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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清輝

第二十四章 一張素琴

海月清輝 可月飛凝 2298 2022-09-30 22:09:36

  人頭攢動,原來是有民間流動樂坊巡游,超大的移動木車上坐著婀娜多姿的妙齡女子,有觱篥、龍笛或笛、笙、簫、琵琶、方響、指板、杖鼓、大鼓等,曲調(diào)此起彼伏,頗為壯觀。

  “今天什么日子?”

  海月很自然問道,往常雖很少在夜晚出來,可也未曾聽過有這樣熱鬧震撼的場面。

  “我剛回城內(nèi),和你一樣?!?p>  “既然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p>  “你不喜歡?”

  這么大的演奏場面她都不興奮不激動?

  清輝覺得有些意外。他以為小娘子都愛這些曲兒。

  “我累了?!?p>  她突然想起了老瞎子,彈得一手好琵琶,也不知道往南方哪里落腳了?

  看到這些流落民間的樂坊演奏者,她就會想起老先生來。若當(dāng)年沒有他的一片善心,自己恐怕無法活著走到臨安城。

  “你哭了?”

  “我沒有?!?p>  不自覺擦了擦眼角,她還不至于那么脆弱,只是情不自禁而已。這種時候,她是極不愿意有人看到的。再難再苦的日子也熬過來了,她告誡自己不可泄露過多情緒。

  偽裝也好,隱藏也罷,她內(nèi)心的某一面是只有自己可以窺見的角落,其他人無法也不該探究。

  “噯,前面有捏面人,去看看吧?”

  “我又不是小孩兒?!?p>  海月嘴上雖然這么說,但見徐清輝那么熱忱邀約,便不由自主跟著往前走。

  捏面人的速度是極快的,一會一只小雞,一會一個關(guān)公,最后海月要了一張素琴。

  兩人邊走邊看,誰也沒再言語。只是海月手里的那張面捏的素琴一直在眼前晃悠,令徐清輝感覺很不一樣。

  “你不想說點什么?”

  “說什么?”

  一個明知故問,一個裝糊涂。

  “徐清輝,你是徐老爺?shù)膬鹤?,你大哥斫琴彈琴遠(yuǎn)近聞名,完全繼承了徐家的衣缽。而你?你分明也是愛琴懂音律的,為何我卻從來不曾聽你彈過?”

  她其實很早就有這個疑惑,想問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可能也是徐府的家內(nèi)事。她一個被收留之人有何身份問東問西?

  所有的疑惑只能埋藏在心底。

  “誰說喜歡就一定要親自彈奏?”

  “不彈奏不撫琴,你如何知曉音律?如何明了曲中真意?”

  當(dāng)年那個嘲笑自己,想看自己鬧笑話的人,自己卻從來不撫琴,這不是笑話打臉嗎?

  問她如何得知?

  也不過是一次碰巧。她去找他,正好聽見他與老夫人的談話。

  他說自己要遠(yuǎn)游,老夫人不放心未同意,還問他:“自從你外祖父離世,你便把琴弦都斷了,每日對著素琴苦思冥想。娘知你胸中有溝壑,腹里有乾坤,心中有大愛?!?p>  只是徐清輝并無言語。

  老夫人又不解問到:“既然你已斷弦,如今又為何要遠(yuǎn)游數(shù)月去求琴弦?莫不是因為那個你讓娘留下的女孩?”

  后面他們又說了什么海月也沒認(rèn)真聽,當(dāng)時她年紀(jì)小,又初來匝道。只覺得偷聽別人談話很不好,萬一被發(fā)現(xiàn)說不定會被趕出去。

  她也著實不是偷摸的料,聽了幾句就待不住了,趕緊跑開去別處了。

  如今回想這些,再記起那日查錦元說的話,她回味回味還是覺得有點蹊蹺。

  “怎么?學(xué)了幾年七弦琴就自認(rèn)為自己懂了音律?”

  “我可沒有這么說。”

  她可謙虛著呢!那些虛名不過是徐老爺給的,加上徐清明對自己像親妹妹般關(guān)愛有加,免不了會替自己吹噓吹噓。

  外人聽了自然就信了。再說了,她本就有極高的悟性,學(xué)東西又快,多年勤學(xué)苦練下來,功底也不是蓋的。

  整個臨安城,凡事知道徐府的人,知道她諶海月的人,恐怕也只有徐清輝會這么不把她當(dāng)回事了。

  “我才疏學(xué)淺,承蒙老爺收我為徒,我不敢說自己懂音律,但簡單的技藝彈奏還是比較自信的?!?p>  可不能被小瞧了去。

  她還想在他面前留點少女的詩情畫意,可總是磁場不對付,一談就崩。

  若是她說自己不才說的太過,往后更要被他瞧不上眼。但她若是替自己辯解想證明自己琴藝不錯,那又顯得她有些夜郎自大。

  海月感覺有些煩悶,不自覺快走幾步。來到運(yùn)河邊上,這里是御街附近的一條運(yùn)河橋段,可以一直通往拱宸橋那個方向。只是她這會兒不是跟他看夜景的,而是無意中走到了此處。

  “怎么越走越遠(yuǎn)了!”

  海月嘟囔道,明明想跟他多走一會,現(xiàn)下倒好,話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的琴藝我是相信的?!?p>  突然一句肯定的話令海月頗為意外。他這是轉(zhuǎn)性了?

  “干嘛這么看我?我和父親還有兄長一樣,我們都覺得你是不可多得的琴師?!?p>  “琴師?”

  那不是師曠那樣的琴師才有的尊稱嗎?她怎么敢?

  “傻瓜,我說那些不是想否定你,而是怕你太驕傲?!?p>  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她有些傻眼。他剛才好像摸她的頭還……

  還撫她臉頰了?!

  “我……我……”

  海月“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有些愣頭愣腦不明所以。

  “該回了,再不回去啊,小六要急了。”

  何止急啊,小六在涌金樓前面的空地上已經(jīng)快扛不住了。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關(guān)鍵沒地兒坐,上馬車又不敢。大老遠(yuǎn)從昏暗的光亮中瞧見兩人走來,這才興奮地迎上去。

  “二爺,諶娘子,你們這是去哪里了?怎么才回來?”

  “上車走吧,這是賞你的?!?p>  多少銀錢?

  海月是不清楚了,不過她依稀從小六的喜色中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什么呢?不對,應(yīng)該說是他為什么要給小六賞錢?

  海月沒弄明白。

  因為馬車上沒一會,她就困得睡著了。等她醒來,是被春娘喊醒的。

  “諶娘子,你醒啦!”

  “這是?”

  車還是原來那輛車?

  可是,她先前不是坐徐府自家的車嗎?現(xiàn)在怎么又坐上租借的這輛了?

  “諶娘子,你先別問了。我們趕緊從后門進(jìn)去,再不然被發(fā)現(xiàn)回來晚了,我怕老夫人讓你抄《法嚴(yán)經(jīng)》?!?p>  一聽可能要被抓包,海月也顧不上問清輝的事了,管他去哪里了呢,反正明日總會見到。

  “快,悄悄地,你讓徐媽給我們開門,老樣子,我請她吃蟹釀橙?!?p>  這個徐媽就是一吃貨。

  “噓……衣裳!”

  春娘一把將海月身上寬大的青色涼衫塞進(jìn)一旁的布袋里。

  “這是?”

  “二爺也是馬虎,怎么千小心萬仔細(xì),留了件男衫在這?!?p>  春娘自顧自說著,手腳倒也麻利。不一會兒,收到暗號的徐媽已開了后門,兩人就著淡淡的月色偷摸回了住處。

  “這算不算是西廂記里的夜半相會?”

  春娘好不知趣地笑道,正好迎來海月的一記秒殺眼。

  “胡謅什么,人家王娘子還在府里,別叫人誤會了。”

  

可月飛凝

還真有點偷摸干啥的味道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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