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布蘭卡找到了凱爾特的戰(zhàn)友們,公開了他最后的長詩和遇害的的事實。
詩人的犧牲在苦難的深潭里激出了巨大的漣漪,人們揣著極度的憤怒涌上街頭,揮舞著農具向領主的城堡發(fā)起了沖擊,既然領主帶頭破壞,那么他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陰鷙的領主在城堡上“咯咯”地笑著,用他那惡毒的目光掃視著城堡外奮起的人們:“一群烏合之眾,居然還妄想造反?”他向一名士兵悄悄地說了幾句話,那名士兵即刻縱馬離去,隨后,他又向著守護在城堡外的近衛(wèi)軍做了一個手勢。
啪!啪!啪!
領主的近衛(wèi)軍開槍了,領主的城堡外忽然爆出幾朵血花,涌上街頭的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火藥燃燒產生的硝煙慢慢散開,隨之散開的,還有許多人革命的意志。
領主得意地笑了,他又拿出自己慣用的恐懼來統(tǒng)治這些人了,“你們不是想造反嗎!那就快啊,來造我的反??!”
“去死吧,你這個魔鬼!”一個革命黨舉著火槍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槍口對著城堡上的領主。
“啪!”
這個人還沒來得及開槍,便被近衛(wèi)軍打得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領主冷笑著,面目愈加猙獰:“來啊!你不是說要讓我去死嗎?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聽好了!滾回你們的家里,否則,剛剛那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革命黨?告訴你們,就算是地獄的魔鬼來了,也革不掉我的命!”
革命黨的人都端起了火槍,擋在人群的前面,同近衛(wèi)軍展開了激戰(zhàn)。領主暗中殺害了凱爾特,還企圖用一個丑陋的幽魂來騙過他們的眼睛,永久地踐踏凱爾特的榮譽,不將這樣腐敗的統(tǒng)治徹底推倒,他們絕不妥協(xié)!
領主冷笑著,他舉起了火槍,向著人群瞄準,教會的十字軍已經出發(fā),象征神明的旗幟正在向這里趕來,武裝奪取政權,必將受到教會的制裁,這場戰(zhàn)斗,他贏定了!
“再不滾,就死在這里吧!放箭!”
咻咻咻!
亂箭不斷地落向人群,一件件布衣在密集的流矢下染上紅色,革命黨一支支憤怒的火槍也被撲滅了怒火,城堡前聚集起來的人們驚恐地后退起來。
領主說的沒錯,他們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此時的奮起也不過只憑著一腔熱血,沒有強大的武裝,在領主的火槍亂箭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群螞蟻。
啪!
領主將火槍槍口升起的一縷青煙吹散,又一個革命黨隨之倒下,他冷視著城堡外猶豫不決的人群,發(fā)出魔鬼一般的聲音:“弓箭手,預備!”
恐懼的氣氛在人群中飛快地傳播著,武器掉落在地的聲音不斷響起,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匹銀白色的戰(zhàn)馬絕塵而來,撕破恐懼的鐵幕,人們紛紛為它讓路,戰(zhàn)馬上的騎士英姿勃發(fā),左手抓著韁繩,右手中赤紅的長劍緊盯著領主。
“凱爾特,他們把你詛咒;我卻將你歌頌;我暗暗懷著希望;懇請著雪原的凜冽與溫柔?!?p> 領主陰著臉,他盯著戰(zhàn)馬上的卡薩布蘭卡,“你這個叛徒還敢再回來?看來我猜的沒錯,那天你把他放出去的時候,你就已經背叛了騎士的榮譽!”
卡薩布蘭卡冷笑著,目光如紅膽花燃起的烈焰,燒得領主不敢與她對視,“榮耀與驕傲早已叛變投敵,它們不過是用來維系統(tǒng)治的工具罷了!”
她引馬轉身,面對著被恐慌感染的人們,念起凱爾特最后的長詩,“神與王的光榮降臨大地;自由只能在黑暗中藏匿;人心沉淪于深淵之底;這是最黑暗的時代!什么樣的景色映在我的眼底?是蒼茫憂郁的雪原;失掉了平等自由的記憶!榮譽與驕傲已經叛變投敵;只有北風的歌聲永世不息;我惟一的罪名;就是對這片凍土的深沉愛意……”
“年輕的生命已經逝去,崩裂的冰層卻未見消融,今天,許多的生命先一步倒下,明天就輪到所有人為這腐朽的城邦一起陪葬!這以恐懼維系的腐朽的制度到了終結的時候了!我們或許會在今天倒下,但之后定會有千千萬萬的人再站出來!”
卡薩布蘭卡縱馬前躍,雙眼閃著寒芒,揮開“紅膽花烈焰”,一名近衛(wèi)軍士兵的頭顱灑著鮮血,“咕咚”一聲落在地上。革命黨也趁機拔出火槍反擊,再次同近衛(wèi)軍展開交鋒。
領主氣急敗壞,歇斯底里地喊著:“放箭!”
卡薩布蘭卡與她身邊的幾名凱爾特的戰(zhàn)友早有了防備,連連拉開弓弦,城堡上接連傳出慘叫,領主的弓箭手們盡數倒在血泊之中。
沒了弓箭的威脅,猶豫不決的人們再次洶涌起來,磅礴的氣勢似要把城堡夷平,他們揮舞著農具的向守護城堡的近衛(wèi)軍們不停沖鋒著,農具同槍火的差距被倒下的尸體填平,在火槍和農具的夾擊下,近衛(wèi)軍節(jié)節(jié)敗退,已經縮回了城堡。
卡薩布蘭卡揚起一面大旗,雪云后的太陽透出一縷光芒照在旗上,它將見證接下來的偉大時刻!
領主慌了神,身體不由地顫抖著,城堡的大門正被反抗的人們用各種工具撞著、砸著,甚至還有人踩著磚石的縫隙爬上了城堡,盡管大門還沒有被攻破的跡象,盡管爬上城墻的人被近衛(wèi)軍一次又一次打下去,他從未如此的恐懼過。
城堡大門上已經被撞出幾道裂痕,越來越多的人爬上城墻,疲憊不堪的近衛(wèi)軍的防備捉襟見肘,領主即將在康諾城消亡。
一只雪鷹在這里展翅,人們把英雄熱烈地歌唱!
轟!
一顆漆黑的炮彈從天而降,正落在人群中央,爆炸的火光一瞬間掠走數十條生命,巨大的沖擊力將一群人推倒在地。
第二顆、第三顆炮彈接踵而至,火光升騰之處化作焦土,留下一截截燒焦了的殘肢斷臂。
城堡外的人們都驚懼地停了下來,近衛(wèi)軍的壓力猛然一減,將戰(zhàn)線又推回到城堡之外。領主臉上的恐懼消失地一干二凈,,“教會的十字軍已經到來,繼續(xù)反抗,你們唯有死路一條!這場戰(zhàn)斗,你們輸定了!”
恐慌再次蔓延開來,卡薩布蘭卡眉頭緊皺,人群中不斷有放棄的聲音,很快,一支裝備精良軍隊已經壓到了他們身后,幾桿飄揚的紅十字旗立在他們身后,而騎馬站在十字軍最前面的,赫然是教皇本人。
十字軍前的教皇“憐憫”地說,“你們這些革命黨自己要墮入地獄,為何還要拉上其他無辜的羔羊?你們總宣揚沒有神明的世界是如何美好,可事實是什么?你們妄想用神的無辜的子民的生命來滿足一己私欲,你們給他們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我唯一的罪名,就是對這片凍土的深沉愛意。”卡薩布蘭卡哽咽著,縱馬來到十字軍前,手中的火槍發(fā)出一聲哀鳴,一名士兵撲到教皇身前,擋下了憤怒的向教皇沖鋒著的子彈。
士兵從馬上背墜落,教皇的臉色由白變青,下一刻,卡薩布蘭卡又提著“紅膽花烈焰”和幾個革命黨向他沖了過來,幾名十字軍連忙將教皇保護在身后,迎上了“紅膽花烈焰”的劍刃。
卡薩布蘭卡伏在馬背上,右腳狠蹬馬肚子,戰(zhàn)馬吃痛之下速度更甚,直接越過了擋在前面的兩個人,卡薩布蘭卡又猛地拉住韁繩,一個轉腰,把那兩名十字軍送到了上帝面前。
教皇無比驚恐,不停地喊著,“擋住他們!”
不過十幾秒的功夫,數十名十字軍又擋在了卡薩布蘭卡面前,卡薩布蘭卡滿臉決然,她手中的“紅膽花烈焰”正燃燒著,火紅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縱馬沖了過去。
革命黨人都紅了眼,十字軍的到來無情地為革命宣判了死刑,人民在恐懼面前選擇沉默,而他們,只有以死相拼。
教皇暗暗從一名十字軍士兵手中拿過一支火槍,惡狠狠地看著一邊搏殺,一邊朝著他沖鋒的卡薩布蘭卡,嘴角陰險地一翹。
在眾多十字軍的圍攻下,傷痕已經爬滿了卡薩布蘭卡的身軀,她的戰(zhàn)甲被血污染成黑色,但她碧藍的眼瞳中仍燃燒著不滅的戰(zhàn)意,她要盡快沖出十字軍的包圍,將“紅膽花烈焰”刺入教皇的胸膛!
她歪著身子,緊貼在戰(zhàn)馬的一側,馬兒似乎讀懂了她的用意,步子愈發(fā)迅速。
卡薩布蘭卡伸出“紅膽花烈焰”,同她相交而過的十字軍的戰(zhàn)馬長吁一聲,側翻在地上,血液小蛇一般從被斬斷的馬腿處流出。
十字軍翻倒的戰(zhàn)馬越來越多,卡薩布蘭卡面前人影漸疏,在幾匹馬的嘶鳴之后,她終于沖出了十字軍的重重包圍,帶著“紅膽花烈焰”來到了教皇身前。
“下地獄吧!”教皇的臉上充滿著狂熱,緊接著,那個一直瞄準著卡薩布蘭卡的漆黑的槍口吐出一條火舌,卡薩布蘭卡怒目圓睜,右手已經將“紅膽花烈焰”送到了教皇身前。
卡薩布蘭卡的左胸綻出一朵血花,戰(zhàn)馬披著沾滿血污的戰(zhàn)甲,揚起前蹄,哀鳴一聲,鮮血不斷順著它背上的鬃毛流淌下來,它用力地一甩,狠狠將教皇從馬上撞了下去。
啪!啪!啪!
教皇身邊的十字軍迅速開槍,不過,卻都被它靈活地躲了過去,它轉身向后狂奔著,它要把主人的尸體送回那個擁簇著紅膽花的院子里去。
城堡上的領主陰險地笑了,他俯視著城堡下的眾人,叫人拿出了“白夜月極光”,“你們都聽好了!無論是誰,只要能把卡薩布蘭卡的腦袋提到我面前,我就讓他做康諾城的騎士長!”
“卑鄙!”革命黨的人忍不住唾罵。
但那些被澆滅了革命熱情的人們的眼中卻布滿了貪婪,虛無的革命怎敵得過騎士長帶給他們的誘惑?他們不要命一般涌向了卡薩布蘭卡的戰(zhàn)馬。
革命黨人擋在這些人身前,“你們瘋了嗎?這是在為虎作倀!”
他們的聲音仿佛沉入大海的一粒石子,甚至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激起,不斷有人選擇在暴力面前退卻,但更多的人選擇了向同袍揮起屠刀。
革命黨人一個個地倒在卡薩布蘭卡身前,很快,他們的尸體就因擋了路被踢到一邊。
這群人像極了沒有理智的的野獸,他們用繩子將卡薩布蘭卡的戰(zhàn)馬絆倒,用斧頭砍斷它的四蹄,卡薩布蘭卡眼中含著淚,她的戰(zhàn)馬的眼中也含著淚,他們都隨著“紅膽花烈焰”一起熄滅在瘋狂的浪潮中。
卡薩布蘭卡的頭顱連同“紅膽花烈焰”一起被送到領主面前,教皇則帶走了她的尸體,康諾城的暴亂,平息了。
次日,卡薩布蘭卡的頭顱被懸掛在城墻上,康諾城又有了新的騎士長,教會門口的那跟碩大的十字架上釘著一具無頭的尸體,教徒們在十字架前吟唱救贖的詩歌。
雪原上,崩裂的冰層在黑暗的保護下重新凝結,燃燒的紅膽花隨寒冬逝去而枯萎,留下的,是等待著來年寒冬微弱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