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躺了,你們隨意
“住手!”
威嚴的怒斥自演武堂門口響起。
隨之而來的飛劍,攜帶著遠超過張子金的磅礴真元,瞬間殺至兩人中間。
許秀眼神一冷。
這記飛劍突襲的路線,恰好擋在許秀長劍與張子金那豎瞳中間,下一刻便能格擋住許秀的蓄勢一擊。
許秀甚至有種感覺,這“恰好”攻來的飛劍,角度之刁鉆,竟隱隱有劈砍在自己長劍上的意圖。
他第一時間猜到場外出手之人的身份,雙眸瞇起。
除了千機峰的弟子,還能有誰能蹲在一邊看戲,關鍵時刻拉偏架?
在這危險異界,許秀實力羸弱不假,小心謹慎不假。
但被人追著砍還不反擊,那小爺還修個錘子的仙。
在小青峰種一輩子黃瓜得了!
他手腕挑動,手中長劍靈氣狂漲。
長劍竟如同靈蛇一般,在半空中詭異扭頭,險險擦著那柄襲來的飛劍,改刺為砍。
狠狠劈下!
張子金本已絕望的面容,在那“天外一劍”分擔壓力時,盡數(shù)轉(zhuǎn)為狂喜。
但許秀一擊鬼使神差的變招,那令他顫栗的危機感復又出現(xiàn)。
張子金雙目絕望夾雜著瘋狂,利爪尾隨著飛劍,撞向許秀的劈砍。
三者交觸的一瞬間!
“轟!”
遠超先前的劇烈爆鳴響起。
半邊演武石臺如同被巨錘轟砸,炸起漫天塵霾,火光直沖而起!
“許秀——”
臺下的陳叒被磅礴靈氣碰撞的沖擊波彈飛,在半空中驚呼起來。
看到那記飛劍時,陳叒還以為死局會被這一劍隔開。
然而場間暴虐四溢的靈氣波動,已然接近了金丹修者交手所爆發(fā)的威勢!
這特么就是火上澆油?。?p> 半空中劃過的陳叒雙目呆滯,聞著場間淡淡焦糊味,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許秀師弟,怕是真要被灑在小青峰了...
爆炸響起的同一時間。
演武堂門口響起一聲悶哼。
一名面容陰鷙、眼窩深陷的黃袍老者身形搖擺,扶著門柱才堪堪穩(wěn)住。
他發(fā)黃的面皮滿是震驚,手中靈訣頻頻掐動,眼中驚詫之色愈加濃郁。
怎么可能?
老夫的飛劍,怎么毫無回應?!
黃袍老者和本命飛劍的牽連氣機,竟是憑空消失。
驚慌之下,黃袍老者真元運轉(zhuǎn),準備前去那爆炸中心一探緣由。
然而真元才剛催動,一陣吞神噬腦的劇痛自識海迸發(fā)。
黃袍老者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這股痛楚...
是牽連本命飛劍的那縷神識,徹底消散了!
他那微黃面頰頓時慘白。
哆哆嗦嗦站起身時,便看見演武臺那處,原本凸起的石臺,此刻整個化作一處巨坑。
塵埃落定。
漸漸現(xiàn)出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手持長劍穩(wěn)穩(wěn)直立。
“臥槽!你沒死啊!”保持撲街姿勢的陳叒倔強地昂著頭,看見拿到身影后,不由驚呼出聲。
許秀呆滯的目光投了過來。
他此刻有些茫然。
根據(jù)手感反饋,剛那一劍應當是砍中了。
一前一后,兩道金鐵碰撞的觸感。
但卻沒有想象中的,自己被撞擊震飛。
倒是身處對拼中心的他,被聲勢浩大的爆炸嚇了一跳。
他拎起長劍,劍鋒平滑如鏡,一塵不染。
完全不像是造成爆炸的罪魁禍首。
反倒是地面上趴著的張子金,此刻已經(jīng)不省人事。
那兩只如鐵刃般的利爪,齊根斷裂,混著像是飛劍碎片的片狀物,散落一地。
許秀心中萬千念頭閃過。
妖獸化后堪比筑基巔峰的張子金,起碼金丹境才能隔空取人首級的飛劍。
被自己一劍砍爆了?
一股奇妙的荒誕感涌上心頭,許秀有些拎不清眼前局面了。
“孽障!你...你對我的飛劍做了什么?!”
黃袍老者此刻也已經(jīng)看清地上,那一攤飛劍碎片,和生死未卜的張子金。
他道心裂紋乍起,神識重傷加之心神震蕩,雙眼一翻倒了下去。
許秀:“.......”
雖不知這老頭是什么來路,但一見這老頭才說了句話就暈倒在地。
許秀聞到了該死的熟悉感。
他心頭一動,靈氣逆沖經(jīng)脈。
“噗——”
接近半盆老血順著許秀口中噴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殷紅瀑布。
許秀松開長劍,向著地上的張子金倒去。
“嘭!”
肉體撞擊的沉悶聲響起,悠悠回蕩在空曠的演武場中。
陳叒:“......”
僵硬地抹了抹臉,陳叒木訥擦掉許秀隔老遠噴濺過來的血沫子。
我要不要,也扎自己一劍?
————
千機峰主峰大殿中。
不同于紫霄峰的威嚴,小青峰的寒酸。
千機峰大殿金碧輝煌,隨處可見奇珍異寶鑲嵌點綴其間。
若讓許秀瞧見,定會忍不住掏出劍,撬下來幾塊帶走。
但他睜不開眼。
方才經(jīng)脈逆行猛沖狠,許秀確實是把自己沖暈了過去。
此刻正直挺挺躺在千機峰大殿的虎妖皮毯上。
和他同躺的,還有不省人事的張子金,以及面無人色的黃袍老者。
皮毯一邊,陳叒一身繃帶,癱坐在椅上,心中懊悔沒有給自己一劍也昏過去。
他對面坐著本次的主審官,小青峰峰主,一臉陰沉的云九如師叔。
挨著云師叔的,是岐山知名天才弟子,面無表情的明川。
陳叒咽了咽口水。
許秀又不是我傷的,至于這副架勢嗎?
他僵硬扭頭,對著主位上那名身穿黑袍的光頭壯漢小聲道:“師父,事情經(jīng)過我都如實交代了,張子鐵也可以給我作證的?!?p> 黑袍壯漢便是千機峰的峰主厲千煉,一副粗獷糙漢的模樣。
此刻他也有些為難,撓了撓錚亮的光頭道:“云師弟,陳叒所說應當屬實...”
云九如閉口不言,目光落在許秀身上不動分毫。
明川則繼續(xù)神游天外。
厲千煉似乎疲于處理這種事務,有些頭痛地對旁邊揮了揮手。
坐在厲千煉下位的一名中年男人接到峰主授意,徐徐開口道:“云峰主,許師侄畢竟是在千機峰...身受重傷的,千機峰自會料理其傷勢,保證他能夠痊愈?!?p> 見云九如繼續(xù)沉默。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道:“試劍前的賭約依舊作數(shù),上品金元丹自當奉上?!?p> 云九如沉默。
中年男人壓住心中惱火,語氣沉悶道:“千機峰拿出十枚上品聚靈丹,當做對傷到許師侄的補償。”
云九如眼皮微抬,長嘆道:“殷長老見外了,晚輩們玩鬧沒個分寸,不至于傷到千機峰和小青峰的情誼啊,四師兄你說呢?”
厲千煉見狗皮膏藥云九如開了口,不禁松了口氣,點頭回應。
云九如接過童子遞來的兩枚錦盒,揣進儲物袋中:“明川啊,扶你師兄起來,咱們回去吧?!?p> 明川眼神閃過一絲掙扎。
他本心是拒絕碰觸旁人的。
但看著許秀破破爛爛的玄袍,嘴角的血絲...
又想到了那枚金元丹...
明川心里微動,還是站起了身來。
正當他準備攙扶許秀時,方才討價還價的殷長老身形一動,擋在明川面前:“師侄且慢?!?p> 隨后他轉(zhuǎn)身向主位的厲千煉拱了拱手:“峰主,賠償一事談妥,接下來就要議一議另一件事了?!?p> 他指了指地上的張子金和黃袍老者。
“煉氣期的許師侄...”
“是如何重傷筑基后期的張子金?”
“又是如何毀掉張供奉的本命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