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牧民們常年放牧,因為特殊的環(huán)境造成他們并不會主動就醫(yī)。如果真的生病了,他們寧愿忍一忍,等一等。實在忍不過等不了,他們就會去向當?shù)氐奈讕熐笾装倌陙恚麄兌际沁@樣挺過來的。所以,他們對自己土生土長的文化深信不疑。
有人一定會產(chǎn)生質(zhì)疑,問,既然這里都有自己的一套治療方式了,為什么要土爾木這位有著醫(yī)療背景的大夫出來給大家救治呢,更何況,土爾木的身份特殊,難道他們不怕被這個敵國人謀害了嗎?其實,促成這件事情,敢大膽使用敵國大夫的這一創(chuàng)舉,出自西夏大王子之手。
在宋國私訪的時候,他看見了宋國非常的開放與包容,而開放與包容又讓整個城市更加繁榮和富強。他看到了自己國家與強國之間的差距,看到了自己思想的愚昧與狹隘。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僅靠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是無法繼續(xù)生活下去的。要拯救自己的國家,首先是要解放思想,所以他想大膽地進行改革。這樣,才能推動國家朝更好的方向發(fā)展。所以,當他一回到西夏,便開始推動自己的新思想,進行新的變革了,他大膽的啟用宋國的優(yōu)秀人才、匠人,他想要自己的國家脫下堅硬的舊外殼,重新蛻變成一個更有活力的國家,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國家繁榮富強。但是,這樣的創(chuàng)舉卻讓保守派們抓狂,大王子的行動不僅動了他們的蛋糕,也動搖了更多人的思想。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純正的西夏國將不復存在,他們這樣想。所以,保守派們開始秘密行動,暗中阻礙大王子的行動。為了徹底鏟除大王子新興黨派的勢力,他們密謀設計想要除掉這個絆腳石,然后擁護沒有什么才干的二王子上臺。
之前大王子之所以能輕易地被宋軍抓獲,主要還是這些保守派人的功勞。他們自己解決不了大王子,就想借助宋朝的勢力來推波助瀾一把。可惜,世事難料,他們沒有想到大王子竟然大難不死,最后平安地回到了西夏國。
起初,并沒有人來找土爾木看病,人們看見這個異國人便躲,眼神中帶著警覺和質(zhì)疑。直到有一天,事情發(fā)生了轉(zhuǎn)機。這一天深夜,土爾木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趕緊起床去開門,打開一開,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抱著娃的西夏婦女,她焦急得語無倫次。土爾木一看婦人懷里的小孩,臉色發(fā)青,渾身冰冷,一看這便是死相。土爾木立馬意識到情況不妙,于是他趕緊把婦人請進屋。經(jīng)過一晚上的忙活,總算是把小孩從死亡線拉了回來。第二天,土爾木救治成功的小巷便不脛而走,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牧民前來尋他就醫(yī)。
自從宋小榆來后,多了一個幫手,土爾木便感覺到輕松很多?,F(xiàn)在每天一大早,門口就會擠滿前來看病的各路牧民。土爾木負責看病,宋小榆負責按照藥方抓藥。需要手動治療的時候,她也會打個下手幫幫忙。
這一天,門診迎來一位特殊的病人。她是被幾個男人抬進來的,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非常年輕。女孩的臉色慘白,嘴唇紫黑,口里還在在往外吐白沫。雖然身體被繩索捆綁著,但是卻像被擱淺在岸上的魚一樣在拼命地抽搐和掙扎。更可怕的是,女孩脖子上竟然纏繞著一條蛇形的暗紅色物質(zhì)。那東西不是人為系上去的,分明是活生生長在上面的。
宋小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人,嚇得不敢靠近。而土爾木卻顯得非常鎮(zhèn)定,他仔細檢查著眼前的這個病人。
“土爾木,她得的什么病?”
“還不太清楚?!?p> “現(xiàn)在怎么辦?”宋小榆問。
“不知道?!?p> “不知道”是多么的可怕的回應,這預示著可能有兩種結(jié)果,要不是就生,要不就是死。
“這位小兄弟,老朽有一事想要請教?!蓖聊緺枂栒驹谧钋懊娴囊晃荒贻p男子。
“老伯,請講?!?p> “不知道,這個姑娘之前是否患過其他病疾,或是吃過不當?shù)臇|西?”土木爾說。
“我家小妹沒有患過病疾,也未曾吃過何物。昨天還在家好好的,今日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突然如此,也是著實嚇壞了我們。”
“那就奇怪了,這位姑娘既沒有發(fā)病史,又沒有吃錯東西。為何突然發(fā)病,而且癥狀十分奇特,老朽行醫(yī)十幾年也是第一次見。”
“還不是被惡靈教害的事情……”旁邊另外一個年輕男子忍不住說了一嘴,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小姑娘的哥哥給止住了。
惡靈教?宋小榆頓時心生疑問。
此時,擔架上的姑娘身體突然抽搐得更加厲害。
“老伯,求求你幫幫忙,救救我妹妹吧?!蹦凶又钡卣f。
土爾木看著面前這位姑娘的情況,心里也很著急,只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病癥,感覺有一些愛莫能助。
“老伯,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啊?!蹦凶庸蛟谕翣柲镜拿媲啊?p> “哎呀,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快起來。”土爾木想要將對方扶起來,可惜對方就是不起來。
“土爾木,現(xiàn)在怎么辦?”宋小榆問。
土爾木摸著嘴下的長胡須,若有所思。
“宋姑娘,給我們把針拿出來了?!蓖翣柲境涡∮芎暗?。宋小榆愣了一下,趕緊跑去把裝針的袋子拿出來。
“點火?!?p> 宋小榆趕緊點燃一盞油燈。
“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按住了?!?p> 站在門口的幾個男人聽從地走進來,然后分別按住女孩的手腳。
只見,土爾木從布袋中取出纖細的銀針,然后用火焰中段燒制片刻,并一氣呵成地扎到了小姑娘的頭頂上。這樣的醫(yī)療技藝在中原會經(jīng)常見到,而從未去過中原的土爾木竟然也會,這讓宋小榆感到很驚訝。
針全部扎在了小姑娘的頭上,她的頭就像長了許多向外延伸的觸角,顯得很滑稽。她的身體開始安靜了下來,嘴里也不再吐白沫。
“麻繩。”土爾木說。
宋小榆趕緊跑去找來麻繩。土爾木一看,說:“細的!”宋小榆又趕緊找來更細的麻繩。
土爾木將麻繩的一端放到火焰中燃燒。火焰的熾熱很快便把麻繩的一端點燃了起來。只見他吹滅燃燒的麻繩,留著泛著火心的繩尖直接杵在了小姑娘脖子上那條“蛇身”上。小姑娘頓時劇烈地動彈起來,男人們幾乎將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的上面,才使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土爾木繼續(xù)將燒紅的麻繩杵到“蛇身”之上,直到每一方寸都被烈火治療過。
“宋姑娘,去煮黃連水?!?p> 宋小榆并不清楚為什么要煮這奇苦無比的藥水,但是她知道土爾木一定有他的打算。
黃連水煮來,土爾木便一手捏開小姑娘的嘴巴,一手將碗里的黃連水灌進對方的嘴里。灌進去的是少數(shù),浪費的居多。黃連水下肚,很快小姑娘立馬猛烈地朝外吐了一大堆又黑又臭惡水。吐完后,對方便徹底地消停了下來。幾個男人癱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宋小榆見土爾木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趕緊過去攙扶。
“你們把這位姑娘帶回去吧?!蓖翣柲菊f。
“老伯,謝謝你今天出手相救,挽回了我妹妹的一條命。這是看病的錢,我們就先走了。”男人說完,便將銀錢放在桌角上,然后催促其他人把小姑娘抬走了。
他們走后,宋小榆便從外面捧來一些沙土蓋在剛才小姑娘的嘔吐物上。屋子被清理干凈之后,地上留下了一團濕濕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塵土和惡臭的余味。
“土爾木,你知道惡靈教嗎?”宋小榆問正在整理草藥的土爾木。
土爾木放下手中的活計,想了想說:“我也不太清楚這個惡靈教到底是什么來歷。依我對來這里看病的人的觀察,他們中十有八九都是被惡靈教毒害過的人。今天來的這位姑娘,估計就是中了惡靈教的蠱?!?p> “他們?yōu)槭裁匆獙σ粋€年輕的姑娘下手?”宋小榆問。
“我聽說,惡靈教專門用處子之身的女子做凈女,他們會給這些做凈女的女子服用一種秘制的藥劑,讓她們達到迷幻的狀態(tài),然后與神靈通話,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蠱惑人心?!?p> “西夏王為什么不制止這樣的邪教?”
“噓,小點聲,隔墻有耳啊,別讓他們聽見了?!蓖翣柲竟室鈮旱吐曇粽f?!拔覀冎皇瞧胀ɡ习傩?,有些事情我們還是不知道為好。對了,最近有惡靈教的法會,你可千萬別出門啊?!?p> “嗯?!?p> 屋外是黑夜,比黑夜更令人生畏的是那蠱惑人心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