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大劉和小四更是嚇的連滾帶爬,毒老鼠的目標很明確,不想被吃掉的話,就離白英玉遠一點。
事實上,從頭到尾陪著他的只有陶木春,因為傷口滲出來的紅綠色血液,其他人受不了。
白英玉心里明白,可干著急使不上勁,體內的花毒尚未被完全吸收,整個一半身不遂,別說保護小圣女了,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有。
為了不連累大家,陶木春又開啟了圣女模式,背起他,逃向另一邊,蘇欣晨和胖子死命的拽著小妹,不管她怎么喊叫踢打,就是不放手。
“過了七八秒鐘吧,姐姐又跑回來了,身后跟著另一群老鼠……”。
倆人很快被包圍,可奇怪的是,老鼠并沒有發(fā)動攻擊,反而超越他們,徑直沖向迎面而來的毒鼠群。
不斷有老鼠被撞飛,如同兩股潮水交匯時掀起的波浪,“吱吱”的尖叫聲令人渾身發(fā)麻,瞬間便滾成密密匝匝的一堆堆紅色肉球。
“山坡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女人,拼命的揮手,讓我們過去,那是個農家小院,窗戶什么的都被封死了,她老公也在,戴著防毒面具,扛著把大鐵锨……”。
光看造型,和驚悚電影里恐怖的雪夜殺手一模一樣。
“你是說后來的那群老鼠,是這女人放出來的?”。
“嗯”。
小妹用力點頭:“我看見了,家里還關著好多呢”。
路過東屋的時候,她隔著窗戶瞟了一眼,里面象是剛生過火爐,煙氣未散,老鼠們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如同排列整齊的兒童玩具。
顯然又是一種幻術,不過要同時控制這么多老鼠,成百上千只眼睛,估計連林初羽和郝心兒都望塵莫及。
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
“知道這女人的名字嗎?”。
“她說她叫毛毛,我覺得很象一個人”。
“誰?”。
“咱們在金猴寺碰到的水真理,你老懷疑人家是假的……”。
一個貌似沈亮亮的女人。
會不會是那個被調換的女孩子,真正的沈亮亮?。
難道她恢復了記憶,并成功逃離了九爹的魔掌,可為什么不回沈家呢?而是嫁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村老男人。
老男人姓賈,名十六,也不知是誰起的名字,倒是非常符合這人的形象,都那么隨意。
小妹總覺得這對夫妻更象是父女。
我笑了一下,吳三小也這么說過我們。
“雖然暫時擺脫了危險,但小院卻被圍的水泄不通,毛毛姐的那些好老鼠一只也沒剩下,讓它們吃了個精光……”。
然后,開始瘋狂的啃咬門窗,不放過任何有縫隙的地方。
這要是沖進來,有變身的、有熏暈的,最倒霉的是白英玉,片刻間,便會成為一副骷髏。
兩口子卻一點也不著急,居然有條不紊的泡起了茶。
“毛毛姐讓我們別害怕,最近這幾天,她也經常被老鼠追,每次出門,屁股后面都跟著一大堆,哪兒都去不了”。
小妹問她是如何指揮老鼠的。
女人神神秘秘的說自己是魔術師,會催眠,這當然是一種玩笑,明知你不信,卻又不能刨根問底。
“她身上也有歡喜花的味道?”。
“沒有,就是香”。
一種混合了各種水果的香氣,或清新、或濃郁,總之是很好聞。
要說鼻子靈,小妹肯定比不過耗子,這個叫毛毛的女人處處透著古怪。
而且張嘴就把大家嚇了一跳,她竟然猜出了白英玉的身份,盡管沒有提到“白衣衛(wèi)”這三個字,卻用了一句:無名英雄,來表達對他們的敬意。
當談到圣女飛升時,毛毛神色凄然,不停的念叨著:“圣靈有果,圣靈有果”。
“圣靈有果”是刻在銅皮香爐底部的那方印章,她會是照教的信徒嗎,這四個字又有什么樣的含義?。
“她還說這群老鼠是有人喂養(yǎng)的,打算對付山南農場,可現(xiàn)在,主人好象不管它們了,這兒離同益古鎮(zhèn)有七八百里,因為失去了指引,只能追著白衣衛(wèi)跑,要是再找不到歡喜花,撐不了多久就會一個個發(fā)瘋,被同伙咬死、吃掉”。
果然,昨天早晨一睜眼,門外的毒老鼠死的死、散的散,只留下一灘灘綠油油的尸水,還有磚縫里長出來的小腐肌花。
毛毛和陶木春清理了半天,才弄干凈。
“這女人是諸葛亮嗎?”。
未出茅廬,便知三分天下。
小妹形容她扎著頭巾、戴著套袖,手里端著灰簸箕,怎么看也是一個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家庭婦女。
“毛毛也許不是真名”。
我懷疑她是四大家族里的某一支,姓沈和姓水的概率比較大,吳家恐怕只有老爺子吳子同略知一二,剩下的馮、威兩家,即便還有人,也不見得能弄清白衣衛(wèi)的秘密。
“不對,姐姐替白英玉包扎傷口的時候,她一直在旁邊幫忙,要是沈家的,早變身了”。
小妹加重語氣:“那可是毒血啊,躲還來不及呢”。
身為一個正常人,為什么不怕歡喜花?如果不是正常人,又是何方神圣?。
毛毛的回答仍然帶有幾分調侃,笑稱自己是五毒星君,生下來就這樣,小時候誤喝過農藥,把家人嚇的要死,她卻活蹦亂跳的,一點事沒有。
目前來看,她似乎很同情圣女的遭遇,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見一見,或許能得到一些啟發(fā)性的線索。
“老鼠堵著門,我們沒辦法,只能坐在家里等,沒想到,第一天晚上,卻等來了白老三……”。
蘇欣晨遠遠的聽見有人往這邊走,還沒到門口,便驚動了一半老鼠,調頭去追他們,白老三罵了句:見鬼,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再也沒回來。
“怎么會見死不救呢?”。
我搞不懂:“他的任務是帶陶木春回去,如果你姐姐發(fā)生了意外,交不了差,不怕被責罰嗎?”。
四個白衣衛(wèi),完全可以把老鼠引開,哪怕硬碰硬,火燒鞭打,照樣能殺出一條血路。
也許白老大還留了一手,如果在執(zhí)行命令時,發(fā)生意外,無法順利完成,那就退而求其次,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她進入農場。
至少要保證,在召開白英大會的過程中,小圣女不能露面。
這群毒老鼠正好幫了白老三的忙。
“欣晨姐和你想的一樣,如今山南農場已經到了非分不可的地步,木里心知肚明,所以他兩頭和稀泥,能拖一天是一天……”。
白老大也不是傻子,既然族長靠不住,索性取而代之,可人算不如天算,巴力又機緣巧合的找來了陶木春,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自然會成為木里的傀儡,那樣白衣衛(wèi)將永無出頭之日。
他現(xiàn)在的想法是:要不,為我所用,要不,一邊玩去。
“呀,你受傷了,誰打的?”。
小妹突然看見我腦門的瘀紫,連忙拉我坐下,一邊拔拉著頭發(fā),一邊心疼的直跺腳,似乎忘了她剛抽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狠,半張臉都是腫的,耳朵里象灌了水,“嗡嗡”的叫。
我趁機把這些天的經歷,簡短的敘述了一遍,什么慘說什么,從蛇膽蓮到智語鳥,從四百六到鹿桃紅,從白皮鬼到海茉莉,從睡美人到白英孤,最后是藏尸洞和沈鶴鳴,聽得她目瞪口呆、心驚肉跳,自始至終抓緊我的手。
“……沒想到你吃了那么多苦”。
小妹眼圈又紅了,摸著我圓潤無比的臉:“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
話沒說完,猛的反應過來:“是你對不起我吧?”。
她眉毛一挑,順勢揪住耳朵:“死小川,老實交待,背著我都干了些什么?”。
誰說耳朵大有福,那是沒碰見專揪耳朵的女人。
“……這是胡小鈴的離間計,你一生氣,就等于上當了,咱不能讓她看笑話”。
“那你們有沒有……那什么?”。
我舉雙手發(fā)誓,縱然曾經被浪拍在沙灘上,仍然守身如玉。
“真的?”。
“只有缺乏信心的女人,才會懷疑自己的老公”。
“呸,你是誰老公?”。
小妹臉一紅:“要是被我逮著了,讓你變公公”。
剛一分開,她還挺相信我的,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心里就象長了草,亂的沒法收拾,昨天又眼瞅著姐姐被綁架,我自然成為她心中唯一的希望和支撐。
誰曾想,眼看同益古鎮(zhèn)近在咫尺,我卻搖身一變,成了烏頭會的姑爺,這打擊來的太快、太突然,終于承受不住,整個心碎的稀里嘩啦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我拼命。
結果白咬了半天牙,一見面,心又軟了。
她說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滿眼血絲,并且臭氣熏天,根本不象新婚待娶的姑爺,倒象是起早貪黑的倒爺。
“看來你沒騙我”。
“可你已經打過我一嘴巴了,拿什么補償?”。
“誰讓你一口一個媳婦,叫的那么親熱?”。
她把臉扭過去:“活該”。
我只能嘆氣:“蘇欣晨和胖子呢,怎么放心你一個人上雪山?”。
“他們當然不放心,但是我害怕……”。
小妹抱著我:“姐姐被抓走了,我也不清楚能堅持多久,萬一變回了猴子,一路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情,興許會忘的干干凈凈,我,我不想忘……”。
假如這一幕是真的,我又該如何面對她,裝做若無其事,從頭來過,可人與人之間,一起走過的路不同,感覺也會不同,要是沒有金猴寺的那幾天獨處,她還會喜歡上我嗎?。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我不敢拿感情去賭,也輸不起。
“你們?yōu)槭裁床换厝ラ_車,不是有一車的復元生嗎?”。
“開的就是你的車”。
我的那輛破五菱一直停在酒店的地下車庫,是大劉和小四自告奮勇弄回來的。
“從毛毛家出來,姐姐接到了白英巴力的電話,你認識的這位大叔可真煩人,恨不得一天打八遍,你在哪兒呢、啥時候到、有危險沒有?反正問來問去,就是這幾句”。
當巴力得知小圣女竟然被毒鼠群圍困,立刻要趕來救駕,被陶木春制止,讓他原地待命。
“白衣衛(wèi)拿這些小耗子都沒轍,他能有什么辦法,萬一受了傷、中了毒,還得姐姐給他治”。
“你們是在哪兒被襲擊的?”。
“在接到巴力之后……”。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行人走的仍然是小路,正準備穿過一片甘蔗地,突然亮起無數(shù)道光柱。
“半夜三更,荒郊野嶺,兩架無人機探照燈似的繞著我們飛,不一會兒,沖出來幾輛越野車,在后面嗚嗚的追,胖子又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一頭撞樹上了,我們扔下車就跑,什么東西都沒拿”。
她挎包里只有一小瓶血,和三盒復元生,是上了車,陶木春硬塞進去的,以備不時之需。
“那些壞家伙戴著奇怪的面罩,露出半截小筒筒,象是望遠鏡,胖子說是單眼夜視儀,有的身上還穿著盔甲”。
小妹一指門外:“和對面站崗的人一樣,就是烏頭會干的”。
她怒不可遏,攥著小拳頭,突然問我到底要幫誰?。
“你想干嗎?”。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把元祖綁了,去換姐姐”。
難為她想出這么個好主意,只要把胡小鈴騙進這間屋,并以其為人質,要求和紅姨對話,便會有很大的勝算。
但我認為胡未紅不會輕易讓她出來,尤其在胡大志下落不明的情況下,這女人頭腦清晰、做事果斷,且極具威嚴,胡小鈴也不敢在她面前無理取鬧。
“你姐姐十有八九關在真元大殿里,如今坐陣的是高保成,高護法的爹,聽說這人是個酒膩子,玩世不恭,估計現(xiàn)在已經忙手忙腳、亂成了一鍋粥”。
“你想干什么?”。
這次輪到她反問我。
我嘿嘿一笑:“就象你說的,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剛認識了一個朋友,沒準能幫上忙”。
小妹瞪著大眼睛:“誰呀?”。
“白英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