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蒙？你怎么回來了？藥沒買到？”劉欣欣問。
“買到了?！眳涡∶膳牧伺淖约旱陌?，“我就是回來找你們的。”
在兩人疑問的目光下，呂小蒙遲疑著說：“我就是，有點兒擔(dān)心欣欣姐。我上次來聽一個做過通水的大姐說，做那個可疼可疼了，疼得她雙腿發(fā)軟，差一點兒走不出檢查室。欣欣姐下午要做那個，就敏娜姐一個人在，我就回來找找你們，想著下午也陪著欣欣姐，還能幫著扶一扶，或者是幫點兒別的忙什么的……”
說這些的時候呂小蒙微低著頭，倒好像她不是來“幫忙”，反倒是在求別人幫她。
劉欣欣心里挺感動的，這女孩兒真是個心地善良又知道好壞懂得感恩的，之前敏娜幫她找了鄒院長看病，她這是想要用她的方法回報呢。
敏娜顯然也領(lǐng)會到了她這份用心。雖然有開車的紅姐，別說是欣欣做完通水會疼到腿發(fā)軟，就算是起不來身紅姐也能把她抱出來，可敏娜還是和劉欣欣一起，接受了呂小蒙的好意。
“那就一起等下午醫(yī)生上班吧，我讓司機買了糕點，我們一起去車里吃些，邊吃邊等?！泵裟日f。
呂小蒙搖搖頭：“不用了敏娜姐，我去里邊等吧，做那個人也挺多，得排隊，我先占個位置等你們過來。我自己帶了吃的，我在走廊邊等邊吃?！闭f著拉開帆布包的拉鏈，把里頭用塑料袋裝著的東西給兩人看。
是一袋包子，看樣子是自家做的。
劉欣欣伸手摸了摸：“都涼了，還是跟我們一起吃吧，咱們快點吃，一起回來等。”
呂小蒙于是就跟她們一起去了車上，有點兒小拘謹，坐時腰桿挺得直直的，吃糕點時小口細嚼，十分小心不把蛋糕屑掉到車內(nèi)。
劉欣欣匆匆吃完，下車走到不遠處打手機。
敏娜知道她是在和富強說她的檢查結(jié)果。
劉欣欣再回到車上時呂小蒙也吃完了，她用紅姐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手口，還另拿了張新的把自己摸過的地方都擦了擦。
指著椅座上一條細細的簽字筆劃痕，呂小蒙說：“這個只要用一點兒酒精沾在濕布上擦幾下就可以除掉的?！?p> 劉欣欣看過去，如果不是小蒙指出來她都沒發(fā)現(xiàn)。
伸手摸了摸那劃痕，欣欣笑著說：“你連這個都知道啊，厲害?！?p> 小蒙就帶著點兒羞澀地笑了：“我以前是當(dāng)保姆的，三年前才從老家過來?！?p> 想起之前她在鄒院長那兒說的話劉欣欣就問：“你不是說結(jié)婚有三年了？怎么三年前才過來當(dāng)保姆？你是和你愛人一起過來的？”
呂小蒙搖搖頭：“我原來就是在我……”好像她不太習(xí)慣說愛人這個詞，于是換了個說法，“就是在他家當(dāng)保姆的，后來就和他結(jié)婚了。”
原來是這樣，這種事倒也并不罕見。
可三年前她也才十八歲啊，怎么就和家男雇主結(jié)婚了呢？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劉欣欣倒不好再問了。
坐在前排的敏娜轉(zhuǎn)過頭：“吃好了咱們就上去吧，小蒙不是說要先排著么?！?p> 三個人于是下車，由呂小蒙領(lǐng)路去了做通水的治療室。
來得還算早，前頭排了十來個人。
劉欣欣這時候就有些緊張了，等醫(yī)生上班開始叫人進去，她就認真觀察著做完通水后出來的病人。
第一個看上去沒什么，是自己走出來的，臉色也還好。
劉欣欣悄悄和敏娜說：“看著好像也不是太疼?！?p> 第二個情況反轉(zhuǎn)，出來時臉發(fā)白嘴唇發(fā)青，扶著墻渾身發(fā)軟的樣子，看到外頭等她的男人就哭了：“疼死我了，我估計這比生孩子都疼……”
男人扶著她坐在椅子上輕聲安慰，那女的便小聲描述著自己做治療時的疼痛。
斷斷續(xù)續(xù)的劉欣欣聽到一些，臉便有些發(fā)白，悄聲問敏娜：“她們怎么一個疼一個不疼？”
敏娜當(dāng)然回答不了，呂小蒙在一邊說：“沒有堵或者堵的不嚴重的就不疼，堵的越嚴重就越疼?！?p> 終于輪到劉欣欣，敏娜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沒說什么。
呂小蒙說：“加油欣欣姐，挺挺就過去了，就幾分鐘?！?p> 是幾分鐘嗎？應(yīng)該是吧，可這幾分鐘真的很長啊，劉欣欣這一輩子都沒經(jīng)歷過的長。
疼痛一點點襲來，并且快速升級。
一開始她用力握拳，之后是死死咬著嘴唇，再后來實在忍不住發(fā)出哎哎的呼痛聲，等到她想用頭撞床邊的墻壁時，疼痛已經(jīng)達到了她無法負荷的頂點，這時候她聽到大夫的聲音：“好了，可以了。”
劉欣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床，怎么出的診室房門，她只知道，她要逃離這個地方，再也不要進來，也不想回頭看一眼。
一出門敏娜呂小蒙就一左一右把她扶住了，敏娜握著她的手安慰：“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們以后都不遭這個罪了，要是沒通開我們直接做試管?！?p> 呂小蒙看了敏娜一眼，想說什么卻沒出聲。
其實她想說的是，做試管比這個還疼呢。
呂小蒙雖然之前也只來過婦嬰兩回，但由于每一次都要在各個環(huán)節(jié)等待很久，差不多是“看病三分鐘，排隊三小時”的比例，因而她在排隊的時候聽了很多“姐姐”說她們的求醫(yī)經(jīng)驗，做試管的過程她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拿著通水室里醫(yī)生給劉欣欣寫的單子，三個人又返回了院長室。
鄒院長看完單子說：“沒通開，準(zhǔn)備做試管吧，這個是目前最可行成功率最高的?！?p> “好，那我就做試管?！眲⑿佬罌]有遲疑，顯然之前在電話里她和富強已經(jīng)一起做了決定。
鄒院長迅速在劉欣欣的病歷本上寫了一行字：“找外頭的護士讓她帶你們?nèi)ツ盟?，口服，每天一片，第一個月經(jīng)周期過后帶你愛人來就可以進入試管啟動階段了?！?p>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十天以后月經(jīng)走完就十天后來，十五天后就十五天后來?！?p> 劉欣欣接過本子，點頭應(yīng)下。
鄒院長又順帶著問了呂小蒙一句：“藥買到了嗎？”
“買到了?！毙∶烧f。
“按說明書吃，吃完回來我再給你看看，按她的周期算應(yīng)該是兩周后，”鄒院長向劉欣欣一邊示意了一下，“你的藥應(yīng)該也是吃兩周，到時候一塊過來。她的要按時，你的早兩天晚兩天都沒事。”
小蒙很懂事，知道鄒院長給她看病是沾了另外兩位姐姐的光，無論這次還是下回都是一樣，于是乖順點頭：“好，那我和欣欣姐一塊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