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國也
老版三國演義于90年開始拍攝,共耗時約四年。
因追求歷史背景寫實,整個劇組劃分為五個劇組,天南海北的四處取景拍攝。
而揮淚斬馬謖也只是這部史詩巨作的某一小片段。
“馬謖,何在?”
唐國薔飾演的孔明此時已知天命,面容通過化妝變得蒼老,下頜的胡須已斑白稀疏。
“罪將馬謖已自縛堂外,請丞相發(fā)落!”
“壓進來!”
“丞相!”馬謖,跪。
早先已經(jīng)演練安排好,俞彥僑同其他四人壓著馬謖進入廳內(nèi),然后兩兩各自站鏡頭前裝木頭。
“我反復(fù)叮囑,當(dāng)?shù)涝鸂I,阻擋魏軍,
你執(zhí)意不聽,自以為飽讀兵書,精通戰(zhàn)法……”
“丞相!”馬謖,跪。
唐國薔出道即巔峰,“奶油小生”一詞來源于,當(dāng)初同陳沖、劉小慶在拍攝電影《小花》中。
陳沖在鏡頭中看到唐國強皮膚光潔,比女演員還要好看,加上唐國強愛吃奶油蛋糕。
于是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奶油小生”。
盛極必衰,唐國強也遭遇過低谷,直到完美演繹了94版的三國孔明一角后,讓他再次翻身。
“若能聽進半句,豈能闖下如此彌天大禍……”
“丞相!”馬謖,跪。
“怎知大功告成之時,你……你……”
接下來的一幕,讓站在現(xiàn)場的俞彥僑切心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老藝術(shù)家”。
“你卻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結(jié)果街亭失守,致使損兵折將,失地陷城,
皆……你之過也!”
“丞相!”馬謖,跪。
張國薔一手在前,一手拂于后,神色怒也,一句句臺詞宛如3D環(huán)繞在俞彥僑的耳邊,
待最后一句說完,唐國薔內(nèi)心的怒火盡然宣泄而出,語氣中帶著一分失望,三分懊惱,五分怒意(咳咳)。
這……臺詞功底,讓站在馬謖身后的俞彥僑,恍然間,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丞相~”x15
廳內(nèi),此刻宛如張國薔一個人的舞臺,肆意的飛揚裙擺,而俞彥僑則默默的數(shù)著馬謖到底喊了多少次丞相。
可惜,任你是不是河畔邊的夏雨荷,我可是唐國薔·乾隆,大手一揮:
“拖出去,斬了!”
馬謖,下線。
……
新時代發(fā)展迅速,腦筋轉(zhuǎn)的快的下海,慢點的還抱著鐵飯碗,順便鄙視那些沒有正經(jīng)工作的。
徐春紅眼光獨特,從新時代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早早買斷了工齡。
拖著丈夫跑到京城開了家川菜館,生意不說大紅大紫,倒也年年有余。
“徐姐,今個得把手藝菜拿出來,不然對不上號,我請客就坐蠟(僵了)了,
這可是央視劇組的導(dǎo)演,那可是個大人物,給了我個天大的面子才來,到時候,康導(dǎo)沒吃好,那我就只能以死謝罪了?!?p> “嘿,瞧你說這話,我開飯店的,能不讓顧客吃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姐姐能落了你面不成!”
俞彥僑當(dāng)著康(副)導(dǎo)演的面,給了老板實惠也顯了他的面。
話真不真,假不假,
這張臉,要還是不要,
這個肥喏(奉承),唱不唱,
腰,低不低!
都有各自的活法,生在俗世,免不得沾染渾濁,說到底最后,臉上是透著油光,還是素成菜色。
就看兩相取舍了。
……
推杯換盞之間,酒精醉人心弦,中國的多數(shù)事都是從酒桌開始,也從酒桌結(jié)束。
“僑子,跟著哥哥混,可比你當(dāng)那頭無片瓦的群演好的多,沒事啊,以后你就是劇組簽合同的群演,有工資拿,穩(wěn)定!”
康導(dǎo)演工作期間大多時候都比較嚴(yán)肅,上了酒桌后,幾杯“精神糧食”下肚,那“封閉”的心房猶如火爐般熾熱。
俞彥僑借劉頭之名,請康導(dǎo)演上桌的目的,是為了留在三國劇組。
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充電”,三國老藝人很多,隨便拎出來了幾個不知姓名的演員,可能就是某話劇團的演員。
眼下影視圈可沒有“草根”舞臺,多數(shù)吃著碗飯,都是和某個演藝團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數(shù)不清的草根群演出不來頭的緣故。
話題回轉(zhuǎn),三國劇組除了演藝有名有姓的歷史主角,以及戰(zhàn)爭戲是動用軍區(qū)的人外,還有的就是替補人員,
而這替補人員就是群演,在沒有戰(zhàn)爭戲的時候,這些替補人員就充當(dāng)“磚頭”,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而這個形式的群演是簽合同拿工資的,一月能有六百多,是個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
當(dāng)前替補隊伍是一個坑一個蘿卜,畢竟當(dāng)游兵散勇,運氣好,一天能撈到活,掙個二三十,吃個饅頭加個葷,
運氣不好,饅頭加白開水抹點辣椒油。
酒桌上,還聽康導(dǎo)演開了句玩笑,說那些主演都是“二百五”。
此“二百五”不是罵人,而是他們一集的片子酬勞二百五。
而坐對桌的俞彥僑不作聲響,內(nèi)心里卻是大吐特吐:
“拜托,這是央視耗資一億多拍攝的電視劇,文件上蓋著紅搓搓,
那是二百五嗎?是青天白日??!
多少演員花錢都買不了的白日焰火!”
北三環(huán),未知。
“康導(dǎo),斗哥,注意肝??!”
俞彥僑從二樓下后,點著根煙,青煙夾雜著冷氣。
叼著煙,雙手攏在袖里,黑夜里,冷清的街道,泛黃的燈光下,
那年21,俞彥僑凍成老狗。
……
清晨微微亮。
“咯吱”,俞彥僑背著個老式布袋包推開門,清晨的氣溫約莫零下,有點凍耳朵。
呲呲~
一股水流呲地的聲響突兀響起,面無表情的俞彥僑和正在逗弄著那活的斗哥,相視一對。
“嘿,你丫逃難呢,背著那么大個包!”
“我懷疑牛老頭(房東)那些花,就是你給澆死的,丫蔫壞的很?!?p> 斗哥一臉還沒睡醒的模樣,瞧著嘴,拉扯下褲腰帶,道:
“屁話,就人老牛頭自己不會種花,我就尿了幾泡,總不至于被咸死的吧?!?p> “呵?!?p> 胡同口的租戶多數(shù)沒有廁所,都是去上公共衛(wèi)生間,遠了不說,就那環(huán)境,哪味,嘖嘖,誰去誰知道。
“你干嘛去???”
“報效祖國去!”
“你丫的少霍霍幾個閨女,人祖國都謝謝您了?!?p> 斗哥瞧著離開的俞彥僑,撇了撇嘴吐槽一句。
北三環(huán)77號,北影廠。
“僑子,在那趴的活,這么早就趕趟去?!?p> 大門口,老東北雙手攏進袖子,耳后夾著根煙,身后跟著一面生小伙。
俞彥僑撇了眼,發(fā)現(xiàn)是昨個跑來看明星的“追星族”。
“嘿,勞資現(xiàn)在是正規(guī)*軍,吃白面饃的那種?!?p> 說完,俞彥僑跳上輛巴士,麻溜的坐車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