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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后不太卷

第06章:談心

這個皇后不太卷 白檸柚 2377 2023-01-22 11:30:49

  昏庸無道,荒淫無德,絕非良配。

  顏鳶低著頭,細(xì)細(xì)品味了片刻母親的用詞,在心底嘆了口氣。

  她的母親是先帝的太傅之女,清流世家的小姐,是能夠把《女戒》《女德》倒著背的那種名門閨秀,要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程度的指責(zé),看來當(dāng)今的這位圣上的名聲可真是相當(dāng)不怎么樣了。

  顏鳶想了想,安撫顏侯夫人:“母親,我晏國近些年來積貧積弱,可能有人故意散播惡言也未可知?!?p>  當(dāng)今圣上楚凌沉七歲繼位,太后垂簾聽政,幼兒寡母坐鎮(zhèn)高堂,這朝野上下早就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昏君暴君的罪名到底有多少能夠真正落在楚凌沉頭上的,其實(shí)也是不一定的。

  “可圣上心中早已有了心儀的皇后人選,你又何苦入宮,去做他的眼中釘?”

  “嗯?”

  顏侯夫人眼睫微垂,似乎是忍了忍,才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當(dāng)今圣上他……有個從關(guān)外帶回的女子,是他的恩人?!?p>  “恩人?”顏鳶好奇抬頭。

  顏侯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是,救命恩人。”

  那是三年之前的事情。

  晏國與相鄰的晉國紛爭已久,三年之前因著兩國交界發(fā)生了天災(zāi),民不聊生,晉國便派了使者前來求和。也不知道他們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讓皇帝答應(yīng)了親自去到兩國邊境和談。結(jié)果御駕于山中遇襲,險(xiǎn)些命喪雪原,萬幸的是他在重傷之際被當(dāng)?shù)匾晃坏目h丞女兒所救,才終究沒釀成大禍。

  那個縣丞的女兒,就是如今寵冠后宮的貴妃。

  皇帝對她情根深重,力排眾議帶著她回朝,短短三年間把她扶上了貴妃的位置,連帶著她所有的族人也都雞犬升天,全部成了朝中的新貴。

  就連黃口小兒都知道,皇帝是要扶她當(dāng)皇后的。

  只可惜,太后并不樂見其成。

  所以才有了皇家與定北侯府的這一門親事。

  顏侯夫人艱澀道:“太后需要人壓制那個貴妃,你父親需要拓寬他在朝中所營……他們根本就沒有在意過你入宮后是怎樣的活法?!?p>  顏鳶原本并不打算與母親談這些,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了,只能嘆息:“我知道?!?p>  “知道你還答應(yīng)?!”顏侯夫人橫眉怒目,“女兒家最要緊的是找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郎君,和和美美幸福一生,你到底懂不懂?”

  “……懂?!?p>  “懂你為什么還……”

  “……母親?!?p>  “總之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馬車,今夜子時你只管走,剩下的我來應(yīng)付。”

  顏侯夫人眼里的疼惜光芒漸漸蛻變成了凌厲:“你既然還愿叫我一聲母親,母親就絕對不會讓你淪為他們的棋子!”

  她帶著不容置辯的決絕表情離開了顏鳶的房間,留下顏鳶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發(fā)呆。

  “女兒家最重要的……”

  她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無奈勾了勾嘴角。

  “難道不是保住小命么?”

  ……

  顏侯夫人是個大家閨秀,平日里溫婉無比,真遇上事卻是柔中帶剛,雷厲風(fēng)行。

  到了夜晚子時時分,她果然差了貼身丫鬟不由分說地叩開了顏鳶的房門。

  彼時顏鳶還昏昏沉沉,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個包裹。

  丫鬟道:“夫人說了,她會想法子拖住侯爺,小姐你快些走吧!”

  顏鳶:“……”

  丫鬟又說:“夫人還說,如果小姐堅(jiān)持不肯走,夫人明日就算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會逼侯爺放小姐離開?!?p>  顏鳶艱難答應(yīng):“……好?!?p>  她捧著那個包裹,繞過彎彎繞繞的花園小徑,果然在后院的偏門外看見了一輛馬車。

  馬車的車頭點(diǎn)著一盞橙黃色的小燈,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最大的愛意與祝福,希望女兒平安幸福,過幸福順?biāo)斓囊簧?p>  只可惜,這不是她選擇的路。

  顏鳶在院墻門口站了一會兒,提著包裹折回了花園里。

  黑夜中,花園里的宮燈閃爍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在這一片光華綽約,有個人影站在花園一角,正靜靜地看著她。

  顏鳶:“……”

  顏鳶被逮了個正著,索性大大方方走了過去。

  姓顏的老狐貍也不知道在那邊站了多久,他并不拆穿,甚至對她手里的包裹和外面的馬車都熟視無睹。

  他只是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酒壺,笑得和藹:“喝一杯?”

  顏鳶回頭看了一眼馬車,無奈跟著顏老狐貍一起去了花園中的小亭。

  仔細(xì)算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老頭子喝酒。

  顏老狐貍酒量不濟(jì),三杯下肚,眼里就籠了一層淡淡的霧,聲音也變得懶洋洋的。

  他道:“既然都已經(jīng)跑了,為何還要回府?”

  顏鳶搖頭:“我沒有打算上馬車,只是擔(dān)心母親在等我。”

  顏宙說:“我是說之前。”

  顏鳶認(rèn)真道:“之前我是被用迷香迷暈了綁架的,不是落跑?!?p>  顏宙淡道:“區(qū)區(qū)幾個山匪,你打不過?”

  顏鳶:“……”

  顏鳶悶著頭,埋頭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辛辣的酒滑進(jìn)喉嚨底,她面不改色,反而有些懷念這烈酒入喉的爽感。

  顏宙看著她,勾了勾唇角:“軍中倒是把你的酒量練出來了?!?p>  顏鳶不置可否,瞇著眼睛斟了一杯酒。

  顏宙看著她,輕道:“傷勢究竟如何?”

  他終于還是提起了舊事。

  顏鳶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能瞞過他堂堂定北侯的耳目,所以也懶得掙扎。

  她想了想,老實(shí)道:“不太好,只是勉強(qiáng)留下了一條小命,好好養(yǎng)才不會死?!?p>  三年之前,她和同伴們奉了軍令,去營救那位落了難的大人物。

  他們在途中遭遇了伏擊,除她以外,所有人都命喪雪原,誰也沒能回家。她事后曾數(shù)次再進(jìn)雪原,卻始終什么都沒有找到。而她自己則是受了重傷,這些年都是靠著昂貴的藥材才茍活一命,現(xiàn)如今藥材快要用完了,只能回帝都再想想辦法。

  顏宙盯著她許久:“其實(shí)不回來,也不要緊的,你需要的藥為父會想辦法?!?p>  顏鳶低著頭道:“我知道。”

  顏宙皺眉:“知道為什么還……”

  顏鳶捧著酒杯,看著酒杯里自己小小的影子,輕聲道:“因?yàn)槲伊袅艘粭l小命,其他人沒有?!?p>  她說話時月色當(dāng)空,月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就像是覆了霜雪的刀鋒。

  顏侯盯著顏鳶,臉上的表情不由變得凝重,聲音也嚴(yán)厲了幾分:“你該不會是想……”

  顏鳶話鋒一轉(zhuǎn),抬起頭來,笑得眼睫彎彎:“神醫(yī)說,我日常療養(yǎng)的藥里有幾味十分珍貴,普天之下只有宮里的御藥房里數(shù)量最多?!?p>  “……嗯?”

  “我是為了救他才落下的舊疾,他本就是欠我的。”

  “所以?”

  “所以現(xiàn)在我不中用了,也該是他回報(bào)的時候了。”

  “……”

  月色下,顏鳶看起來有幾分醉了,蒼白的臉上也終于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紅暈。

  她抱著著酒杯,就像是一只貪杯的兔子。

  顏侯盯著顏鳶。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

  顏侯才輕聲嘆了口氣:“你啊,當(dāng)真胡鬧。”

  顏鳶低著頭笑:“爹爹放心,女兒定當(dāng)惜命。”

  他嘆了口氣,摸了摸顏鳶的腦袋:“爹爹向你保證,不論什么時候,你都有回頭路?!?p>  顏鳶想了想,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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