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跨出這棟房子的大門,乾隆和一個嬌弱的身軀撞了個滿懷,撞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哎呦”一聲呻吟。
他馬上預感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這種小概率事件也能撞上?驚得他的下巴又差點掉了下來。
被撞者正是周可人,乾隆心心念念的“周蕙”。
見到乾隆,周可人的表情更是夸張,整個人怔住了,臉龐上五官都往下掉,花容失色。
她的眼里,除了驚慌,還是驚慌。
周可人拎著的兩個飯盒被撞得灑落一地湯水。
她壓根兒沒想到,乾隆會在離沙州大學三公里之遙的“貧民區(qū)”出現(xiàn)。
她的驚慌,除了見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的人,深層次的原因不言而喻:乾隆已經(jīng)知道被騙了,這次是上門來尋仇的。
乾隆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見到了想見的人,他馬上由驚轉(zhuǎn)喜。
原本,他準備回去后好好醞釀下一步的邂逅方案,壓根兒沒料到會在此時遇見周可人,完全打亂了計劃。
令他無比開心的是,在潛意識里,還存有對周可人無問西東的喜歡,即使之前周可人欺騙了他,可這一次,通過她背后的故事,重新把美好的形象樹立起來。
可乾隆就是不說話,那要命的男人自尊,逼迫乾隆不茍言笑,故作淡定,作出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
于是,兩個人就面對面矗立在樓門口,相隔一米多遠的距離,誰也不愿意先開口,熱度降至冰點,空氣仿佛凝固了。
終于,周可人打破了沉默,或許她想早點逃離這種窘境,趕回去給周可山送飯,又或許她發(fā)現(xiàn)乾隆那張臉看上去并不猙獰恐怖。
如果乾隆是來尋仇的,肯定是炮語連珠、排山倒海般射向自己,可并沒有。這一點,令她寬慰了許多。
周可人定了定神,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兩清吧,以后誰也不要打擾誰!”
周可人一句輕描淡寫的結(jié)論性話語,瞬間把兩人的關(guān)系將死。這,還不如不說。
現(xiàn)場又陷入死一般寂靜。
乾隆不明白,周可人說的“兩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金錢方面還是感情方面?客觀來講,撇開她弟弟的因素,周可人哪方面都虧欠自己更多一些。
可乾隆的關(guān)注點不在這上面,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喜歡一個人,還在乎多付出一些,還是少得到一些?
乾隆更關(guān)注和周可人未來的發(fā)展方向。他想了很久,還是問出口來:“我可以幫你們一起度過難關(guān)嗎?”
他很怕觸動周可人敏感的神經(jīng),說完,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可人。
“難關(guān)?”周可人反問道。
但很快,她讀懂了乾隆的意思,她知道乾隆已遇見過周可山。
但同樣,不出乾隆所料,周可人驕傲的自尊心容不得任何人的褻瀆,她冷冷地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請回吧?!北憷@過乾隆,往住處走去。
乾隆碰了一鼻子灰,想伸手攔住她,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和她繼續(xù)交流下去的理由,只得悻悻離開。
他再也沒心情去派送試用品,便早早地回到學校宿舍,意外地發(fā)現(xiàn)活躍分子大金、張欣和戴鳴都在,而“超級宅男”張慶元卻不在寢室。
大金見乾隆回來得早,覺得奇怪,便問:“老四啊,我們除了上課和睡覺,基本上看不到你人影。這次是不是賺大錢了,噶早就回來?”
乾隆臉色很難看,沒好氣地回道:“賺個屁啊,老子今天累了,休息下!”
戴鳴說:“看吧,再強的男人總有疲憊的時候。是人總是要停下來的?!?p> 大金討了個沒趣,便轉(zhuǎn)移話題,故作神秘道:“你們最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宿舍里不一樣了?”
“有啥不一樣了,宿舍里還是這幾個人,難不成還鬧鬼?”張欣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講真的,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張慶元最近變神秘了,很少待在宿舍?”大金道。
張欣不假思索地說:“我們幾個平時很少在宿舍,所以也不知道張慶元有沒有待在宿舍?!?p> 大金笑了笑,說:“好吧,那至少他今天沒在宿舍吧?接下來,我要給大家爆個猛料!”
張欣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忙說:“老大,有屁快放,小心憋成內(nèi)傷!”
大金賤賤地看了眼張欣,說:“張慶元和何潔好上了!”
“什么?小五都談戀愛了,這個家伙悶屁一個,居然捷足先登了。”一直沒說話的乾隆開了口,此時,他更受打擊了。
大金說:“說來話長,這段姻緣,還得感謝賣變質(zhì)雞翅的黑心老板。那次沙江燒烤,好幾位小伙伴拉肚子,張慶元恰好陪何潔去了醫(yī)務室,百般呵護,感動上蒼,兩人就好上了?!?p> 大金聊完八卦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不忘加了句:“你可別小瞧張慶元,他還是挺細心的?!?p> 乾隆嘆了口冷氣,道:“早知道那天和你們?nèi)玖耍 ?p> 戴鳴反應過來,忙說:“不對呀,你那天見了網(wǎng)友后,就沒下文了?”
乾隆見班長哪壺不開提哪壺,心里更堵,不耐煩地說:“哎,不提這個了!”
班長意識到乾隆可能遭遇了愛情滑鐵盧,不好追問下去。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便叮囑乾?。骸扒?,你抽空把桌面整理下,明天學生會要來檢查衛(wèi)生?!?p> 乾隆看了眼自己的桌面,上面堆積了很多課本和廣告單,凌亂不堪,象個垃圾堆。
這段日子,他除了上課,就是派送廣告,一直無瑕整理,便把整疊廣告報紙都塞到柜子里,意外發(fā)現(xiàn)下面還壓著三封信,兩封平信和一封掛號信。
兩封平信分別來自東北老家和廣西大學的同學,那封掛號信并沒有署名。
乾隆激動得顫抖起來,強烈預感到這封信和周可人有關(guān)。
乾隆迫不及待撕開掛號信封口,抽出了信件,一張硬紙對折在一起,中間夾雜著一疊鈔票。
乾隆數(shù)了下,整整一千六百元。
他翻看了硬紙的里外,上面娟秀地寫著寥寥二十幾字:“乾隆,對不起,上次損失的金額已如數(shù)奉還,就當我們沒有認識過?!?p> 這封信確實是周可人寫來的,她惜字如金,明顯不想多說,這表明什么?她是出于愧疚和乾隆決裂,還是怕不堪的家事拖累乾?。?p> 乾隆邊想,邊仔細搜尋信封里面,再沒有發(fā)現(xiàn)多余的東西。信封上沒有寄信地址,而郵戳日期是一個禮拜前。
乾隆霎時淚奔,他更加堅信周可人不是一個騙人錢財?shù)娜?,也終于明白了周可人今天對他說的“兩清”是什么意思,不光是錢財,感情上也是。
多事的大金一直在觀察乾隆異樣的神情,又瞥見乾隆的掛號信里有一疊百元大鈔,頓時兩眼冒光,打趣道:“乾隆爺發(fā)工資啦?這錢怎么夾在信里?對了,這封信兩次簽收你都不在,后來我只得幫你代簽了。你得感謝我,請客請客……”
大金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乾隆的眼里噙滿淚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小聲說道:“吃頓飯不用花很多錢,用不著這么傷心吧?!?p> 他見乾隆還是沒反應,知道這封信背后肯定有故事,忙問:“乾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可以幫你!”
乾隆搖搖頭,還是不說話,拖著沉重步伐走到床邊,爬上床去。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任淚水從臉頰滑落,打濕了枕頭。
......
晚飯前,孫一波和阿發(fā)一起回了六零二宿舍,準備去食堂干飯。
兩人剛拿起飯缸,大金湊了過來,悄悄地向二人透露了關(guān)于六零二的最新訊息。
第一個訊息是宿舍老五和何潔談戀愛了,大金剛起了個頭,孫一波說已經(jīng)知道了。
大金納悶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孫一波笑道:“我剛在自習教室,恰逢他倆在一起學習,那倆腦袋埋得不能再低了。這可是卿卿我我,比翼雙飛的節(jié)奏?!?p> 大金哎了一聲,說:“一波啊,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抗钾摿宋覞M腔熱情的八卦心,看來第二個訊息我也沒必要和你們講了?!?p> 阿發(fā)急著說:“我可啥都不知道!你有猛料就報呀,別藏著掖著,一波不稀罕,我可稀罕著呢!”
大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伸出手,指指乾隆床鋪所在方位,壓低聲音說:“乾隆的狀態(tài)不對頭?!?p> 孫一波踮起腳跟望去,見乾隆還躺在床上,納悶道:“這家伙干飯總是最積極的,今天居然還躺著?”
大金搖搖頭,道:“我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收到一筆錢財,正常人應該高興才是,他卻傷心地哭了,這到底什么情況?”
孫一波知道乾隆的性格,如果他要憋事,你再怎么問,他也不會告訴你,便說:“讓他安靜一會吧。我們先去吃飯?!?p> 阿發(fā)和孫一波前后腳出了宿舍門,阿發(fā)感嘆道:“張慶元這種愣頭都有女朋友了,咱倆這么優(yōu)秀,卻都還單著,你說這世界公平嗎?”
“當然公平。愛情,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別的不說,在對待愛情的執(zhí)著和專一上,老五確實做得不錯。”孫一波道。
“可是,毫無原則的堅持會有用嗎......”阿發(fā)自言自語道。
他上次向黃文靜表白失敗后,一直處于單相思的空窗期,這次又被張慶元談戀愛的事刺激了下,情緒更加低落。
他想起前些日子,顧姑娘來了封電子郵件,說她的感情出了點問題。阿發(fā)不確定這是不是顧姑娘的暗示,想了又想,最終決定五一長假去一趟杭州,替顧姑娘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