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干飯人
下午，林淵去經(jīng)歷司接管工作，經(jīng)過案牘庫的時候，原本緊閉的大門打開。
一個穿黃褐色衣服的人當先出來，后面又跟著一批，都是東廠的人，排場倒是大的很。
林淵等他們走后進案牘庫一看，東廠的人已經(jīng)走完了，只剩下幾個錦衣衛(wèi)在收尾。
天黑后案牘庫是要封門的，值夜的小旗帶隊巡邏，現(xiàn)在又多了東廠的人馬。
“大人?！?p> 案牘庫內(nèi)一個校尉見到林淵，立刻上前行禮。
“東廠的番子都走了？”
“是啊，就剩下咱們在這累死累活的，他們倒是威風了?！币娏譁Y對東廠的人稱呼番子，那校尉就知道情況，說話也放松了些。
誰知外邊一道聲音傳來，“說咱們威風，倒不如說是你們廢物！”
林淵側(cè)身看向門口，來人正是之前領(lǐng)頭離開的那個。
“要不是我落了東西回來，這還不知道你們背地里是這么說得，本事不大，嘴倒是碎的很吶！”
那校尉知道說錯了話，立刻求饒道：“小的一時糊涂，鄭公公饒小的一回吧?！?p> 林淵想了想，畢竟是因為自己，這校尉才倒的霉，于是幫腔道：“底下人胡言亂語的，公公這般身份，沒必要和他計較?！?p> “你是？”
“北鎮(zhèn)撫司小旗官林淵，見過公公！”
“區(qū)區(qū)一個小旗，有什么資格在我這里賣臉？”
林淵臉色如常，先前陸文昭就提醒過他，東廠這邊的人說話都不中聽。
“北鎮(zhèn)撫司，我想起來了，好像廠公有個干侄子就在北鎮(zhèn)撫司當差，前兩天還死了！你認不認識？”
“公公所說的是凌云凱總旗?！?p> “好像是叫這么個名字，二打二，一個被殺，一個受傷，結(jié)果連敵人都一根毛都沒留下來，真是……”
鄭公公懶洋洋地評價著，又朝跪地的校尉問道：“對了，你先前說錦衣衛(wèi)累死累活，東廠刷威風？”
“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公公開恩！”
“呵，沒意思，錦衣衛(wèi)都是這樣沒骨頭的軟蛋嗎？”
鄭公公朝著林淵問道。
林淵沒說話，反正沒骨頭的軟蛋說得不是他。
鄭公公有些失望道：“還真是?！?p> 一邊說著，他走向一旁的桌子，拾起一個小步袋，往回走時帶著皮套的手敲了敲校尉的鐵盔，后者的頭壓得更低了，笑了笑鄭公公沒說話就離開了案牘司。
又過了十幾秒，林淵見那校尉還跪在地上，過去提醒道：“人已經(jīng)走了，可以站起來了?！?p> 沒成想對方站起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大聲喊著：“謝公公開恩！”
林淵微微搖頭，這是魔怔了？
在經(jīng)歷司完成了交接的文書工作，林淵回到家中，明天他就要帶隊來上夜班了。
第二天，在完成“每日一練”后，林淵照常來北鎮(zhèn)撫司打卡，隨后又去經(jīng)歷司那里熟悉一下地形。
沒想到遇上了陸文昭，對方跟在昨天那位鄭公公身后，相互間閑聊著，頗為熟悉的樣子。
陸文昭見到林淵主動招呼著：“欸，林淵，過來。”
“見過陸大人，見過這位公公?！?p> 陸文昭大笑著介紹道：“哈哈！公公，這位是……”
“北鎮(zhèn)撫司小旗官，林淵。我知道的，老陸?！编嵳瓢啻驍嗟?。
“哦，看來你們認識，那就不用我介紹了?！?p> 林淵解釋道：“昨日和鄭公公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公公還能記得。”
陸文昭笑著擺手道：“這就是緣分呀！公公，你可不知道，林小旗可還是一位秀才呢！”
“是嗎？”鄭掌班這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林淵，“比起那些假清高的士大夫，你倒是更適合做一個錦衣衛(wèi)?！?p> 陸文昭催促道：“林淵，還不謝公公夸獎?！?p> 林淵有些無語，你怎么知道他是在夸我，而不是罵我。
沒奈何，還是得裝糊涂說著：“謝公公夸獎?！?p> 鄭掌班這下笑出聲來，“我就說你適合做錦衣衛(wèi)嘛！”
媽的，拐著彎罵人上癮了是吧。
陪著兩人走到案牘庫，兩名校尉提前推開大門。
卻見里面劍拔弩張的，十來個東廠的番子攔著一個人，定睛一看，被眾人包圍的可不就是沈煉。
“這是錦衣衛(wèi)的地界，輪得到你們差遣嗎？”
“錦衣衛(wèi)就是廠公養(yǎng)的狗！”
鄭掌班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鎮(zhèn)撫司就是廠公的狗籠子！”
陸文昭趕忙解釋道：“查案子就說查案子，都在這急什么？”
轉(zhuǎn)而又對鄭掌班道：“公公，別跟小輩們一般見識?！?p> “事關(guān)皇上落水的案子，像貓啊、狗啊什么的，都不能給我放進來，都聽明白了嗎？”
鄭掌班轉(zhuǎn)頭又對陸文昭解釋道：“老陸，沒說你?！?p> 陸文昭陪笑道：“哈哈！不打緊！”
鄭掌班從一副死人臉的沈煉手上接過令牌，看都沒看他一眼。
林淵跟在后面，然后就見沈煉盯著自己看。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貓狗。
鄭掌班進入庫房查驗造船文書，陸文昭也被格在門外。
等前者進去后，陸文昭馬上拉過沈煉，“你來這里做什么，自己身上的麻煩還一堆呢！”
頓了頓接著說道：“南司的裴綸已經(jīng)盯上你了，自己小心點！”
說完就直接走了，留下沈煉在原地。
林淵出了案牘庫，倒是遇上了一個熟人。
“裴大人，這么巧？”
裴綸收回看向沈煉的視線，“林兄弟也在這？”
“陸千戶派我來這里。”
“閑著呢？”
林淵不知所以，“閑著啊。”
裴綸攬過他肩膀說道：“那正好，帶你去個好地方！”
半晌，林淵隨著裴綸來到城外永安寺。
“裴大人，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裴綸帶著慢悠悠的腔調(diào)說道：“怎么不是好地方？”
古寺清幽，風景宜人，確實是個好地方，但帶上這些錦衣衛(wèi)就太煞風景了。
永安寺客房內(nèi)，裴綸找來靜海和尚問話，一個小旗在旁邊做著筆錄，還是之前給林淵做筆錄的那個。
林淵四處打量著，這件簡單的客房也整了不少花里胡哨的東西，墻上繪制這大幅的壁畫。
到了飯點，一個永安寺僧人端來齋飯。
“林兄弟，過來坐，我跟你說，這永安寺的齋飯可是一絕??！”裴綸一幅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