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此生無望成仙
“若有需要問的，在老夫所知范圍內(nèi)盡可能給你解答。”
林孤九說完，雙眼微闔，默默地等待著。
江離看著眼前這位站在滄瀾之巔的老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有問題要問嗎？有的，很多很多……
林孤九看出來了，他愿意用自己的所知解答江離的疑惑，但同時江離也需要曝露自己的秘密。
江離苦笑了一下，其實(shí)沒什么好隱瞞的了，畢竟這位老爺子已經(jīng)看出了七八分，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
他之前的動作，有點(diǎn)太夸張了。任一個人，都沒辦法拿出完整的遠(yuǎn)古劍修傳承，除非，他不是人！
“林老前輩，其實(shí)，我在二十年前被滄瀾界的界靈選中，這位存在，選擇將瀕臨破碎的意志世界融入我身，為我開劈了一個體內(nèi)世界……”
江離徐徐講述，除了隱瞞自己是穿越者這個事情之外，基本能抖的都抖干凈了。
林孤九面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是偶爾睜開的雙眼中，時而泛起奇異之光。
“也就是說，如今的你，與滄瀾界綁定了，滄瀾界強(qiáng)，則你強(qiáng)，反之亦然！”
“不錯！”
江離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突破的情況被林孤九看出了端倪，本來就沒必要隱瞞了。
“這個強(qiáng)如何定義？”
江離遲疑了一下回道：
“資源，人才，氣運(yùn)，修士數(shù)量，宗門等等，太復(fù)雜了。總結(jié)來說，應(yīng)該是滄瀾修真界的總體實(shí)力吧？”
林孤九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就是這樣了，不然不能解釋為何滄瀾界得到了科技武器的一瞬間，江離的修為暴漲。
“林老前輩，像我這種情況，您見過嗎？”
“你覺得老夫可能見過嗎？”
林孤九白了江離一眼，讓江離有點(diǎn)尷尬。他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被這冷冰冰的老爺子懟了一下。
“雖然沒親身見過，不過你這種情況，我倒是看過記載……”
林孤九下一句話，讓江離渾身劇震了起來。
林孤九看著江離震驚的表情，眼中閃過一些得意。
“老爺子，您說的是真的？真有我這種情況？”
“廢話，我林孤九從不虛言，與一界意志融合的情況雖然少，但并不是絕例！”
“這，那這種情況，到底是好是壞?。俊?p> 江離迫不急待地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一個問題。從融合了滄瀾界到如今，他心中一直有這個疑問。當(dāng)時啥都不懂，被界靈一頓忽悠就選擇了融界入體，但一路走來，他也有種擔(dān)憂。
他擔(dān)心此時的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純粹的修士嗎？他甚至都懷疑自己不是人了，而是如同界靈這般，乃是滄瀾界具象出來的一個代表。
林孤九笑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怎么？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起碼如今的你是滄瀾界公認(rèn)的第一天才，短短二十五歲之齡，修為就到了返虛巔峰，別說是今古，就是上古時代也難見你這般的天才?！?p> 江離嘆了口氣:
“比起這個，我更關(guān)心自己現(xiàn)在到底還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很重要嗎？”
“很重要！”
林孤九見江離似乎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qū)，想了想便問道：
“那你覺得，仙是不是人？”
“仙？”
江離愣了一下。
“不錯！成仙九劫乃褪掉凡軀之劫，撐過了，便能在雷劫下煉成仙軀，那么請問渡劫成仙之后的你，還是之前的你嗎？”
江離聽著這番話，感覺有些熟悉。這不就是前世那個有名的悖論嗎？
人體細(xì)胞每六七年更新?lián)Q代一次，那么七年后全身細(xì)胞都換了一遍的你，還是七年前的你嗎？
一艘航行在大海之中的大木船，每天更換一塊木板，當(dāng)全部木板更換完畢之后，這船還是之前的船嗎？
江離眼中精光閃爍，半晌吐了口氣嘆道：
“多謝前輩，晚輩懂了。我確實(shí)不應(yīng)該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人的存在，本就不該由軀體定義?！?p> 林孤九見江離這么容易就領(lǐng)悟，也是十分地吃驚，要知道這個問題，當(dāng)初可是困擾了他很長的時間，差點(diǎn)成為心魔了。
怪不得此子能被滄瀾界意志看中，看來除了他混沌無極圣體的資質(zhì)之外，此子的悟性也是極高。
想到這里，林孤九木然的表情罕見地和藹了一些……
“這么說，與滄瀾界意志融合之事，對于我是百利而無一害了？”
江離笑了。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迎刃而解，心情也是放松了下來。
“那倒也不是這么說……”
林孤九摸了摸胡子，表情瞬間嚴(yán)肅道：
“一飲一啄，自有天數(shù)，你得到了多少，相應(yīng)的也會失去多少，此乃亙古不破的真理。對我們修仙者來說，更是如此。如今你得到了整個滄瀾界的饋贈，這份因果大得超乎你的想象?？峙麓松?，你已無望走出滄瀾！自由，便是你的代價！”
轟！
此言如同一柄雷霆巨錘，轟地一聲砸入了江離的腦海，讓他的意識都混亂了起來。
過了好半天，江離才反應(yīng)了過來，但心中仍舊不敢相信。
“我，我此生，無法走出滄瀾界，這豈不是說，我此生無望成仙？”
林孤九點(diǎn)點(diǎn)頭。
“呵，呵呵……”
江離面色蒼白，慘然一笑道：
“修真者無法成仙，那我還修個勞什子仙？修為再高又有何用？修仙修仙，若不為最后的成仙大道，還能叫修仙嗎？”
江離痛苦地閉目，隨著他的道心波動，體內(nèi)世界開始轟隆隆破碎。
高山崩埸，海水逆流，大地龜裂，地涌巖漿……
此時滄瀾界各處，也突然開始發(fā)生劇烈的變故，如同體內(nèi)世界一般。無數(shù)修士驚惶飛起，看著這如同末日一般的情景，眼中全是驚駭。
所有的高階修士全都飛了出來，他們心中有感，這片養(yǎng)育了他們的滄瀾界，似乎出現(xiàn)了大變故。
“停，快停下！江離，你在干什么？！”
就在這時，體內(nèi)世界中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氣急敗壞地呵斥。
“呵，老頭子，你把我坑得好苦……”
江離聽到這個聲音，心中立刻升起滿腔恨意。若不是被它哄騙，以自己無下無雙的絕頂資質(zhì)，自然成仙有望。如今只能困守滄瀾界，豈不讓他恨欲狂？
“坑？我什么時候坑你了？你把話說清楚！等等，你道心為何如此不穩(wěn)？到底發(fā)生何事了？”
江離慘笑著，將自己得到的信息說出，豈料卻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哪個混蛋告訴你無法飛升的？”
“林孤九！”
“林孤兒他懂個屁！你先停下，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