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賭石

　　這是梔子的心里話，她在那一剎那，似乎無意間觸及到了，也感應(yīng)到了倪師兄這份良善的心意，不由得在心底輕嘆：倪師兄是多么良善又溫和的人啊。這樣的人應(yīng)該有好報吧。

　　她說著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倪安智的肩頭，倪安智卻因?yàn)樗@樣親近的碰觸而有些開心起來，他一把拉住了梔子的手，興奮道，“是嗎？梔子師妹也這么想，我就知道你是明白我的?！?p>　　這一舉動，莫名讓兩人之間的氣息變得有些曖昧起來，梔子不自然地抽回了手，她實(shí)在沒有料到自己方才無心所為，就僅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好比是好友之間的互相鼓勵一般，沒想到倪師兄就忽地這般“越界”了。

　　倪安智也感到了一份尷尬，只得岔開話題，指了指前面不遠(yuǎn)處，“梔子師妹，你聽說過賭石嗎？倘若我沒記錯，前方就有個玉石鎮(zhèn)，那里賭石成風(fēng)，我未入太虛山門下之前，因?yàn)榧依镩_玉石礦的緣故，常常喜歡賭石，不如我?guī)闳マD(zhuǎn)轉(zhuǎn)？”

　　“也好?！睏d子臉色才恢復(fù)了幾分以往的淡然與沉穩(wěn)，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欣然接受了倪安智提起的“賭石”這個新話題，“怎么倪師兄好像很懂這一行似的？”

　　兩人聊著賭石的一些事，一路跟著太虛山的眾人朝著玉虛教的方向前行，而那倪安智口中的“玉石鎮(zhèn)”正是在前往玉虛教的必經(jīng)之路上。

　　梔子與倪安智二人走到一家賭石攤位前，倪安智忙不迭地向梔子介紹，“師妹，其實(shí)翡翠賭石有很多種不同的玩法，但最常見的不過是五種賭法……”

　　在倪安智詳細(xì)深入的介紹中，梔子大致聽明白了，倪師兄提及的五種賭石方法，無外乎是：賭種、賭色、賭底、賭霧、賭裂。這些賭法都是根據(jù)翡翠原石的不同特點(diǎn)來決定的。

　　賭種，關(guān)鍵是看出產(chǎn)翡翠的玉石礦，也就是場口，每個場口的自身環(huán)境不同，出產(chǎn)的翡翠原石也各自不同。

　　“有些場口的種老，而有些場口的種嫩，”倪安智將那家攤位上的原石都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心儀的，就問那店家，“還有別的原石嗎？”

　　那店家一邊搖頭，一邊夸贊倪安智，“這位小哥，一聽就是賭石的行家，要說好的原石，不瞞二位，我家的原石是萬萬比不上翠玉軒的原石的，二位不妨去他家看看？”

　　那店家慷慨地指了方向，梔子就跟著倪安智一道去了不遠(yuǎn)處的翠玉軒。

　　翠玉軒不同于玉石鎮(zhèn)那些擺在路邊的原石攤位，反而是一家裝修很華貴風(fēng)格的閣樓，分為上下兩層，底層的原石都規(guī)規(guī)矩矩擺放在一種叫小葉紫檀的木幾桌案上，閣樓上層卻是翠玉軒的東家單獨(dú)見客的地方。

　　梔子忍不住摸了摸那那木幾桌案，只覺得那木質(zhì)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無論是木頭的硬度、柔潤度和細(xì)膩度，都是堪稱一絕。

　　“這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小葉紫檀木，能用這等木料盛放的原石，能差到哪里去呢？”身旁傳來倪安智溫和的聲音。

　　“啊，那一定很貴吧，”梔子面色微微有些犯難，“倪師兄，不如我們走吧?！?p>　　“好端端的，如何要走?。俊蹦甙仓怯行┘{悶，“莫非是梔子師妹不喜歡賭石？”

　　“也不是……”梔子欲言又止，好容易才壓低嗓音說，“倪師兄，我沒錢?！?p>　　她平素又沒有如安和一樣去接什么官府的任務(wù)來賺取晶石，給許多人看診，也大都是義診，沒有收取費(fèi)用，就連那極易齋的至寶夜來香，都還是為湯玄子看診人家贈送的。

　　而她如今一身的家當(dāng)都在那夜來香中，不外乎是一些上古典籍、藥草以及她看診的物件。

　　說到自個兒囊中羞澀，梔子也頗覺得很不好意思，暗暗思考著，日后學(xué)好了法術(shù)，定要想辦法賺一些上品的晶石，這樣也總好過什么都需要別人慷慨解囊的好。

　　“這有何難，我有錢啊，我替你花錢賭石，你來選石頭，我來付錢，”倪安智見梔子想要拒絕，就又補(bǔ)充道，“要不了多少錢的，就看梔子師妹運(yùn)氣好不好了?！?p>　　梔子聽他這么一說，才松了口氣，既然倪師兄都說用不了多少錢了，那便試試看。她不知道的是，像翠玉軒這種地方，能上得了臺面的賭石，雖然賭對了，身價倍增，可背后所需購買原石所耗費(fèi)的銀錢也是大把大把的。

　　“梔子師妹，你也可以賭色，”倪安智又隨手挑選了一塊原石，在手里輕輕掂量了一下，又解釋道，“就是賭翡翠的顏色。”

　　翡翠的顏色很多，身子還有多種色彩出現(xiàn)在同一塊翡翠上的情況。不過，由于翡翠外表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皮殼，在翡翠原石沒有擦窗之前，是很難判斷當(dāng)中的顏色的。有的甚至擦出窗口，也不容易推斷翡翠的顏色是否純正。

　　這就需要賭石的行家出馬，通過觀察翡翠皮殼的蟒帶、松花、蘚之類的特征來判斷決定了。

　　“那……我還是不太懂這一行?！睏d子聽倪安智說了半天，雖說她心頭也躍躍欲試，想著自己挑選一塊原石，切出來就是上等的翡翠，但一想到倪安智說的這一些賭石的知識，她頓覺自己有些“白目”。

　　“你別忘了，還有我呢。”倪安智興致勃勃地挑了一塊原石，沖著那一旁的店員一拋，“切開看看，記我賬上，一會兒一起付。”

　　那店員一見倪安智的手筆，頓時臉上洋溢著歡天喜地的笑容，連連稱是，拿著那塊原石叮囑一旁的原石師傅，立馬切開來。

　　果然是一塊上等好玉，無論從品相，還是色澤，還是質(zhì)地來看，如今拿在倪安智手里的那塊玉石，已經(jīng)是極好的品種了。

　　梔子左看右看，卻遲遲沒有下手，忽然懷中一動，腦海中就傳來了那根千年人參的靈識傳音，“哎呀，這等好地方，怎么不讓老參看看呢？”

　　梔子知道它愛湊熱鬧的德行，也就隨了它從自己懷中探出了一個頭。

　　梔子剛想撿一塊看上去很大的原石，那千年人參忽然叫起來，夸張地聲音簡直要刺穿她的耳膜，“哎呀，不要不要，這塊又粗又糙，鐵定是雜質(zhì)多，品相差?！?p>　　她又轉(zhuǎn)身去挑揀其余幾塊，那千年人參也是一通呼喝，嚷嚷著不要她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