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美華點點頭,“那好,既然這太華鎮(zhèn)是我的醫(yī)館所在,為了讓這場賭約公正點,你這百日就不可以在太華鎮(zhèn)醫(yī)治病患,但可以到東洲府附近的太華鎮(zhèn)周邊走動走動,待百日之約到了之后,你再回太華鎮(zhèn),以醫(yī)案為證,你我一較高下,如何?”
“可以。”梔子欣然應諾,“那便從今日開始,也可?!?p> 梔子帶著安和正要離開,方美華又攔住她道:“就讓阿南和龍師父一道做個見證吧,免得有人做假醫(yī)案糊弄人。”
梔子也不和她多言,點頭應下,與龍樂音、安和一道離開了太華鎮(zhèn)。
梔子與安和商議后決定,這百日就在東洲府的附近周邊市鎮(zhèn)行醫(yī),走到哪兒,治到哪兒,龍樂音也樂于做個見證者,而阿南因為可以跑得很快的緣故,他就負責在這百日內往返于太華鎮(zhèn)和各大市鎮(zhèn)之間,負責傳遞梔子和方美華各自的醫(yī)治情況訊息。
這日夜色沉沉,梔子和安和以及龍樂音選了就近一座客棧,暫且住下,打算第二日就在此地行醫(yī)。
雖說已過亥時,可梔子依舊還無睡意,她想著明日要如何給人看診,就從夜來香中摸出了家傳的那部《中藥醫(yī)典》來研習,尤其是當中一些罕見的醫(yī)案個例,梔子細細讀來,只感覺與以往理解的又是不同,受益匪淺。
一只幽幽藍的紙鶴從洞開的窗外晃悠悠飛進來,梔子只瞄了一眼,便大致猜到了是何人。
在這個時辰,會莫名飛來她身邊的紙鶴,恐怕只有一個人。
攤開掌心,靈力凝轉,紙鶴緩緩伸展著翅膀,當中便傳來了緣起熟悉的嗓音,厚重而帶著一絲絲喑啞:“有緣人,近來可好?可有一些奇事趣聞可分享給我聽聽?”
梔子忽然想起,緣起似乎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送來傳音紙鶴書了,或許他在山中修行也是想找人聊聊的吧。
于是,她便將方美華的絕紅塵告知一二于緣起,末了又問:“您是否體會過須臾眨眼之間便仿若嘗盡了世間悲苦喜樂,還看空了一切,心下了空,竟然生出了想要遁入空門出世而去的念頭?”
緣起在紙鶴的那一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后又答:“我常年幽居深山,還當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神奇的藥丸絕紅塵嗎?有緣人,你是否也嘗過這種藥丸?”
梔子搖了搖頭,“未曾嘗過?!?p> 緣起的聲音又起,竟然還夾雜著一些關切的語氣:“有緣人,你如何會有那樣的念想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事,一時念起,想不通是常事,只要將這些煩心事說予友人聽聽,吐露出來,便好了,或許你就不會再生出那樣奇怪的念頭了?!?p> 他說完這些,深吸了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又說出一句話,“若是可以,我倒是樂意永遠做有緣人的聆聽之人,可否?”
梔子也不沒有跟他細說,自己當初只是嗅了嗅那絕紅塵,還沒有嘗,便已經有了那些想法,但聽到緣起說這種話,謹慎中透著小心翼翼的親近之意,梔子也不好繼續(xù)說什么,只得說了聲致謝的話。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沒有言語,梔子頗覺得有些尷尬,便又尋思著將方美華煉制絕紅塵,讓太華鎮(zhèn)富戶服用后,令其散盡家財、拋妻棄子的事,也一一告知了。
緣起聽罷,顯得興致格外高,他又細細詢問了那絕紅塵丹藥煉制是經由誰之手,又是何人有如此煉藥的天賦。
過了半晌,梔子與他再無話聊,正想結束對話,緣起卻又說:“真希望日后能常常聽到有緣人將這些趣聞給我聽,讓我枯燥乏味的人生,平添一絲樂趣。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很喜歡無意中擁有了有緣人這樣好的自己……”
他又相當于重申了自己那種小心翼翼的親近之意,正說著,那端的對話不知怎的就斷掉了,紙鶴上的靈力也消散殆盡。
梔子不知是怎么了,只當他或許是有什么事耽擱了,才會突然切斷對話。
她正拿著那紙鶴傳音書發(fā)呆,門外龍樂音見梔子的房門還未關,便走了進來,他的目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梔子手中的那只幽藍色紙鶴傳音書上,“這……是何物?。窟@么晚,是何人傳這紙鶴傳音書給你啊,師侄?”
梔子便簡要地對龍樂音說出了緣起的來歷,當她提及,最初是因為緣起深居深山寄錯了紙鶴傳音書才會寄給自己的時候,龍樂音皺起了眉頭,難得沒了笑臉。
“通常像這一類胡亂寄出就可以送到你手中的紙鶴書信的法術,一次便已經是機緣,可次次都能準確寄到,這種情況一般不會出現的……”
龍樂音倍感奇怪的拿起梔子手中的紙鶴看了看,眼神中露出更加驚異的神色:“師侄,你來此地可有告知這寄出紙鶴書信之人,你準確的落腳地?”
梔子搖了搖頭,“斷然沒有?!?p> “那就奇怪了……”龍樂音細細思量,總覺得這紙鶴傳音書有些來歷古怪,而且它的上面分明有一些有人施展過高階術法的痕跡,但到底是什么術法,一時,竟然連他都看不出來。
但他也不好突兀地告訴梔子自己方才的想法,只是對梔子說:“此紙鶴傳音書非同一般,師侄可否將這紙鶴傳音書交給師叔研究一二?”
梔子微微勾了勾唇角,她還難得見到龍樂音臉上露出如此認真的神色,便爽快地答道:“自然是可以的。怎么了師叔,這紙鶴傳音書,有什么地方不妥嗎?”
龍樂音垂眸片刻,他想起梔子方才跟他提起這個叫緣起的人,分明是說他只是個深山修行的法術低微之人,可為何這紙鶴傳音書上,會有高階法術施展的痕跡呢?
而且這施術者,施法還格外的小心,若不是他這樣的等級與修為,又看得仔細,方才也不可能會看出這紙鶴傳音書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