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容乃大,奈何無腦?
桃源學(xué)院,分有三個班級,分別是秀越班、賢良班、平安班。
秀越班學(xué)子有五十人,無不是資質(zhì)出眾的好胚子,由院長親自帶著五名小師指導(dǎo)。
賢良班學(xué)子有一百多人,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由五名小師指導(dǎo)。
平安班學(xué)生最多,概有兩百出頭,卻唯獨只有兩個小師。
其中一個姓裴的,還整日不見蹤影。
時值清晨之際,秀越班與賢良班的學(xué)生們陸續(xù)開始課業(yè),心神卻遠去學(xué)院廣場,尤為羨慕平安班那些同學(xué)。
“這邊這邊,大家排好隊,不要擠,報數(shù)!”
這位尖嗓男人名叫楚南,正是平安班小師,也是班級的主心骨,平日里由他指導(dǎo)學(xué)生們的課業(yè)。
楚南倒也沒有對裴順的疏忽職守有絲毫介懷,且不說裴順身份特殊,自己十幾年前,可還是他的學(xué)生。
不過,注定闖不出桃源鄉(xiāng)的平安班,學(xué)生們的課業(yè),自然就不是奔著修煉去的。
讀書只為認字,不求那口浩然氣,鍛體只為強身,不談什么金剛體魄,更沒有什么冶煉器具感應(yīng)器靈的說法。
學(xué)生們只需學(xué)些基礎(chǔ),便于日后生活罷了,授課還是非常簡易輕松的。
楚南點齊人數(shù)后,當(dāng)即松了口氣,停下煽動蒲扇的動作,俯身提醒道:“小師,除了元皮皮沒來,都齊了?!?p> 裴順睜開雙眼,依依不舍地離開搖椅,忽的四處張望像找什么東西。
楚南拿出幾份邸報,善解人意地遞了上去:“小師,這呢?!?p> 裴順投了個贊賞目光:“這搖椅……”
楚南會意道:“知道,搬回小師的院子?!?p> 裴順滿意地點了點頭:“有勞你了?!?p> 楚南賠著笑道:“哪里,辛苦小師今日替我?guī)н@班猴兒了。”
裴順點了幾位學(xué)生中話語權(quán)比較足的少年:“你們幾個,前邊帶路,出發(fā)吧?!?p> 而后又低聲對楚南道:“真的,你三十三年的光棍身份,絕非是為人處事問題。你這名字得改?!?p> 楚南百般不解:“這是何意?小師,名字乃家父母所賜,不好改……不過既有小師提點,我回去請示一下?”
裴順篤定道:“必須請示?!?p> 起名如點相,他也只能言盡于此了。
學(xué)院外去,走過一座橋便是桃源鄉(xiāng)。
而橋下一條河流,則穿梭山澗,直通洞天外的兩岸大江。
數(shù)十小舟從學(xué)院外的河畔出發(fā),浩蕩向前,裴順獨自坐在最后的木舟,一念之間,四處風(fēng)來,河下暗流涌動,無形間加快了小舟群的去勢。
他在此桃源洞天,任用靈氣,故而無敵。遺憾的是,他并沒有所謂的成仙橋,也就沒辦法成為修士,這也是他待在這座新手村遲遲不離開的緣由之一。
前方的學(xué)生們迎風(fēng)高歌,男男女女?dāng)?shù)不盡的歡喜亢奮。
泛舟過河,大概是平安班學(xué)子最期待的事情了。這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可以看見外面世界的機會。
裴順背靠配好的軟墊,翹起二郎腿,正準備觀閱邸報,忽見鐵匠鋪外的不遠處,河岸上站著一位白衣女子。
晉升大典開展在即,附近多有前來參與晉升儀式的準修士,也有許多提前到學(xué)院尋覓胚子的宗門師長,這幾日桃源鄉(xiāng)里里外外,自然是人員紛雜。
可那位白衣女子何以能入裴順的眼?
因為裴順欠她一份因果,假借她照看蘇觀寶的立場,逼退了想要對付元皮皮的董西岳,便有意想要補償一下,賞她份機緣。
絕非因為她身材絕妙,凹凸有致,更不是因為她容顏清麗,倍顯出塵。
然而,裴順也不過下意識多看幾眼,尋思著賞個什么機緣,怎知那女子卻似乎誤會了什么,腳下輕點,已是躍上水面。
一葦渡河,徐徐而來。
得見如此一幕神仙渡河的場面,加上白衣女子外貌驚艷,學(xué)子們登時爆發(fā)陣陣喧嘩。
“好漂亮的神仙姐姐!“
“她去找小師?”
“都說小師在外邊門生遍地,難不成這位神仙姐姐也是從咱們桃源鄉(xiāng)出去的?”
“哇,飄在水面耶!我也好想像漂亮姐姐這樣……”
白衣女子飄然而至,踩在一片蘆葦上,與裴順的木舟同行而去,倒是保持著該有的距離,還算得體,并不冒失。
她抱劍施禮:“這位學(xué)院小師,我乃一品仙宗弟子,白有容?!?p> “此行前來桃源洞天尋覓良胚,蘇觀寶資質(zhì)奇佳,我有意將她帶回門中,不知你意下如何?”
“當(dāng)然,我也會去詢問蘇父蘇母的意見,只是見蘇觀寶與你平日親近,想必另有淵源,故此特來請示?!?p> 白有容。
有容……
乃大……
真不一般……
裴順收回眼角余光,莫名有些心癢難耐,想起了那些個春風(fēng)縈繞的夜晚。
也是許久沒做了。
村里都傳他是小仙人,有百年不衰的容顏,可拋開年齡不說,畢竟還是青壯的身體,總是有些需求的,只不過這些事情不為人道也罷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遠眺不遠處的鐵匠鋪,此時清晨之際,蘇觀寶難得不用早起登山采摘靈草,恐怕還在睡覺。
便捧起手中邸報,仰靠軟墊,意興闌珊道:“給個能讓我信服理由?!?p> 白有容臉色愕然,隨即化作疑惑:“恕我直言,一品仙宗為當(dāng)今十大仙門之一,蘇觀寶資質(zhì)奇佳,正……”
她話未說完,卻被裴順打斷道:“一品仙宗是底蘊雄厚,可競爭卻也更大,如蘇觀寶這樣資質(zhì)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數(shù)。”
“我這人吧,不是凡事都想著要最好的,與其把她扔進這么個深潭子掙扎,我更愿意將她擺到一個能處處受到重視的地方?!?p> “不妨與你直說,蘇觀寶的去處,我能做主?!?p> “但是,在你之前來跟我要蘇觀寶的人,多如牛毛,眼下我就有三個適合她的去處?!?p> “那么一品仙宗……或者說你,有什么憑仗能讓我改變主意?”
白有容微微蹙眉。
這大抵就是在跟她討要好處了。
作為剛出師的宗門弟子,白有容臨出門前,便受到師傅囑咐,謂之洞天福地有所謂買賣胚子一說,看來果真不假。
她有些反感,卻還能接受,也只能接受。于是從腰間懸掛的白袋子,也就是她的藏物法器中,取出了兩個瓶子,直言道:“昆侖瓊漿。”
“……”
“龍脂玉液。”
“楊枝甘露!”
“蜀中劍甲!”
“行云布雨圖!”
“神宵雷符??!”
“嘶——難不成你都想要?!”
眼看裴順還是無動于衷,一門心思都在手中邸報上,白有容不由慍怒,起伏間的大好風(fēng)光,倒是叫裴順難得瞥了一眼。
至于前邊拿出的所謂天材地寶,是壓根沒瞧上。
白有容安定心神,長呼出一口濁氣,臉色已恢復(fù)沉穩(wěn):“你開個價吧,錢也好,珍寶也好,我覺得值,就給?!?p> 裴順有些無奈:“打住,別跟著我了。等你想好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再來找我吧?!?p> 白有容止住身形,遙看舟群漸漸遠去,神色越發(fā)疑惑。
師傅說洞天福地,常有買賣胚子的事情,這家伙明明有此想法,而自己方才每一樣物件都價值連城,他又怎么好似半點不心動……
裴順看著白有容折返河岸,不由長長嘆息。
這位神仙般的女子,有著傲立群峰的身材,生的是清麗脫俗的面容,端的是典雅從容的氣質(zhì),一身修為更是不淺,怎么看都不像是愚鈍之人,難不成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哪里是什么天材地寶。
不過是一份果決,一份聰慧而已。
因為擔(dān)心董西岳傷害蘇觀寶,她選擇挺身而出,這份果決有了。
聰慧呢?
“董西岳因為你,而沒辦法對元皮皮動手。你在這里,則是因為蘇觀寶在這里?!?p> “董西岳既然不打算與你交鋒,那多半便會從蘇觀寶身上下手了?!?p> “事到如今,那尊山岳神靈已然不在附近,你就應(yīng)該前去鄉(xiāng)里保護蘇父蘇母啊……笨!”
“慢著……”
“她該不會還不知道被人利用掩護元皮皮了吧……我去,那可真就應(yīng)了句胸大無腦了。”
舟群乘風(fēng)渡河,裴順看似在觀閱邸報,實則神識已經(jīng)縱覽全局。
果然,董西岳的身影出現(xiàn)在桃源鄉(xiāng)里,正是蘇觀寶住宅附近!
這白無腦……咦?
鐵匠鋪子中,跑出來一個大青年,那是跟著元大郎的學(xué)徒。
奇怪的是,他竟然奔著白有容跑了過去,還拿出了一條長長的東西。
裴順長睫毛彎彎,笑出了兩個酒窩:“正苦惱賞個什么機緣補償這白無腦?!?p> “得,剛好借花獻佛的一份機緣,還順便把蘇父蘇母的危機消去,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