煙才放心地去偏殿前的那間小屋子里守著。
只是,從江芙蓉那處回來的蘭芳澤,即使站在窗口前站了許久,還是無法平息內心中的風起云涌。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耳后連著脖頸,燒的厲害,也更清楚,這種灼燒不是來自于之前泡的藥湯,腦海里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江芙蓉用臉貼著自己手掌的畫面。
一遍又一遍,惹得心頭一陣燥熱。
“殿下,天兒不早了,該歇息了?!?p> 前幾日,蘭芳澤隨便指的那個侍從,此時正端著一個暖婆子,低眉順眼地,很是小心地提醒著蘭芳澤。
蘭芳澤聞聲,慢慢側過身,瞧見那張臉,并不是尋春,心里反倒愣了一下,但旋即又反應過來,接過他遞過來的暖婆子,扔到一邊,微微蹙眉道:
“這都已經春天了,還拿這個來?怕是叫你冷死本君?!?p> 見蘭芳澤面色不悅地展開衣袍,坐到床榻上,那侍從眼疾手快的迅速在南方跟前蹲下,麻利地替他脫下靴子。
“尋春呢?這都躺了幾日,還不見他人?”
侍從聽見蘭芳澤提起尋春,面露難色地低下頭,說話間有些吞吞吐吐。
“尋,尋春啊……他還在柴房里躺著呢,額前的傷,不知怎的,一直都不見好,這金瘡藥都用了好幾瓶了,眼下卻還在出血?!?p> 侍從一五一十地跟蘭芳澤匯報著,說完又怕自己多嘴,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著眉,偷瞧著蘭芳澤陰沉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
蘭芳澤見狀,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臂,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道:
“不見好就去請醫(yī)官,采思殿,連一個下人都醫(yī)不好,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侍從聽罷,立刻點頭如搗蒜,誠惶誠恐的連聲應著,慢慢的從殿中退出去。
而在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男方則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朝著外頭招呼著:
“哦,對了,等尋春好了,就送回司禮監(jiān)去,本君這里……從來不養(yǎng)閑人。”
蘭芳澤說完,便躺下睡了,只是這天蒙蒙亮的時候,雙臂之間那縈繞不散的淡淡馨香,以及極為輕微的血腥氣,卻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
不明真相的蘭芳澤,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