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臨近,瑪姬的心中既興奮又忐忑,夾雜著一些若有若無的害怕,不過讓她開心的倒是譯元終于被調到了自己的身邊。雖說母親卡希拉夫人會一直陪伴著自己,但是有一個知心的年齡相仿的朋友在身邊,無話不談,這讓瑪姬安心了不少。自從在薩卡國遇險之后,譯元經常囑咐瑪姬把兩人的聯(lián)絡球隨時戴在身上。只是令她覺得奇怪的一點是,瑪姬幾次遇到邪靈,聯(lián)絡球也發(fā)熱預警了,她卻毫發(fā)無損,邪靈好像不會主動攻擊瑪姬,為什么會這樣,譯元想不通,不過無論什么原因,只要瑪姬沒有事情就好。
傍晚,一個小宮女悄悄地送了一封信給譯元,是芝妮雅那邊的人。譯元已經離開了一個月,因為這邊一直忙忙碌碌的,她有段時間沒有與芝妮雅聯(lián)系了,不知道這次專門著人送信來是為了什么事情。
“親愛的譯元,請允許我以無比崇敬的火神的名義向你送去祝福。
每天早晨我都會站在神臺上看遍整個城堡,金色的陽光給湛藍色的屋頂和墻壁鑲上金邊,非常美麗。周圍森林里綠色的枝葉帶著金子般光澤,生命是如此的鮮活,又如此的高貴。能夠觀察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間,是一件圣潔無比的事情,為了那一刻,犧牲所有都是值得的?!?p> 信上的話很奇怪,不太像芝妮雅平常的口吻,是出了什么問題嗎?譯元不解,又不敢多想,可又不能不想。思索了一晚上無解,早上起來譯元向瑪姬請示了之后,帶著自己做的食物去了神殿那里。
芝妮雅正坐在庭院里飲茶,看到譯元非常高興。
“你沒有事吧?”等到左右無人,譯元趕緊開口詢問。
“你看看現在的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我送信給你只是想讓你過來看看我,你走后我一個人吃飯都沒什么胃口?!敝ツ菅磐炖锼土艘幻蹲g元做的點心,品嘗了后點頭贊嘆,接著又塞了一塊進嘴巴,吃得有些急,連忙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剛順過來,接著又準備給自己再吃一塊點心。
譯元按住她的手:“你不能再吃了,這樣吃下去會吃壞自己的?!?p> “怎么會呢?”芝妮雅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剛要再次伸手,臉色突變,手捂著嘴巴跑到一邊大吐不止,吐到咳嗽,氣都快喘不過來還在忍不住地吐。譯元伸手在芝妮雅的脊背輕輕撫過,掌心涌出金光融入芝妮雅的身體,她運用了醫(yī)治的小法術幫助芝妮雅,很快芝妮雅就止住了嘔吐,接過譯元遞過來的杯子漱口之后,譯元扶著她慢慢走回座位。
收拾著桌面。“你喜歡我做的東西,我以后經常做給你吃。剛才吃得太急,看給你弄得難受成那個樣子……”啜泣聲傳來,譯元一扭頭,芝妮雅拿手絹遮著臉,渾身哭得發(fā)抖。譯元過去蹲在她跟前,摸著她的肩膀:“你怎么了?別哭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和我說?!敝ツ菅艆s哭得更加厲害了。譯元只能一邊安撫一邊等待,終于芝妮雅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譯元已經端來了一盆清水,拿干凈的亞麻布給她清洗。芝妮雅兩眼紅腫,剛才又損耗了大半精力,現在只能閉著眼睛,讓譯元給自己擦干凈臉部。
一切收拾好,譯元將所有人都摒退,自己坐在芝妮雅的身邊,拿扇子輕輕給她扇著風?!拔襾淼竭@世界上還不到二十年,從來都是聽別人的。父母為了名譽,把我送去做圣女,讓我遠離所有的親人和朋友,不能上學,不能與人交談??傊荒苓^正常人的日子,就是活死人一個!”譯元聽到這里,單手一揮,將兩人周圍直徑五十米范圍內設立了結界,連只蚊子也飛不進來,放膽說任何話都不會被聽到,她要給芝妮雅一個傾訴的空間。芝妮雅不知道譯元做的事情,仍然喃喃自語:“來到神廟里,怎么走路,怎么坐,什么都要聽大祭司和教習嬤嬤的,可是他們不教我怎么說話,因為他們根本不認為我有說話的必要,我是個連雕塑都不如的工具!”芝妮雅睜開眼睛:“你知道嗎?這樣的日子我過得非常痛苦。本來在薩卡我還能夠每年有一次見到親人的機會,現在離國萬里之遙,我這一輩子與他們相見無望了。余生就要爛在城堡里,連半步都踏不出去!我不甘心!我要為自己的命運做主!”說著猛地又捂著嘴巴起身跑去一邊吐起來,只是剛才已經吐完了,現在只剩下干嘔。譯元這次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神里全是疑惑,看到芝妮雅回來,扶她坐好在椅子上,芝妮雅看起來非常累,閉著眼睛,譯元趁機一只手懸空在芝妮雅的小腹之上,迅速地憑空形成了一個小漩渦,她收回手,就看到手心的漩渦有力地轉動著,正中間不停有閃動紅色光芒。譯元的臉色陰晴不定,手握成了拳頭,再打開時什么都消失了。她感覺有些許力脫,坐在芝妮雅旁邊的椅子上,剛好看到庭院角落旁邊的幾株植物,譯元眼神一亮,急忙跑過去小心地摘了那幾株植物捧在手里,又在草叢里扒拉半天,找到另外兩株深紫色的草,分別包好后才走了回來。芝妮雅正想開口,譯元阻止了她,直接開口:“你想怎樣處理肚子里的孩子?”芝妮雅聽了后,臉色頓時變成了灰黃,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眼神躲開譯元,只有兩只手牢牢地護在肚子上。
“你放心,我早就在周圍設了結界,沒有人能夠聽到我們說話,你可以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無論怎樣我都會想辦法幫助你的?!?p>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沒有人……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想……我想爸媽……”說到最后,她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
譯元摟著芝妮雅,想著她還是個孩子,就已經要背負這么多。
日影過午,并不炎熱,芝妮雅沒什么胃口,喝了點加了香料的清湯,一直斜倚在椅子上看著譯元忙碌,看她把植物在坩堝里研碎,又加入不同的東西,加熱、攪拌,到整個鍋里面的東西變得清澈透明,譯元就放置在陰涼處,凝固之后又加入東西炮制,最后變成了小盒子里的兩顆藥丸,一顆綠色,一顆紫色。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才幾個星期,孩子尚未成型。以你的身份,這個孩子一旦被發(fā)現,為了維護王室的臉面,你是一定會被處決的,而且這個信息還會加上一個冠冕堂皇理由送去薩卡國。你的父母會接受你帶著榮譽逝去,不會去深究?!?p> “我不想就這樣放棄這個生命,無論恰當與否,這都是個寶貴的無辜的生命?!?p> “那么孩子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嗎?他會承認并且讓這個孩子來到世上嗎?這件事情不應該只由你一個人來承擔?!?p> “我不想把他卷進來,嗯,其實這件事情對方并不知情,我并不想讓他知道?!?p> 譯元以手扶額,頗有些無語??赡苁菑男”涣⒃趶R里太久,根本不知道人情事故的芝妮雅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么樣的困境。她想要自己做主的想法沒錯,想要掙脫這樣生活的努力也對,但是時機非常糟糕。譯元不知道該如何讓一個大小姐下凡,從而明白這社會的殘酷?,F在說再多芝妮雅也不可能聽得進去,她從未如此堅持,可惜堅持的事情并不對,為一個并不想負責任的男人保密,不知道這個女生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打算給你什么意見,畢竟這種事情外人是無法替你做主的。今天我過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現在必須回去了。這兩天你靜下來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做,藥丸我先帶回去,如果你有了任何的結論,可以隨時叫人帶信給我?!?p> 距離上次從神廟回來已經過去了許多天,譯元忙得有些忘我,直到某天半夜突然驚醒,芝妮雅一直沒有讓人送來任何消息,不知道情況如何,但是再這樣拖下去,遲早被人發(fā)現,到時候就無法收場。
第二天陪著瑪姬吃完早點后,譯元就往芝妮雅那邊去。遠遠地看到門口停著大馬車,那輛馬車上鑲著黃金與珍珠。能乘坐如此夸張馬車的除了王太后再無第二人,看到一大堆人簇擁著娜麗進入神殿,譯元停留在原地進退為難。正當她想要轉身時,聽到有人在喊她,是拉斯特親王,他是陪著自己母后來神殿的。大家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都十分高興,給親王行禮后,兩人開心地攀談起來,直到王太后派人來叫拉斯特進去??粗固氐谋尘?,譯元忽然跳出一個想法:那個芝妮雅不愿說出來的男人會不會就是他呢?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一路上譯元強行想把這個想法趕出腦海,不過就像是一杯被放了染料的水,再怎么樣都無法恢復到以前純凈的狀態(tài)了。而且越想越覺得各方面都非常得吻合,無論是身份,與芝妮雅的關系,感覺兩人天然就應該產生這樣一段關系。譯元想到這里,除了對芝妮雅的擔心外,還略有些心酸,現在這個男人還什么都不知情,還能夠與人暢快地談天說地,卻讓另外一個女人承擔著被發(fā)現就會立刻被處死的風險,這樣的感情不能成為,反而是一種拖累,芝妮雅為此的犧牲值得嗎?想到這里,譯元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