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熙拿著手電,站在高處照著我們,半蹲下身子仔細(xì)看著。
隨著他說話,手電照在了王順腳邊的泥土上,我們順著那光亮的地方看去,果然見那泥土里,微微透出些許黑色。
“哎喲,還是黑棺,你們家挺有品味的啊?!标悩钒焉弦陆o掀了起來,擦了一把汗,然后跟王順開起了玩笑。
我和王順都已經(jīng)累成狗了,喉嚨跟火燒似的,一點沒心情回他的話。
我直接癱坐在一邊,也不管會不會弄臟衣服,直接靠在墳坑里。王順頭發(fā)粘著汗水,全部貼在腦門上,也是趴了下來,拿著鏟子,一點一點慢吞吞的沿著那黑色棺材的一腳,開始慢慢清理上面的泥土。
這時候譚熙看我們累的不行了,終于發(fā)現(xiàn),叫著丁丁一起,跳進坑里,接過我們手里的鏟子,,開始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我樂得休息,拿手電幫兩人照明,他們速度倒是快,就跟專業(yè)挖墳的似的,沒多長時間,就清理的差不多了。
一個通體發(fā)黑,大概兩米來長的棺材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之中。棺蓋正中,還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字周圍的圖案也很簡單,以前估計也是刷過漆的,但如今看不出來了,所以字體顯得發(fā)白。
不過這棺材和我們在舊樓里看到的那一口比較起來,真的太普通,完全提不起我的興趣。
“要打開看看嗎?”譚熙凝神望著棺材,然后問丁丁。
丁丁點了點頭,正想要招呼廖小雨去箱子里拿工具??勺T熙微微用手推了一下,沒想這棺材蓋竟然有活動的趨勢。
“這蓋子沒封死!”他略微驚訝的說。
“那感情好,直接掀開吧?!倍《∮值?。
他話音落下,真的就做出一個要去掀棺材蓋的動作。我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慌忙攔住他,說:“哥誒,你要弄,好歹等我們從這坑里出去啊?!?p> 丁丁不解,回頭疑惑的看著我,問:“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首先這棺材里有問題,我是知道的,其次,我害怕跟舊樓石棺里那半人半蛇的怪物一樣,會突然動起來,我們眼下都在這坑里,到時候誰跑得出去。
所以我只能對他說:“我害怕?!?p> 丁丁更加費解了,說有他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雖然這么說,我還是沒那個底氣,自己拖著陳樂朝邊上躲,要是情況不對,我們還能逃一下。
他們見我們閃開了,譚熙就站在丁丁旁邊,兩人一左一右的開始用力,這木頭棺材蓋,估計也重不到哪里去,嘩的一下就被他們翻過來了。
我忙用手電朝棺材里照,第一眼,就看到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的尸體。
他穿著一套黑色的壽衣,兩手平平的放在身體兩側(cè),頭發(fā)花白,但是梳理得十分整齊,而且那張臉,真的如丁丁之前所說的一般,看起來與活人一般,就像一個老頭在這墳地里睡著了是似的,完全沒有一點死人的感覺。
丁丁膽子是真的大,上下仔細(xì)觀察了這尸體一番,然后就伸手朝老頭臉上摸了過去,用一個手指,輕輕在那老頭臉上戳了戳,接著就回過頭來朝我們一笑,說:“還軟軟的,你們來摸摸看?!?p> 我們一群人,包括譚熙在內(nèi),各個都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就算我們真有那個膽子,但誰也沒有那癖好不是。再說,這在死人身上動手動腳的,多不禮貌。
丁丁見我們都不動,不由撇撇嘴,笑說這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個臭皮囊而已。
我才不理他,只轉(zhuǎn)頭問王順,說:“你仔細(xì)看看,這人是不是你爺爺?”
我本想著,書上說,這里被占冢了,放進了另外一個尸體,那這老頭八成是另外不知道誰家的人,所以準(zhǔn)備讓王順好好看看。
王順“哦哦”的答應(yīng)著我,卻有不敢朝前,只躲在我和陳樂而背后,伸著個腦袋往棺材里看。
我見他這樣,覺得他估計是在場所有人里面最怕的了,以前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如果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別說讓他來挖墳,就是讓他殺雞他可能都不敢。
“這怎么看得清楚啊,你走近點??!”陳樂跟我也是一樣的心思,但他就是心眼兒壞,說著就把王順拽出來朝丁丁面前推。
就這么兩三步的距離,王順每一步走的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丁丁看他那模樣,就更樂了,使勁拉著他朝棺材邊上挪,急的王順使勁掙扎,但最后還是逃不過丁丁的魔抓。
我見他蹲在了尸體頭部的位置,看了一會,然后問他:“怎么樣,看清楚了沒有,是不是你祖宗?”
王順聽我問話,頭點得跟小雞吃米似的,連連大喊,回答我說:“是是是,就是就是?!?p> 結(jié)果丁丁把頭伸到他面前仔細(xì)一看,忽然就笑了,說:“你倒是把眼睛睜開看啊,閉著眼也能認(rèn)出人來,你比我還神?!?p> 王順急得都要哭了啊,身子一直在抖,但實在耐不住丁丁催促,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看著比棺材里那老頭還要老,最后一咬牙,睜大眼睛朝棺材里瞅了一眼,接著又很快閉上。
“這次該看清楚了吧?”我問他。
結(jié)果他蹲在原地?fù)u了搖頭,我心里也急了,覺得這人怎么越是關(guān)鍵的時候,越是掉鏈子。不由語氣也生硬了幾分,抱怨道:“我說,咋們來這就是幫你解決問題的,你要一直這樣,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了,以后分道揚鑣,你也別想著還有下次了。”
“別別……”王順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終于朝棺材里的尸體好好看了一眼。
我原本以為這次終于能有答復(fù)了,可誰知道,接下來就看到了王順的一張苦瓜臉,沖我們說出一句讓人頭大的話來:“我分不清楚,我記不得我爺爺長什么樣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心累啊,完全不想理他了。我只能問丁丁,說:“你能不能看出這尸體有什么問題沒?”
丁丁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同樣沖我搖了搖頭,說:“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雖然你說是占冢,可占冢的方式也有很多,他都不能確認(rèn)這尸體的身份,我就不好辦了?!?p> 我想了想,問他:“要不咋們先把尸體弄出來看看怎么樣?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特殊的標(biāo)記之類,再看看棺材里有沒有什么陪葬品,有的話,估計辨識出來大概是什么時候埋下去的?!?p> 丁丁摸著下巴想了想,最后點了點頭。
我一看他答應(yīng)了,就招呼陳樂一起上去,我跟他一起,一人抬身子一人抬腳,在加上譚熙的幫忙,慢慢把尸體從棺材中挪了出來。
這過程中我們其實都感覺很惡心,陳樂也是老大不愿意的,畢竟誰都不想無端端碰別人的尸體。但我也是沒辦法,來都來了,索性一次解決,再說丁丁既然保證了沒事,那他的話,至少像個定心丸,讓我沒那么擔(dān)憂。
手碰在這老頭的尸體上,第一感覺,真如同丁丁說的那樣,似乎沒有僵硬的地方,皮膚什么得都還挺軟的,唯一和常人有區(qū)別的地方在于,這身體沒有溫度。
丁丁開始檢查尸體身上的衣服,他摸了摸兜里,但沒有什么收獲。然后又轉(zhuǎn)頭去看棺材里墊著那些褥子,想要找出某種不同尋常的東西來。
我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伸手在棺材里摸索,但摸來摸去,也只摸到一些舊衣衫。而且這些衣衫都有些破了,估計埋的時間也不短。
丁丁找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最后口中直說:“怪了,就算是占冢,也不會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啊?!?p> 我也很沮喪,只能問他:“會不會就是把里面原本的尸體拿出來了,然后重新放一具進來這么簡單?所以棺材蓋才沒被封死?!?p> 但丁丁搖了搖頭,道:“哪能啊,你看有個詞叫做鳩占鵲巢,那里始終得是個雀巢,所以才能叫做‘占’。如果成了個空巢,這就不是‘占’的問題了。就好像這里一樣,首先這里得是王順家的墓地,你看上面的墓碑也沒換不是。如果原本的尸體被抬走了,這里頂多只能算是塊立著墓碑的荒地,所以在重新埋具尸體進來,也只能說是重新立了一個墳,就不算‘占’了?!?p> 我其實不太明白丁丁這話的意思,因為常理上來說,就算這里埋著的尸體被移走了,那同樣應(yīng)該算是王順家的墳地。就像有些老人,人還沒死,先弄一個空墳擺著,這么一個道理。
但我想,或許我們常理上所理解的墓地,和丁丁他們干這行的所定義的墓地,或多或少有些細(xì)微的差別,但現(xiàn)在也沒辦法細(xì)細(xì)研究。
不過有件事情我還是明白了,如果這里真的是占冢的話,那按照丁丁的意思,這里應(yīng)該還有另外一具尸體才對。
我看著他一籌莫展的樣子,自己也只能繼續(xù)在棺材里摸索。
可沒想到,我認(rèn)認(rèn)真真從頭開始,翻著被褥,不落下任何一個地方,竟然真的摸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東西手感冰涼,而且很硬,我忙招呼他來看,譚熙也把手電照了過來。
翻開那厚厚的褥子,果然見棺材上面,正中的位置,有一個拳頭大小,黑色的東西,形狀呈圓形,癟癟的,似乎是一片金屬,緊緊的貼在棺材底部。
“這是什么?”我問丁丁。
他細(xì)細(xì)看了一會,臉色忽然一變,說:“這是鉆心釘,還有一具尸體,被釘在這棺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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