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人偶
他的牽掛，是什么？
還沒等他仔細想這個問題，甫一平靜下來的大街上又響起一陣尖叫聲。早川秋急忙扭頭看去，卻并沒有看見什么騷亂，只有人群在廢墟中平靜地走來走去。
在剛經(jīng)歷過槍之惡魔彈雨的洗禮，他們?yōu)楹文苋绱似届o？
在他升起這個念頭的剎那，那些人突然齊刷刷地轉(zhuǎn)頭望向他?？斩炊R劃一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深邃的恐懼。他震驚地發(fā)現(xiàn)，那邊所有的人，嘴巴下方都出現(xiàn)了兩條豎紋，看上去宛若玩偶的嘴巴一樣。
一個蒼老的笑聲低低地響起：
“很好很好很好，禮物我一個人可送不完?！?p> 圣誕老人竟然不知何時，混跡在人群之中！路邊的漢堡店里，師匠與托里克緩緩走出，衣衫整潔，仿佛剛才的彈雨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師匠緩緩道：
“托里克，狩獵時間到了。”
托里克沉郁地點頭，他知道他要做什么，要將利箭刺進狐貍的身體，剝下它的皮毛，將它的肉和蘿卜土豆一起燉成濃湯，現(xiàn)在他要把那些事對著那個名為電次的少年再做一次。
這兩件事之間沒有任何區(qū)別，都是在親手結(jié)束一個生命，他自認為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師匠的意思。他看著遠處的電次，握緊了手里的鋼釘。
與此同時，光熙帶著那幾個少女走出回轉(zhuǎn)壽司店，眼神淡漠而憐憫，單薄的衣衫獵獵飛舞。
大街上，無數(shù)長得如同人偶一般的人，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某個方向進軍。被它們觸碰到的人無一例外，都在轉(zhuǎn)瞬之間被轉(zhuǎn)化為與他們同樣的存在。
放眼望去，大街上密密麻麻，無數(shù)動作協(xié)調(diào)一致的肢體在攢動。不僅是大街上，商店大樓里，居民房中，甚至是公共廁所里……
瑪奇瑪恍若無事地邁過一地動作僵硬的尸體，身上的黑色大衣顯得格外沉重，似乎浸透了鮮血。她的手里拿著一顆心臟，仔細看去，仿佛是由成千上萬的小巧人頭構(gòu)成的。她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喃喃自語：
“圣誕老人已經(jīng)確認到達，展開了行動。我一會再收拾這些木偶，鯊之魔人去幫電次?！?p> 鯊之魔人興奮地從地面一躍而出：
“收到！好的！”
“蜘蛛惡魔。”
天花板上突然垂下幾根絲線，一只體型如纖細少女的惡魔從上面爬下來，與少女不同的是她身上長著六條腿。
“我在，瑪奇瑪小姐?！?p> “德國那邊養(yǎng)了很多惡魔，所以不知道圣誕老人會出什么招，不管則么樣，一定要把電次救出來?！?p> “交給我吧。”
“還有，這次可能會死很多人。自己人的尸體，盡可能收回來?！?p> 瑪奇瑪面無表情地吩咐道。蜘蛛惡魔與鯊之魔人領命而去，獨留瑪奇瑪一人在空蕩蕩的殘破教堂中，看著遍地鮮血橫流的尸體與人偶。她帶著螺紋的金黃色眼睛看向手里拿著的心臟，突然露出了笑容。
“終于，讓我抓到你了……”
這時，她身上的黑色大衣一陣涌動，幾根線條從上面游離出來?，斊娆斢们八从械哪托妮p柔地撫摸著那幾根線條，似乎在柔聲安慰一般。黑色的線條又重新縮回去，歸于平靜。
瑪奇瑪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但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如果硬要說的話……就像是蜷縮在母親的腹中，并感到無比安心的胎兒一般。
另一邊，早川秋看見老人丑陋的臉龐在人群中一閃而逝，眼神一凝，迅速指揮著眾人向安全地帶撤離。
“進入那個商場。”
早川秋急促地吩咐道。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其實并沒有所謂的安全地帶，初步估計，這條大街上起碼有一半的人已經(jīng)被化為人偶，堪稱無孔不入，腹背受敵！他能做的，只有找到一處堅實的陣地，保持一面向敵，避免被前后夾擊。
見早川秋一行人進入商場，老人冷笑著說道：
“等他們進入商場后就動手?！?p> 一具人偶點點頭，雙手肌肉忽然扭曲，骨骼斷裂重塑的劈里啪啦之聲不斷，化為鋒銳的利刃。
數(shù)十個人偶舉著利刃，紛紛沖入上商場中。就在進入商場大門的一瞬，日下部閃身而出，蹲在地上召出一個法陣模樣的東西，對著前方用力一吹。
一陣微風拂過，被那道微風吹過的人偶接連變作石像，身上逐漸裂開蛛網(wǎng)般的裂紋，碎為一地石塊。電次在后面吆喝道：
“喔~變成石頭了，好厲害?！?p> 日下部眼神嚴肅地囑咐道：
“不想跟他們一樣的話就離遠一點，石之惡魔很善變的?！?p> 吉田寬文在一旁，為看著那些人偶的電次解釋道：
“人偶惡魔，就算只是碰到衣服，也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偶。”
日下部贊許地點頭，道：
“注意，他們的腳步聲很規(guī)律，人類的走路方式都是有自己的個性的，聽見整齊一致的腳步聲的時候，就要注意是否有人偶靠近。接下來，絕對不能放松警惕……”
說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迅速接近，日下部迅速回身，對著飛奔過來的人偶吹出一口氣，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化作石像，摔個粉碎。
姬野看著那些化為石像的人偶，露出明顯的厭惡之情。早川秋湊上來，將外套脫下來，披在昏迷不醒的紀楊身上，低聲道：
“外面全都是人偶，你恐怕走不成了。我們找個穩(wěn)固的陣地堅守，等待支援，她不會有事的?！?p> 姬野低著腦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其實很想背著紀楊把這里的一攤爛事一甩了之，但不知為何，一個聲音總是在她的腦海中低語。那聲音說，她將會被她的過去追上，永遠無法擺脫，然后死在上面。
姬野愈發(fā)煩躁地晃晃腦袋，似乎想要把那個惱人的聲音晃出去。趕快滾蛋吧，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她肯定會搶在時間之前，在一切結(jié)束之后迎接短暫的新生。
具體就是吃一大堆止痛的藥，然后大做個幾天幾夜，在家里什么都不穿走來走去，最后因為興奮過度爽死在紀楊的懷里，心滿意足。什么害了肺??？壓根追不上她！
但你倒是醒過來啊喂！
姬野扭頭看著背上的紀楊，她好想笑啊，但是笑不出來。轉(zhuǎn)頭望去，大批的人偶又從外面沖進來了，姬野低笑一聲，身上噴灑出烈火，在地上畫出一道分割線，硬要從上面跨過來，肯定得被燒個半死。
燒得它們嗷嗷叫！姬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