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皇宮,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是如此地深信不疑。這些日子里,佟林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出那個女人的身影,她一次又一次地走進自己的夢境。他開始失眠,開始自責,開始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
第二天,尹洙來到佟府,他的出現(xiàn)讓宋小榆感到有一些吃驚。
“宋姑娘,這是龐將軍讓我給你送來的藥,囑咐你一天換兩次?!币▽⑺庍f到宋小榆的手上,便匆匆離去了。
屋外傳來鬧哄哄的聲音,隨后兩個大漢便闖了進來。他們沖到宋小榆的閨房,把剛從床上立起來宋小榆,一下子重新按倒在了床上。當視線慢慢恢復清晰時,她看見兩張又大又丑的笑臉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
“二虎,牛夕!哎呀是你們???”宋小榆高興地說。
“你什么時候來的京都,怎么沒有來找我們?”牛夕說。
“對啊,對啊。小榆,你不知道,京都這個地方,簡直讓人大開眼界。尤其是這里的各種美食,簡直太好吃了。哎,那個叫什么水母膾,還有那個什么煎膽,凍魚,都是我沒吃過的。”
“哎呀,你有點出息行嗎?滿腦子除了吃,還是吃?!迸O?shù)落著二虎。
此時拿著各種武器沖進來的小口袋、劉伯、顧娘,看見剛才那兩個“強盜”正在和宋小榆有說有笑,都感到莫名其妙。
“他們是我的朋友?!?p> 聽宋小榆這么說,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他們放下戰(zhàn)斗模式,拿著自己的武器出去了。
幾個伙伴湊在一起嘰嘰哇哇地說個不停,在他們眼里這里沒有男女之分,還是小時候那樣兩小無猜。
對于牛夕,他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調節(jié),也算將自己和宋小榆之間的這段不了情做了一個安置。之前,他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情感。但是他害怕自己一旦表白之后會讓對方覺得難堪。這樣,他們以后見面都尷尬。他曾幻想過他們可能成為的兩種人,一種是朋友,一種是陌路人。思考了很久之后,他決定還是放棄自己的幻想。雖然自己不能成為陪伴對方到老的那個人,但是他愿意做那個永遠在背后守候對方的人。
“對了,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宋小榆問。
“是龐將軍告訴我們的?!?p> 龐英,宋小榆在心里默默念出了這個名字。
“顧娘,小榆起來了嗎?”佟林昨晚一直在外面忙,這一早才回來。在回來的路上,他給宋小榆買了一份三脆羹。
“宋姑娘在屋里呢?!鳖櫮镎f。
屋里的牛夕和二虎聽見屋外傳來的聲音,立馬安靜了下來。
“是宋福這小子不?”牛夕問。
“哥,肯定是?!倍偷馈?p> “你們要干什么?”宋小榆問。
“哼,‘報仇’!”牛夕故意用兇惡地語氣表達。說完,牛夕示意二虎和自己分別躲起來,等宋福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們要給對方來一個生擒活捉。
“小妹,起了嗎?”佟林站在門口問。
“哦,哥,我起來啦。”宋小榆說著,看了看躲在兩扇門后面的伙伴,一時間還有點緊張,她這算跟他們同伙戲了嗎?
“你今天感覺好些了嗎?身上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佟林說著便推門跨了進來。
此時躲在隱蔽之處的牛夕二虎見機便從后面撲了上來。他們一下子就將佟林按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終于被我拿下了吧?!迸OΦ靡庋笱蟮卣f道。
“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闖民宅!”佟林喊道。
“哼,我們哥兒倆,就喜歡光天化日之下干這事,還專挑你們家。怎么滴了?”
“放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辟×终f完,便想發(fā)力反抗,可惜,身體被控制著,怎么也動彈不了。
“哈哈哈,宋福,你也有今天啊。以前贏不過你,今天終于把你扳倒一回?!迸Oφf。
佟林一聽對方提到“宋?!边@個名字,心想,難道這兩人與我認識?
“好了,好了,鬧夠了嗎?都快松手?!彼涡∮茏哌^來說。
牛夕和二虎松開手,將佟林從地上扶了起來,他們看著佟林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佟林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兩個男人,看起來不太認識。
“喂,好小子,做了官,就忘了我們了?”二虎說著,用手在佟林的胸前重重地捶打了兩下。
佟林臉上犯了難色,一時間找不到與之匹配的記憶。他向宋小榆投去求助的眼神。
“看看,人家真的把我們給忘記了。真是太沒面了,本來還想宰他一頓,現(xiàn)在看來沒戲。我們走吧。”牛夕說著便示意二虎一起離開。
“哥,這是二虎和牛夕?!彼涡∮苷f。
佟林一聽,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兩個男人,他這才恍然大悟。佟林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呀,原來是你們呀。分開這么多年,你們變化也太大了,現(xiàn)在又黑又壯,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啦。哈哈哈……”
“嘿,這小子,現(xiàn)在還不忘損我們啊?!迸Oφf。
“快,請我們喝酒,贖罪?!倍⒄f。
“哈哈哈,好,走,我們請你們喝西樓的美棠去?!?p> 宋小榆也跟大家一起去了西樓,男人們湊在一起便是把酒言歡,說的話題都不是女人們感興趣的,而且干坐在旁邊也插不上話,十分無聊。于是,宋小榆就先跟大家散了,獨自來到了大街上。她先去胭脂店為自己買了一些胭脂水粉,隨后又到女裝店,看了看最近時興的衣裳。因為太昂貴,所以她便離開了。如今,自己不用再扮演任何角色,還是想趁這美好的年華,讓自己像個真正的女人活著。
她經過一個糧店的時候在門口碰見了尹洙,他正扛著一袋面走出來。
“尹校尉……”宋小榆先喊了對方。
“哦,原來是宋姑娘啊。好巧啊,在這里碰見你了。對了,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尹洙說。
“嗯,承蒙你的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彼涡∮苷f。“你這是為家里買點糧?”
“哦,不是,這是給龐將軍的祖母送去的?”
“祖母?”
“對啊。龐將軍太忙了,又經常不在家,就叫我時而往家里送點糧食?!?p> “哦?!?p> “宋姑娘,這是去哪兒???”尹洙問。
“我沒事,就是隨便走走?!?p> “哦,你剛到京都不久,龐將軍應該還沒來得及帶你回家看看吧。要不,今天你跟我去龐將軍家先看看?”
尹洙的話讓宋小榆有一些不好意思。
在宋小榆的心里,其實十分渴望可以更多的了解龐英,以及和他相關的一切。
“宋姑娘,跟我走吧?!币ㄐχf。
“哦?!彼涡∮軕艘宦?,便乖乖地跟對方走了。
路上,宋小榆從尹洙嘴里大概了解了一下龐英的家庭。之前也提到過龐英的家事。當年龐家被抄家后,龐英的親人紛紛離他而去。唯獨留下了這個老祖母。
走了好幾條街,最后他們進了一個僻靜地胡同里。在這里的住戶不是很多,一路走來都是緊閉門扉的人家。唯一敞開門的一家便是龐家。宋小榆帶著好奇地心,走進了這個家……
“是誰在門外???”他們剛走到門口,屋里便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老祖母,是我尹洙,給您送面來了?!币ǔ堇镎f道。
說話間,一位個子瘦小、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正杵著一根木拐步履蹣跚地走出了。老人非常慈祥,人看起來很精神,雖說身上穿的不是什么錦羅玉衣,但是整潔地外表卻顯得十分干凈素雅。
“嗨,我還以為是曲兒回來了呢。這丫頭,出去買東西,怎么這么久都不回來?”
曲兒是一直照顧老太太的丫鬟。
老太太的眼睛不太好,走路的時候,需要用手里的拐杖幫忙探路才能找到下腳的地方。不過,她的聽力到是很好。瞧,剛才尹洙和宋小榆剛到門口,老太太便聽到了動靜。
“老祖母,我把面給您放屋里了啊?!币ㄕf著,便進了屋。留下宋小榆和老太太在院子里。
院落并不大,西面是一塊小小的菜地。東面有一棵高大的榆樹,樹下是一口井。面前景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大將軍的家,到像一個農家小院。
老太太走過來湊到宋小榆的面前看了又看。
“身上的味道不對,你不是曲兒。”老太太說。
“那你猜猜我是誰?”宋小榆故意逗老太太說。
于是,老太太又繞著宋小榆看了一圈,老人家問:“你是誰啊?”
還沒等宋小榆自報家門,尹洙便湊到了老太太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起來。老太太不知道聽到尹洙說了什么,立馬歡喜地笑了起來。隨后,她一把抓住宋小榆的手,摸了又摸。
“你剛才對老人家說什么?”宋小榆疑惑地問尹洙。
“沒什么……”尹洙咧嘴笑著說。
宋小榆自然不信這話,他一定跟老太太說了什么。
“宋姑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留下來多陪陪老祖母吧?!币ㄕf完,又轉過身對老太太說:“我走了,老祖母,過幾天再給您送點大米來。”
“哦,走吧,走吧,走吧……”
尹洙走后,院子里真的就只剩宋小榆和龐老太太兩個人了。老太太一直抓著宋小榆的手,看了又看。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連說了三個“好”。
老太太并沒有像那些婦人向宋小榆刨根問底地打聽她的身世,而是說了一句讓對方接不住的話。
“姑娘,我們家龐英自幼命苦沒了爹娘,你以后可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啊……”
老太太用那雙干枯如樹皮的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
宋小榆已經猜到了剛才尹洙對老太太說了什么,她想要做一番解釋,但是她又不想打破對方此刻美好的愿景。
“老太太,我回來了?!?p> 門外,一位俏皮的姑娘拎著一些蔬菜跑了進來。她看見老太太拉著一個陌生的姑娘,非常不高興地說:“你是誰?。颗芪覀兗襾砀陕??”
“你這丫頭說什么呢,這以后就是我龐家的媳婦,你得叫夫人?!?p> 老太太這話把宋小榆嚇了一跳,她準備告辭。但是老太太卻一直抓著她的手。
曲兒用懷疑地眼光看了看面前的宋小榆,她就像在看獵物,欲在剎那間吞掉面前這只野物。宋小榆覺得渾身不自在,便趕緊將手從老太太的手里抽開,然后匆忙地離開了。
曲兒望著遠去的宋小榆,不滿的嘴角都快翹飛天了。
“姑娘,姑娘,一定要常來看我啊。”龐老太太朝門外喊道。
而曲兒在宋小榆剛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立馬就將大門重重地關了起來,
“老太太,你喊誰呢。哪有什么姑娘,剛才不是一個又黑又丑的胖子嗎?”
“?。课以趺辞浦L得挺俊俏呢?”
“您老眼昏黃的,難道比我還看得清楚?”曲兒沒好氣地說。
“哦,看來是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