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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不下線

第六章 東西南北風

我的青春不下線 白衣渡 3796 2022-09-06 09:20:21

  下課鈴聲響起,窗外真的下起了雨,瀝瀝淅淅的,止也止不住。

  到了飯點,同學們多數(shù)沒帶傘,只能前前后后、三三兩兩地奔向食堂。孫一波也在其中。

  阿發(fā)撐了把傘,隨著人流涌動,邊跑邊問孫一波:“一波,干嘛跑這么快?食堂今天菜少?”

  “你沒看見下這么大雨?”孫一波覺得阿發(fā)有時候還真少根筋。

  “哦,我還以為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呢,集體逃難似的?!卑l(fā)喘著粗氣說。

  “你這個二貨,是真不知道,還是逗我開心,有傘還跑這么快!”

  “前面也是這么大雨,一樣被淋,還不如慢慢走?!卑l(fā)的浪漫主義色彩上來了。

  “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慢走,我要去搶菜了!”孫一波不想搭理阿發(fā)了,甩開步伐,向食堂方向狂奔而去。

  “等等我,你平時不是這么待我的,你是不是有心事???”阿發(fā)一邊加緊步伐,一邊嚷道。

  阿發(fā)說得沒錯,孫一波確實心情郁悶。

  孫一波擺脫了阿發(fā)無厘頭式糾纏,一直跑到食堂門口,見打菜窗口前早已排起了長龍。

  乾隆不愧為體能王,排在了隊伍的前列。孫一波老遠就聽到他的嗓音:“師傅,打菜的時候,您的貴手千萬別抖,你一抖,菜就只剩半勺了?!?p>  大金已早早地打好飯菜,占領了電視機前的黃金位置。

  乾隆和孫一波打完菜后,陸續(xù)坐了過去。大家屁股還沒坐熱,阿發(fā)也端著飯缸,屁顛屁顛過來了,嚷嚷道:“這次‘永動機’卡位不錯,大家還能看會電視?!?p>  電視里正在放九六版《笑傲江湖》。

  大金扒了口飯,邊嚼邊看電視,道:“兄弟們,你們看令狐沖是不是跟咱們乾隆有點像?”

  那版《笑傲江湖》中的令狐沖是呂頌賢演的,細細一看,乾隆還真跟他有幾分神似。

  乾隆嘀咕道:“我還是要比呂頌賢帥一點點嘛,不過令狐沖這個角色我還蠻喜歡的,仗劍天涯,自由自在,還有美女環(huán)繞?!?p>  屏幕上畫面切換,出來了岳不群,說了句:“欲練神功,必當揮刀自宮?!?p>  電視機旁一個女生馬上問同伴:“什么是自宮啊!”問完之后,眼睛還眨巴眨巴的,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個充滿求知欲的表情包把邊上的女伴羞得不知所措,沒有人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于是這個女生更大聲地質問:“自宮到底是什么呀?”

  乾隆“噗”的一聲把嘴里的飯吐出來,悉數(shù)噴灑在孫一波的飯缸里。

  “我靠,純潔的白米飯全被你玷污了!”孫一波懊惱地說。

  “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乾隆朝孫一波擠了個鬼臉,走到那女生邊上,小聲地對她說:“自宮就是讓男人變成女人。懂了嗎?”

  女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而臉變得緋紅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乾隆回到座位上,一把抓起孫一波的飯缸,道:“我?guī)湍闳Q一份飯菜吧!”

  孫一波說:“別,還是我自己去吧,順便把缸子洗一下,這個青椒炒肉也忒辣了,換個清淡些的?!?p>  他又排到了長長的隊伍尾巴,恰巧碰到了剛打完飯的戴鳴。

  孫一波看了看戴鳴的飯缸,里面的飯淺淺的,估摸也就五毛錢的量,不解地問:“大胃班長,今天怎么吃這么少?。俊?p>  要知道,戴鳴是六零二宿舍最能吃的人,剛入學參加軍訓的時候,曾經(jīng)連吃十二個包子(大部分男生能吃四、五個包子)。

  “哦,剛吃了一元錢的飯,不夠,再加個五毛。”戴鳴說完,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哦,怪不得?!睂O一波收回了驚訝的表情,又輕聲加了句:“真心害怕地球會鬧饑荒。”

  班長沒聽到,管自己走開了。

  孫一波打好飯菜,回到座位上,發(fā)覺對面多了三個人:潘笑佳、何白冰和陸蔓,而自己的座位剛好對準了陸蔓。

  孫一波看了眼乾隆,發(fā)現(xiàn)這廝完全沒了剛給女生上課時飛揚跋扈的表情,像換了個人,把擱在鄰座凳子上的腿收了回來,坐得畢恭畢敬,紳士般地細嚼慢咽,盡量不發(fā)出聲響。

  孫一波吃了口剛打的花菜,感覺比之前的清淡了許多,神清氣爽地一抬頭,發(fā)覺陸蔓正看著自己,他察覺到陸蔓望來的眼神有些異樣,溫柔又依戀,想起之前在機房里看到飽含愛慕之情的文字,心里掠過一絲慌張。

  陸蔓似乎捕捉到孫一波慌亂的眼神,但不知道眼神慌亂的原因。毫無邊際的揣測,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阿發(fā)已然望見陸蔓和孫一波對視時的尷尬情景,就嚷道:“原來你們女生都不吃飯的呀,陸蔓和何白冰最多吃兩毛錢飯,潘笑佳你好像不吃飯的哦,就吃涼拌西紅柿和黃瓜,你想做潘仙姑呀!”

  “我們吃的不少呀,我和陸蔓每人吃了三毛錢的飯呢?!焙伟妆J真地說。

  “哈哈,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原來女生的身材和飯量是成反比的。”阿發(fā)樂道。

  “阿發(fā),你是不是找打?。俊迸诵逊磻^來了,她不但是本班女生中嗓音分貝最高的,同時也是豐滿程度最高的。

  “你看,我們兩個坐在一起,打一中國城市名?!卑l(fā)繼續(xù)樂道。

  “合肥!”孫一波為了躲避陸蔓依戀的目光,說出了這個大家都知道的謎底。

  潘笑佳掄起拳頭,砸在阿發(fā)的胳膊上,道:“你以為我不敢打你?。磕銊e太過分了!”

  阿發(fā)假裝做出很痛苦的表情,又夸張地把整個身子壓在大金身上。大金“嗷”地一聲慘叫,終于表示了他的存在。

  平時很愛講話的大金,這頓飯吃得異常平靜,全程默默地注視著何白冰。這個細節(jié)也有兩個人觀察到了,一個是孫一波,另一個就是被盯得不好意思的何白冰。

  何白冰是本班文藝委員兼系文藝部副部長,有著精致的五官和干練的短發(fā),她不僅人長得漂亮,歌喉更像百靈鳥一樣婉轉動聽。

  她看了眼大金,鄭重其事地宣布:“十二月份是系里的文藝月,接下去有圣誕節(jié)和元旦兩個節(jié)日,系文藝部打算在十二月二十七日搞一個“系十佳歌手”卡拉OK比賽,我們班呢,也打算在本年最后一天搞一個迎新晚會,希望各位同學幫助宣傳并積極參加活動!”

  “嗯,何部長的工作一定要支持,大金你一定要參加哦!”孫一波轉過頭對大金說。

  “可是我的普通話不太好,唱粵語歌可以嗎?”大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當然可以,只要是歌曲,什么語言都可以?!焙伟妆?。

  “我們寢室的人拼蠻力還可以,搞文藝呢,略微牽強了些,呵呵?!鼻∫布尤氲接懻撝衼?。

  “重在參與嘛,誰說一定要拿名次,大學里展現(xiàn)自我更重要?!迸诵颜J真地說,又瞅瞅邊上的陸蔓和何白冰:“兩位美女也一定要報名參加哦!”

  何白冰和陸蔓相視一笑,這個就不用你潘笑佳多說了吧。

  阿發(fā)興奮道:“何部長先幫我報個名吧,我要代表九八級計算機一班第一個報名參加!”

  “好!”何白冰爽快地答應。

  阿發(fā)亢奮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著,在回寢室的路上,他哼起了黃安的《東西南北風》:“讓我愛上你,其實沒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讓我痛苦為了你,讓我快樂為了你,沒有你還有什么意義?!?p>  這歌詞,恰巧唱出了同行的孫一波、乾隆和大金的共同心聲。

  愉悅的校園活動總是能得到同學們的積極響應,除了計算機系,別的系也相繼開展了卡拉OK比賽。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校園歌聲隨處飄,宿室的洗衣槽旁,食堂打飯的隊列間,校園的林蔭道上,甚至浴室的蓮蓬頭下,一下子多了很多辨識度很高的歌聲。

  有些歌聲中氣十足,卻沒有聲音的美妙波形,應該是大金和乾隆的歌聲;有的歌聲哀怨凄婉,歌詞總是痛啊傷啊,似訴無盡的痛苦,那是阿發(fā)的聲音;有些聲音中規(guī)中矩,略帶磁性,但節(jié)奏感不強,那是戴鳴和孫一波的杰作;還有個聲音老是作怪,嗲嗲地模仿范曉萱的《洗澡歌》,那是小胖張欣在搗蛋。

  偌大的沙州城,彼時并沒有帶包廂的量販式KTV,只有遍地開花的卡拉OK廳。如同美發(fā)店門口一定有個旋轉燈,這些卡拉OK廳門口必配一個霓虹燈箱,到了晚上,一整條街霓虹燈璀璨,蔚為華麗。

  大家如果想唱歌,不得不面對大廳里的眾多的陌生聽眾。

  大廳里分布著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備有歌單、便箋和筆,如果想唱什么歌,就得提前把歌曲編號寫在便箋上,交給服務員。

  就這樣一桌桌輪流唱下去,頗有唱功PK的味道。

  卡拉OK廳里的消費倒還好,屬于大眾消費,人均十元至十五元,差不多一杯茶的費用,晚場稍微貴些。這個消費水平對于沙州大學的學生來說,差不多是一天的伙食費,但有時候,精神食糧可比物質食糧重要多了,特別對于這些精力旺盛,愛出風頭的年輕人來說。

  阿發(fā)偷偷地把本來就不高的伙食標準降低,每餐由原來的一葷一素改為一素,而對外宣稱是減肥,實則把錢省下來去歌廳練歌,頻率為每兩三天去一次。

  孫一波看到阿發(fā)躊躇滿志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擊他。眾所周知,歌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而是取決于先天條件、良師培養(yǎng)、公司包裝等各方面的因素。

  阿發(fā)的樂觀來自于他的簡單,或許他只是想在系里的舞臺上展示一下自己,付出認真的態(tài)度,換得滿意的結果。

  又或許阿發(fā)只是單純地練好歌曲,有朝一日能唱給自己心愛的女孩聽。

  六零二寢室的男生們都有自知之明,承認在文藝上的先天不足。一開始,他們怯于去校外的卡拉OK廳,以避免面對陌生觀眾一片噓聲時的尷尬。

  后來,在阿發(fā)的帶動下,六零二的男生們鼓足勇氣去了卡拉OK廳,與其到比賽時面對臺下黑壓壓的一片觀眾,不如在黑漆漆的歌廳里面對寥寥幾個陌生人。

  男生們從拘謹?shù)竭m應,再到越玩越嗨。

  正是那段時間,乾隆瘋狂地迷戀上了舞王杰克遜,買了他的VCD,在宿舍電腦上放來看,興致來了,便起身模仿杰克遜的舞蹈動作,邊唱邊跳,有時候干脆脫掉上衣,嘴里怪叫兩聲,跑到鏡子前做提臀的動作,張慶元連呼受不了。

  大金絕對屬于悶騷型,白天不唱,一到寢室熄燈,就開始反復吟唱陳百強的《念親恩》,純粵語版的。大家雖聽不懂歌詞意思,但絕對忍受不了寂靜的寢室里傳來殺豬般的嚎叫聲。這個家伙唱歌時的爆發(fā)力絲毫不輸于足球場上的拼搶,不唱三遍是不肯睡覺的。

  孫一波在音樂方面的表現(xiàn)還是一如既往的內斂。

  他清晰記得第一次唱卡拉OK,是在高三的畢業(yè)晚會上,和同學們喝了點酒后,鼓起勇氣上臺唱了首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吐字清晰,音線柔和,反響還不錯。

  可孫一波唱歌有個特點,跟著屏幕的字幕唱還行,但如果聽著伴奏唱,就會逐漸和旋律脫節(jié),不是唱快,就是唱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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