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思路嘞，春娘擺明不相信。她怕海月有事情瞞著自己。
“沒說什么，還不是查家提親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p> 海月這會兒也全無頭緒，她需要出去放空心情，否則待在院子里只會腦殼疼。
“那我陪你去，省得你一個人。”
“不用，你和我都出去了，萬一夫人突然找我怎么辦？總得留個人在院里應對。”
“夫人剛找過你，不可能馬上又找你的吧？”
春娘詫異極了，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這話根本就是海月不想讓她跟去，編找的理由。
“那好吧，你自己擔心些?！?p>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頭一次出門?！?p> 倒是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門，以往不是春娘陪著，就是由老管家一道出門，或者是跟著老爺和清明出的門。又或者是跟著清輝出門。橫豎啊，她單獨出門的時候幾乎沒有，哪怕是偷摸從偏門出去，也不曾單獨一人。
“這可說不好?！?p> “好了，你再啰嗦，這太陽都曬頭頂了，我就是想看看秋色，黃的紅的綠的，再聞一聞桂香，你就別添亂了，下次我一定帶上你。今日萬不能，乖啊，回院里等我。”
又哄又勸才把春娘說服，海月?lián)u了搖頭:“這春娘八成是怕我嫁人后撇下她，如此緊張敏感也怪讓人心疼?！?p> 思來想去，始作俑者不是別人，就是那個查錦元，若是讓她遇見，定要叫他好看。
徐清輝被無視后心情也不是很好。他明白父母留下聘禮的苦衷，但他并不認同。
徐府百年傳承，只因熱愛起心，又因信念與技藝傳承至今，絕不會因俗世之物改變堅守。
可如今商道興起，越來越多的琴館以盈利為生，并無技藝和信念之說。只要能賣琴，能賣出大價錢，隨意改動琴弦都無礙?；蚴菍⑶傩械那黉N往海外，那更是名利雙收，誰不眼饞？
徐清輝不確定他的父親或兄長是否在常年的堅守中動搖了？
“父親，兒子找您有事相談?！?p> 是與不是他不清楚，當面見過才能知曉。母親那邊他是相信的，她也是有信念之人，否則不會允許自己隱居編書。但父親這里，徐清輝突然就不確定了。
“坐吧?！?p> 徐老爺停下?lián)崆俚膭幼鳎瑢⑶侔仓靡慌?。他的室內不僅又香，還有各種類型的琴，名字幾乎都非常有個性，每一張琴的名字都有一個故事，代表著一段特殊的日子。
“父親想把海月嫁去查家？”
開門見山是最好的開場白，他沒時間瞎猜，也不想猜。
“有這個考慮。怎么？你有想法？”
徐老爺?shù)怯崎e自在，一點也不著急，眉頭一挑，似乎對徐清輝的意圖更感興趣。
“兒子覺得那查錦元為人油滑不可靠，并非良配。”
“你見過？”
“沒錯?！?p> 他是來說這個的嗎？徐清輝答得有些不舒心。自己根本就不是來聊查錦元的，他如何與他何干？
他是來探父親口風的。到底海月的親事會如此安排，這才是他現(xiàn)下比較在意和關注的。
“那孩子我見過，你大哥婚禮時他也在。雖說免不得有富貴人家的壞毛病，但是人嘛，底子還是好的。我們嫁女兒也非只看重外在的東西，也要看他處。據媒婆所言，他是極為心儀諶娘子的。”
否則海月的身世也非什么秘密，大多數(shù)人只需打聽打聽便可知曉。以查家在臨安城內的名氣與富貴程度，就是求娶世家小娘子也能成。但他卻獨獨來徐府向海月提親，可見是真心喜歡諶娘子。
“就算他心儀諶娘子，難不成海月就得嫁他？”
徐清輝口氣冷硬，并不認可這個說詞。
“那當如何？”
徐老爺喝了喝茶，對于家人待海月的好是知道的，不管是夫人朱彤，又或者是二兒子清輝，他們跑來質問，他都理解。他也把海月當做徐府的一份子，更像他的女兒一般。他也不會隨意將她出嫁，必然要尋個合適的人家。
“回絕了，諶娘子婚事再議，急不得?！?p> “為父也并非當下就要敲定婚期。只是前些日子上門提親的幾家都已被你母親回絕，若查家再被回絕，為父怕日后稍微好一些的人家不愿再上門提親。到時候諶娘子的婚事可就難辦了?！?p> “諶娘子就算不嫁，難不成徐府養(yǎng)不起她不成？”
“這不是養(yǎng)不養(yǎng)的起的問題。你大哥已成親，自然是過他自己的小日子。他日你與王娘子成親，也自然過你的生活。那諶娘子留在徐府，看你們各自成家歡聲笑語，她該做何感想？”
“那父親問過諶娘子自己的意思了嗎？她同意接受查家的提親了嗎？”
“你母親已跟她談過，想必很快就有答復。我既收留她住下，自然對她有養(yǎng)護之責，總歸要幫她尋個好人家的。留她在徐府，于情于理不合?！?p> “父親帶諶娘子確實頗為費心，她那毫無基礎的琴藝在您的教導下，如今確實頗有成效。”
“那是她天分高，有人點撥開悟，自然學得也快?！?p> “你此次回來，可是不走了？”
“兒子還有幾卷未完稿，還需奔赴皋亭山下隱居。”
“在家如何不能編撰？你為何非要去那千桃園旁住茅屋？冬冷夏熱蚊蟲多，你母親真是舍得你吃苦。”
徐老爺忍不住牢騷，誰愿能干的兒子埋沒才華落得個無名。
“兒子既是應承外祖父，自然要全力完成他老人家的遺愿。這同時也是我自己的心愿。父親不必勸我?！?p> 徐清輝見海月的親事還是得海月自己破解，他也就不著急多說什么了。但是對于留在家中一事，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你啊。也罷，等你完稿定要回來。琴館有諸多事物還需你幫忙打理，你兄長已成親，總要為家族添丁，不可全然忙于事物?！?p> “父親想得可真長遠?！?p> 突然，徐清輝就笑了。他這個父親啊，說來說去還是要徐家開枝散葉，為徐家百年的琴藝傳承下去。
“你外祖父若是能想得長遠些，就不會讓你舅舅一家如今只能守著破牌匾隱居避世了。兒啊，你切不可學你舅父一家，年輕輕就出世不理俗世，不可呀！”
“父親！您慎言！兒子先告退。”
徐清輝又何嘗不知道父親的憂慮，可是他絕不認同他的全部說法。外祖父當年從京都辭官回臨安，后又隱居皋亭山下的千桃園，并非是怕得罪誰。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各人有各人的堅守。
父親要傳播琴音，傳揚中華大地之古琴斫琴技藝，自然要出世，與志同道合也好，結交達官顯貴也好，又或者收學徒教導琴藝也罷，都是他的一種方式。
但他再如何，有一點是和舅舅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都不愿入仕途。
“陳汐，你去看看諶娘子可在院內？”
可月飛凝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誰也別說誰好，也別說誰不好，自己覺得合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