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為何?”冰凝吃的魚都是大哥烤好送來的,并不知道有這個環(huán)節(jié)。
湘瑩手摸著小腦袋,大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半晌,說:“不知道!大哥說的。”
冰凝哈哈大笑,覺得此時的妹妹可愛至極,指著遠處的桃樹說:“那里,那有桃樹,你去摘桃,我來撈魚?!?p> “嗯!”湘瑩提起地上的竹簍就往桃樹下跑去。
五歲的女孩,怎么努力跳起來也夠不到桃子。其實,桃子能把赤鰱釋放出來的毒素中和,大皇子藍書義沒把珍獸的事情告訴湘瑩,卻把救命的方法告訴她。
湘瑩把竹簍放在地上,拉起裙角抱住樹干,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蠕動,沒多大功夫就爬到枝丫上。小手扶著旁邊的樹枝,踩著枝丫的小腳輕輕踮起,抓住桃子的瞬間,身體懸空,整個人從樹下掉下來。
“哎呀!”兩聲尖叫。湘瑩摔在了一個陌生男孩的懷里。
“大膽!你是何人?為何出現(xiàn)在本公主的御花園里?!毕娆撈鹕淼谝患虏皇歉兄x,而是質(zhì)問男孩。
男孩捂著手臂,疼的抽泣,腰間的令牌滑落。湘瑩拾起令牌,看了一眼,說:“蕭鶴辰?你是燕赤的?”
男孩急忙用沒有受傷的手搶過令牌,說:“你這藍凝公主好教養(yǎng),本殿下救了你,你不知感恩倒盤問起身份來了?!?p> 湘瑩這才發(fā)現(xiàn)男孩捂著手臂,花容失色,說:“你受傷了?”
說完拿出手帕就幫男孩包扎,一來二去,兩人彼此熟絡,相談甚歡。就這樣,男孩在藍凝的一個月里,日日都在桃樹下等湘瑩,湘瑩一會拿藍凝的點心,一會拿藍凝的果子。兩人一起做游戲,一起玩耍,日子好不開心。
男孩臨行前一日,她們也約在桃樹下,湘瑩說:“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嫁到燕赤去,嫁給你。”
男孩微笑的說:“一言為定!不過,那個時候你一定要認出我?!?p> 湘瑩拍拍胸脯說:“放心吧,救命恩人的模樣,我會刻在心上,無論多久?我一定一眼就認出你?!?p> 十年后的如今,湘瑩望著木桶里的蕭鶴青,伸手輕輕的摸過他的眉,他緊閉的雙眼,摸過他的鼻子,他的唇,泣不成聲,說:“如果不是長齒劍虎朝我奔來,如果不是你來救我,如果不是我剛好看見你手臂的傷疤。我都沒認出你。明明…明明這眉,這眼,這鼻子,這唇,都與十年前無異。我怎么…怎么就沒有認出來呢?”
湘瑩深情的注視著蕭鶴青,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夠。大婚那日,蕭鶴青說:“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p> 被長齒劍虎刺傷,治療的那天他也說了同樣的話。湘瑩摸著他的眉頭,說:“我還以為,是辰哥哥以為我背棄了約定,才把這句話告訴你的。原來,你不叫蕭鶴辰,你叫蕭鶴青。可你怎么那么壞呢,你怎么能那么壞!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叫蕭鶴辰,蕭鶴辰這三個字,在我心里十年,這個名字讓我記了十年啊?!?p> 那年,滿樹都是紅透的桃子,十一歲的他對五歲的她說:“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淚水浸濕了湘瑩眼,她的手不停的摸著蕭鶴青手臂上的傷疤?;叵胫黾薜哪侨?,他滿臉的深情。想起每每自己上前想與辰哥哥親熱,身后他那落寞的模樣。仔細想想,十年后的自己也許也是動了情的,只是陷在回憶的漩渦,無法逃離。
“青哥哥,等你醒過來。再娶我一次好不好?大婚那日,我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別人。老天才懲罰我,讓我眼睜睜的錯過一生所愛,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血流不止。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比辰哥哥對我的涼薄更加痛心。青哥哥,是我錯了?!?p> 湘瑩已經(jīng)哭到無力。這一夜,她把往事一件件的翻閱,里面都是蕭鶴青無法言明的愛意。湘瑩仰起頭,往窗外看去,片片桃花從枝丫上落下。
“還好,我們還有機會。是嗎?青哥哥?!?p> ——藥池——
蘇墨語坐在藥池邊的石頭上,擰著潮濕的衣服,眼睛一直盯著竹林深處,焦急的等著寧柏恒和湘瑩。盼望著他們能快一些趕來,解封這尷尬的局面。
“怎么那么慢啊!”蘇墨語小聲嘀咕。
蕭鶴辰心中暗喜,心想:旁人若是敢來打擾本尊與你獨處的時光,本尊一定殺了他。
蘇墨語坐在石椅上,反正自己的事情是不能再聊下去了,不如旁敲側(cè)擊一下,說不定也能打聽出來以前的事情。問:“蕭鶴辰,小時候湘瑩與蕭鶴青是不是認識?”
蕭鶴辰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是!”
蘇墨語露出滿意的笑容,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得意的說:“我就說,那蕭鶴青看湘瑩的眼神那么熾烈。早就認識就對了,那種熾烈不像是一見鐘情的人該有的?!?p> 蕭鶴青喜歡湘瑩,這事蕭鶴辰怎么可能不知道。明里暗里也暗示過湘瑩不少次,奈何那公主根本沒往心里去。
蘇墨語想了想,又問:“那湘瑩這么美麗動人的公主愛慕你,對你窮追猛打,不惜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追來燕赤國,你就沒一點想法?沒有一絲絲的心動?”
蕭鶴辰目光冷冽的盯著她的眼睛,內(nèi)心竟然有些開心。蘇墨語問這話在他聽來,就像是娘子吃醋一般,語氣溫柔了很多,輕聲說:“且不說她認錯人了,即便是沒有,我心里也不會有別人的位置?!?p> 蘇墨語一臉我明白的表情,說了聲:“哦!”
蘇墨語始終記得,蕭十一對自己說過,蕭鶴辰心里有思慕的人?,F(xiàn)在他否認了自己與葵娘子的事情,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個白月光對他的殺傷力極強。蘇墨語的心里不自覺的有些難過。
蕭鶴辰繼續(xù)說:“他們兩個的事,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是,幼時我比六哥長得高,所以六哥總是喜歡把他的腰牌與我互換。所以,許多說認識蕭鶴辰的,其實我都不認識?!?p> 蕭鶴辰的話讓蘇墨語茅塞頓開,原來說湘瑩認錯人了是這個意思,撥開云霧,自信的說:“所以,湘瑩把幼時的蕭鶴青當成了蕭鶴辰,才會對你如此死心塌地,其實真正與她交好的,是蕭鶴青!對吧!”
蕭鶴辰有些鄙夷的看著傻頭傻腦的蘇墨語,蘇墨語說:“蕭十一說,你心里有一個喜歡很多年的人,是不是真的?”
蘇墨語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把心里的問題脫口而出,問完后有些后悔,急忙解釋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十一跟我說起來,我就很想知道,畢竟我現(xiàn)在還是你名義上的娘子??偛荒苣愕氖虑橐粏柸恢?,我就想多了解一點。你可以不回答的,就當我...”
“是!”蕭鶴辰斬釘截鐵的說:“我與她很早就認識,很喜歡。是一見鐘情,也是往后余生?!?p> 蘇墨語愣在原地,心里說不上來的難過。是一見鐘情,是往后余生,那現(xiàn)在自己對他來說,又是什么?蘇墨語仔細想著蕭鶴辰的話,又想起湘瑩和蕭鶴青。不會是冰凝公主和蕭鶴辰之間有那么一段吧?所以蕭鶴辰對占據(jù)藍冰凝身體的自己才會如此照顧疼愛。
蘇墨語深呼吸,咽了一口唾沫,繼續(xù)問:“所以?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是嗎?”
蕭鶴辰的眼神落寞了,死一般空洞的眼眸。感情自己方才的心里話白說了,眼前這人把往事忘得一干二凈啊。蘇墨語還在充滿好奇的看著他。蕭鶴辰瞬間起身,行云流水的動作穿好衣裳,一個定位符直接離開竹林,留下目瞪口呆的蘇墨語。
此時,寧柏恒姍姍來遲,他掐算著時辰趕來的。左右不見尊主,只有七皇妃坐在石椅上。
“七皇妃,七皇子呢?”寧柏恒快步來到蘇墨語身邊,把鍋和藥材放在石桌上。
蘇墨語倏地伸手抓住寧柏恒的手臂,咽了一口唾沫,瞠目結舌,說:“寧柏恒,你們古代人都流行神龍見首不見尾嗎?我說出來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蕭鶴辰這么一個大活人,怎么老是喜歡瞬間從我眼前消失。他不累嗎?”
寧柏恒喜逐顏開,尊主可是九命啊,弄個定位符,輕易就能自由移動。一般人當然會覺得稀奇。說:“七皇妃,定位符傳送用不了多少體力的。再說,這山上都是結界,只有這藥池附近可以使用傳送。殿下許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p> 寧柏恒可是一點都不想看見蕭鶴辰,畢竟蕭鶴辰下令不許自己過來。要不是先前蘇墨語交代了,他可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寧柏恒看著手里的食材,問:“七皇子妃,這些食材屬下取來了,七皇妃這是要給七皇子熬湯?”
蘇墨語看著滿桌的食材,肚子微微有些餓。蕭鶴辰一瞬間就被她拋到腦后,邊查看食材邊說:“有勞寧兄,拾些柴,燒個火,我把雞收拾了,一會咱們一起吃雞啊?!?p> 寧柏恒二話沒說,動手準備。食材放入鍋中,兩人圍在火堆前等著熟。后知后覺的寧柏恒問:“為何殿下要先行離開?你們吵架了?還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要緊的事情?”
蘇墨語趕緊把方才的故事敘述了一遍,說:“你看我說的話沒什么不對吧?你們七皇子就像炮竹,一點就著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寧柏恒倒是有些心疼公子,說:“璇璣娘娘,就是殿下的生母,就是不辭而別的。殿下追著馬車跑了很久,最后無能為力只好看著馬車走遠。殿下幼時被炎皇扔去紫砂潭,好些要好的兄弟都是在殿下懷里死去的,殿下不喜看著別人走,也是情有可原的。七皇子妃多擔待?!?p> 蘇墨語有些理解了,為何自己跑走他會如此生氣。娘走了,爹不疼。還被自己的親爹打罵,甚至扔去充滿危險的森林歷練。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
蘇墨語的眼睛盯著火苗,說:“那他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p> 寧柏恒扒拉著柴火,說:“殿下總說,若是沒有經(jīng)歷這許多傷痛,就沒有今日這般無所畏懼?!?p> 蘇墨語開始對蕭鶴辰的過往產(chǎn)生了好奇。算起來,他不過十九歲的年紀,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卻背負了這么多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