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進去，找了把椅子坐下說：“你們看咱們離開的時候，陳青松并沒有著急，這說明啥？我預感，陳子軒沒那么容易開口。”
“你是說，陳青松早就預知會有這一天，已經跟侄子做好了心理建設？”大龍問。
“不是預知，他應該是把各種可能性都想到了，最好不被發(fā)現(xiàn)，如果發(fā)現(xiàn)咋應對，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就是站在陳青松的立場和角度，或者說換做他的邏輯，可能尸塊和碎尸放在哪都不安全！”
大龍和劉冰坐到周望身邊，靜靜聽著。
“在咱們看來，他想的很多，很周全，甚至有反偵察能力，而實際上就因為他想得多，又沒有扎實的理論知識做基礎，只憑腦子想像，很容易讓他自己患得患失，比如周二陳青柏兩口子遇害，周四陳青松才拋尸塊，周三他在干啥？我認為他在推理，反著推，如果警察發(fā)現(xiàn)了陳青柏兩口子失蹤后，會咋查？”
“家屬不報案，警察咋知道失蹤？可家屬是他們叔侄倆呀，只要他倆不報案，一時半會兒的警方怕是知道不了。”大龍說。
“理論上是，但是他總覺得小說中破案的關鍵往往都是一件小事引發(fā)的，他會不斷假設，誰也攔不住他腦子里亂想……”
“所以他選擇了兩者相結合，自欺欺人的方法？”劉冰瞪大眼睛打斷周望問。
“你們還記不記得，早市那位胖大嬸的筆錄里寫著，陳青松是帶著毛線手套買的壇子，可見他有多小心！可越小心，他越容易因噎廢食！”
“師父，你說他為啥要放壇子里，而不是直接埋在地下？時間一長也就成肥料了……”
“他可能還想二次轉移吧，就像我剛才說的，埋在他自家的苞米地他心里也不踏實?！敝芡统鰺?，看了眼劉冰又放了回去。
“書柜后面裝頭的罐子，他是準備找侄子去的時候帶著的，到時找個啥地方埋了，就算是有人不經意發(fā)現(xiàn)了，在當?shù)匾舱也坏绞?。”大龍說。
“你今天問他知不知道法醫(yī)這個行當，我認為他不僅知道，而且還研究過，要不然不會拋出無法確定年齡身高體重死因的部位，他覺得這四塊尸塊就算被警方發(fā)現(xiàn)也確定不了死者身份，可能在他看來比埋在苞米地還安全。”劉冰說。
周望皺眉問：“他處理好尸身，如果警方沒有及時找到他，現(xiàn)在的他可能已經帶著哥嫂的頭跟侄子匯合了，只是，咋覺得這么推有些牽強呢？”
“車呢？這么看他一定要有車才行，帶著兩顆頭，可過不去安檢?！贝簖垎枴?p> “我一直覺得應該在汽修廠，但村子周邊的汽修廠沒有?！敝芡稹?p> “你倆喝不喝水？”劉冰站起來走向飲水機：“問個大龍不敢問的問題?！?p> “啥問題我不敢問？”大龍梗著脖子問。
劉冰用紙杯接了兩杯水，遞給周望和大龍，說：“陳子軒只殺了母親，還是連父親一起殺了？這個問題你敢問嗎？”
大龍端過水杯一仰脖，全喝了：“不敢?！?p> 周望嘆了口氣說：
“這要看陳青柏的死因，我推斷應該是陳青松殺的，像他說的那樣，一刀致命，如果是陳子軒動手，他會跟殺他媽媽一樣，連著捅，瘋魔了嘛，要不然也干不出這種事來，指不定都捅在哪，腹部一刀沒中的可能不大，再說……咋說陳青柏也是爹，是個男的，除非陳青松抱著陳青柏不讓他動，但是看陳青松護著侄子的樣子，我覺著他寧愿自己動手。”
辦公室里安靜了。
三人各有所思，突然的電話鈴聲，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電話是王勤打給周望的，雙鹿山那邊行動很快，加上陳子軒也不知道隱藏，可能是覺得只要出了YJ市他就安全了，已經被警方找到控制了起來，王勤問：“你猜他住在哪？”
周望皺了皺眉：“先不說他有沒有臨時身份證，有他也不敢用，你既然這么問了，肯定不是親戚家，難道他住在……車上？”
“對！咱們找了那么久的面包車，被這十五歲的孩子開到了雙鹿山！雙鹿山警方問了，他是走的國道，沒敢上高速，還說開車開兩年了……我們前半夜能到，接了他連夜回，你那咋樣？”
周望說了一下審訊過程。
那邊，大龍站到窗前，推開一條窗縫，點上了煙。
劉冰走過去說：
“你沒必要理解他為啥這么做，你越嘗試去分析，越會受不了，老周常說，人間百態(tài)，咱們見的最全乎！有至情至善的人，就有瘋魔邪惡的，都是配對來的?！?p> 大龍扭頭看了一眼劉冰說：“你倒是想得開。”
“不然呢？跟著他們往深淵里鉆？這世上之所以有咱們這個職業(yè)，是為了讓罪惡收斂，讓冤屈昭雪，不是讓你感悟人生來的！咱沒能力制止，但有人敢嘚瑟，咱就是干！”
大龍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問：“有沒有人說過，你比爺們兒還爺們兒？”
劉冰這次倒是沒生氣，嘆了口氣說：“有！我前男友。”
大龍同情的看著劉冰，劉冰一拳打在大龍肩膀說：“看啥？！他倒是純爺們，街上碰到點啥事，他跑的比兔子還快！”
大龍揉著肩膀說：“你弘揚正義沒人攔著你，你一身功夫不用也浪費，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沒必要還彰顯陽剛之氣吧？”
劉冰點點頭，雙手叉腰態(tài)度誠懇的說：“你說的有道理，我就是拿捏不好這個分寸?！?p> 大龍想說這是你的本性，周望那里正好掛了電話，周望說：“走吧，難得早下班?！?p> 劉冰趕緊過去問：“車是咋回事？陳青松還有兩個大罐子呢！”
周望聳了聳肩說：“車讓陳子軒開走了，我覺著他應該會開回來接他叔，至于殺人動機……等明天把陳子軒帶回來審就知道了，”
劉冰‘哦’了一聲，沒有對十五歲孩子開車這事兒做出什么反應，快速離開了辦公室。
大龍眉頭緊皺：“她這是有事兒?。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