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趙氏一族
第二天，皇上終于上朝，太皇太后則堂而皇之地搞起垂簾聽政。眾臣皆跪拜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皇上便喚刑部尚書，問二皇子與趙氏一族該如何定罪。
刑部尚書早就和太皇太后通氣，便說出了太后、二皇子及其妻妾應(yīng)圈禁，而趙氏只需要流放即可，不傷其命。
太皇太后聽了也欣慰點了點頭，皇上也裝出惟命是從的樣子，將前幾日蓋好玉璽印的圣旨拿出來，正準(zhǔn)備讓一旁太監(jiān)念的時候，大理寺卿竇大人便跪地道“關(guān)于趙氏的案子，臣有上奏?！?p> 皇上看了太皇太后，見太皇太后點頭之后便道“說吧?！?p> 竇大人遞了一封書函，太監(jiān)先是遞給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了便道“這——這怎么可能？”
皇上作出一副詢問的語氣“皇祖母，到底什么事情?！?p> 只見太皇太后走上前將奏折擲在地上“竇大人奏折說太后趙氏一黨早就密謀造反，在先帝被拘靈山之時就有這打算？”
竇大人不急不慢道“臣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之前審問趙氏貼身婢女查出一些端倪，又將昔日報信的叫紅香的宮女好好捉拿審問，一問才得知，這紅香的宮女原本是太后宮里的人，后將其賞賜給麗妃娘娘，這宮女便將麗妃一言一行報至給太后，后先皇在靈山時，那紅香的宮女報給了太后，可太后首先想的是將這消息遞給當(dāng)時的趙大人?！闭f著又呈了一封信。接著又道“當(dāng)時這封信因禹王禁了宮門加之對趙氏一族看管頗嚴(yán)，所以信沒送出去，太后見狀便另尋他路讓小太監(jiān)去找當(dāng)時的馮將軍?！?p> 太皇太后看著書信看字跡的確是趙氏太后所書，書信內(nèi)容中寫著“長兄見吾，皇帝靈山危機，禹王謀逆乃逆天而行，兄長可待皇上薨逝便結(jié)群臣之力推到禹王實力，立二皇子上位。趙替周氏指日可待?！?p> 太皇太后震怒道“荒唐”想不到當(dāng)初禹王謀反未遂皆是趙氏從中作梗，現(xiàn)在看了書信原來還有改朝換代之心。太皇太后震驚之余又慌忙緩過神來，若此時將趙氏一族認(rèn)罪殲滅，無法制衡皇帝呀?；噬弦娞侍蟊砬槿绾尾恢?，便搶先問道“竇大人，這光憑那宮女之言，和這書信，也不能認(rèn)定趙氏之罪，畢竟這紅香曾是太后宮女，這筆記也可能是她故意模仿為之?！?p> 太皇太后欣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時王大人上前道“啟稟太皇太后、皇上，竇大人與微臣在趙府搜出一些東西?！闭f著又呈一個紅綢蓋著東西的托盤。
太皇太后看掀開紅綢，只見龍袍圣旨牌位整齊放在一起“這——”群臣看見這些物件也臣嘩然。太皇太后拿過里面的圣旨看過之后怒道“大膽——”
竇大人道“這龍椅龍袍以及做的皇帝牌位皆在趙府祠堂密室之中。”
太皇太后知道這些證據(jù)已經(jīng)坐實了趙氏罪狀，如今想保也保不住。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茫然的皇帝，皇帝小心翼翼得問道“皇祖母，這，這，該如何”
太皇太后坐回簾后“皇上做主吧?！?p> 皇上坐上寶座對著刑部尚書道“那刑部尚書，據(jù)此應(yīng)該如何判決？”
刑部尚書看了看后面的太皇太后思量片刻才道“證據(jù)確鑿，趙氏一族中主犯趙尚書判凌遲之罪，父、子、孫、兄及其家眷，年滿十六者皆處斬。其中趙太后為先皇親眷，可保留全屍，賜毒藥、白綾、匕首，死后不許入皇陵。至于二皇子和公主，因皇室血脈，可留其命，拘禁宮中，至于仆婢親近知情者死罪。”
太皇太后聽了并沒有反對，皇上點頭表示附和“既然依法判罪，就按刑部尚書所言吧。眾卿家可有其他意見”大家面面相覷，接著齊齊回道“臣等無異議?！?p> 此時皇上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而王大人雖臉上平靜，卻心中暗潮涌動。
下朝之后，王鴻飛便去了刑部天牢。只見趙大人仍是端坐在獄中，想起父親之死，陸家慘案，王鴻飛冷笑地看著眼前的階下囚“趙大人，許久不見，晚生有禮了?！?p> 趙大人緩緩睜開眼，微笑道“原來是王大人?！?p> 王鴻飛一個眼神，周圍看管的獄卒齊齊退下，他走進道“想不到趙大人此刻還能靜心休養(yǎng)，實在是讓晚生佩服？”
趙尚書長吁一口氣“說吧，今日朝堂上，我趙氏一族最終如何？”
王鴻飛并不明言，用高深莫測地語氣反問一句“趙大人一向聰慧，不如猜一猜？”
趙大人冷眼瞧王鴻飛“你大可明說，看王大人親自造訪，想來老夫這條命算是活不了了?！?p> 王鴻飛大笑起來“趙大人猜的可真準(zhǔn)，不一會兒刑部尚書就要過來宣旨。想必一定如趙大人所愿?！?p> 說完王鴻飛便轉(zhuǎn)身意欲走出牢門，趙大人對著王鴻飛嘆氣道“王丞相與陸尚書一直是我敬仰之人，他們恪盡職守，盡忠盡責(zé)，若不是我為趙氏，或許能與令尊還有陸尚書能成為至交好友?！?p> 王鴻飛停下腳步聽趙大人繼續(xù)言語“兩位大人，高風(fēng)亮節(jié)，清正廉明，趙某人萬分佩服兩位大人的風(fēng)姿。若說這周朝中做官為人這一點，兩位大人是無人能出其右。只是，造化弄人，恨我身為趙家人，只能與兩位仁兄為敵呢?！闭f完趙尚書長嘆一口氣。
王鴻飛對于趙尚書肯定自己父親這一點也頗為贊同，但是對他的仇恨卻半分不減“趙大人若為之前的事后悔，那便當(dāng)面與我父親還有陸尚書致歉吧?！?p>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牢獄。
這邊王大人剛出去，就刑部尚書進來宣旨“趙氏弒君之罪，謀朝篡位之罪屬實，當(dāng)滅九族。趙尚書賜凌遲之刑，其趙府親眷獲斬刑，家中仆婢親近者同罪，欽此?！?p> 聽完旨意之后，趙大人先是緊閉雙眼然后跪地雙手接過旨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刑部尚書并沒有多言，吩咐獄卒好好看緊趙尚書。
趙尚書緊緊握住圣旨，心里感嘆道“想不到趙氏到自己這一脈便斷了”感慨萬分，想著父親臨死前的叮囑，趙尚書便重新抖擻起精神來。對著一旁獄卒道“這位官爺，煩請你再請剛才的王大人來獄中一趟。”
那獄卒知道面前的人是高官，雖說成為階下囚，但到底還是怕再有東山再起的時候，所以不敢怠慢，便笑著回道“是”
王鴻飛這時正斗志昂揚地出宮門，聽得后面一個太監(jiān)慌慌張張地叫著“王大人留步，王大人留步?！?p> 王鴻飛抖擻了一下寬袖道“這位公公可有何事？”
太監(jiān)道“獄中趙尚書說有要事要與你說?！?p> “我與他言盡于此，何須多言。你告示趙尚書，好好等著上路便是?！?p> 太監(jiān)一臉為難的表情“這——趙尚書已經(jīng)罪狀坐實，不如王大人見他命不久矣，可憐可憐他，再見他一面如何？”
王鴻飛聽得說可憐他，命不久，覺得十分舒心暢快，便道“那好吧，我便去看看他耍什么把戲?！?p> 再次回到獄中只見趙大人拿著圣旨，王鴻飛一臉閑散“不知趙尚書找晚生何事？”
“王大人好手筆，居然讓我趙氏一族陪葬。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論權(quán)謀詭計，你比你父親強一些。不過，我趙氏一族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誅滅的，若皇上不怕背負(fù)不孝違背祖訓(xùn)之罪，那便賜死我趙氏一脈。”
王鴻飛細(xì)細(xì)斟酌著趙尚書的話道“你何出此言？”
“‘仰賴趙氏一族，并吞列國，君臨天下，吾周氏愿與趙氏共分天下，此書作證?！憧芍@段話是誰所說？”見王鴻飛疑惑不解，趙尚書便道“這便是周朝開國皇帝，太祖周紹所言。當(dāng)年趙氏與周氏不過為兩個地方郡守，見元朝分崩離析，四處奮戰(zhàn)，又有據(jù)地封王，魚肉百姓。周氏與趙氏因志同道合便揭竿而起，當(dāng)時百姓是一呼百應(yīng)。經(jīng)過多少曲折，周氏與趙氏終于安邦定國。就在要推舉誰做皇帝之時，因趙氏膝下只剩下一個女兒，其他兒子皆戰(zhàn)亡，當(dāng)時不得不推舉周氏做皇帝，周紹登基因趙氏戰(zhàn)功赫赫便說了這共分天下之言，又因趙氏子息單薄，便納趙氏女子為太子妃，待太子登基后，立太子妃的兒子為太子后續(xù)繼任大統(tǒng)?？上氩坏教拥腔髲V納后宮，雖太子妃成為了皇后，生下兒子，卻不立皇后嫡子做太子。趙氏族人因此頗為不滿，為了安撫趙氏太子便寫下永不誅滅趙氏，并趙氏女子必入后宮之言?？上а健?p> “可惜什么？”
“那周氏是反復(fù)小人，待到皇后賓天，也不封皇后嫡子為太子。而此時的天下皆是周氏耳目。說什么共分天下，不過是安撫趙氏之言。你說說，這天下真就該是周氏的嗎？”
王鴻飛不語，以前讀過《周朝本紀(jì)》但書中并沒說到周氏與趙氏糾葛。
趙尚書接著講明“后來皇后嫡子只封了一個小小郡王，趙氏族人氣不過，便將周氏與趙氏之間的約定告知了皇后嫡子，皇后嫡子本就怨恨皇上不立自己為太子，聽了原有之后便越發(fā)恨周氏一族，所以從那開始，趙氏覆滅周氏便是趙氏的一生期盼。也是我們趙氏的祖訓(xùn)?！?p> 趙尚書轉(zhuǎn)頭看向王鴻飛道“我祖上揮淚灑血，熬得枯骨只為天下百姓，憑什么就是他周氏做皇帝，說好了共分天下，如今我趙氏女子雖為東宮，但其子從不定為儲君，連在朝廷中趙氏也不能進入內(nèi)閣。若你為趙氏你該如何？”
王鴻飛被問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以前的過往是真是假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現(xiàn)在就是周朝，你意圖謀殺皇帝是真，篡位之罪是真，殺害陸伯伯一家是真，害我父親也是真。就這些就該定你的罪，你說的共分天下，不得誅滅趙氏只不過是口頭之言罷了。”
趙尚書大笑著將衣襟拉開，從里衣掏出一個繡金龍帛書“這是太祖以及太祖后繼任的皇帝所書寫?！?p> 王大人接過帛書，只見帛書是兩塊帛書拼接而成，前面寫了贊頌趙氏戰(zhàn)功赫赫豐功偉績，接著寫到要與趙氏平分天下之言，后面寫著周紹書。上面還加蓋了龍印。接著是繼任的皇帝周彥所寫，寫趙氏與周氏情同手足，趙氏女子皆可入東宮，而趙氏不得被誅滅。這些都與趙尚書所說的一般無二。
王鴻飛拿著書五味成雜，他恨趙氏，但也可憐趙氏?？上В抟鈪s將這小小的可憐立馬抹殺。趙尚書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知道他是一個以牙還牙、睚眥必報之人?！斑@份帛書王大人想拿去便拿去吧。我趙氏本不該存在與世?！?p> 王鴻飛拿著帛書臨走前看了看哈哈大笑的趙尚書，便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自己府中，王鴻飛拿著那份沉重的帛書，十分糾結(jié)。若這份帛書給了皇上，趙氏便有生存的機會，可是他不愿看見。這帛書如同滾燙的山芋讓王鴻飛不知該如何處理。夜晚他看著燭火，對著下人道“去攏個火盆”
下人麻利地端來火盆，王鴻飛讓人都退下，他拿著這帛書，看了看火盆。預(yù)備將帛書扔進盆里，但想著父親曾說“作為臣子，要為君上思慮。端正君上言行，諫言君上所為。此乃做臣子之責(zé)?！?p> 王鴻飛仔細(xì)看著帛書，全部拉開之后發(fā)現(xiàn)居然掉落了一封信，打開一看，是陸尚書用血筑書“一念之差，致使陸、王之死，但念廣茂無辜，吾愿受凌遲之罪，請對廣茂網(wǎng)開一面?！?p> 王鴻飛長長地嘆了口氣吩咐人將火盆拿下去，
第二天，王鴻飛就揣著帛書去見皇上?；噬峡催^帛書，緊盯著著跪在下面的王鴻飛“你何時得的這東西？”
“昨日趙尚書所給。”
“那你為何今日才給朕？”
王鴻飛不說話，皇上走了下來到“你什么心思朕還不知道，既然如此，朕就當(dāng)沒見過這帛書，你拿回去燒也罷，埋也罷?！?p> 王鴻飛思慮了一會兒，將趙尚書的血書呈上道“但是臣已知曉此事，不得不呈給皇上。”
皇上看過血書然后坐上龍椅怒拍前案“大膽，你既然知道這東西會救趙氏，為何執(zhí)意給朕，趁現(xiàn)在太皇太后并不知曉，將這些物件通通帶走?！?p> “可是臣不想讓皇上背負(fù)不孝罵名。況且趙尚書一向深沉狡猾，不可能只留下這帛書保命?！?p> 皇上聽了前半句正要怒罵，聽到后面才覺得王鴻飛思慮周全。
“你這樣說也不無道理。”皇上坐回去，想了一會，才道“朕要當(dāng)面問問這個趙尚書。你好好打點刑部大牢，不可有外人?！?p> “遵旨?！?p> 傍晚黃昏，天上群鳥悲鳴回巢?；噬洗┲７庹侄放窀貘欙w進了刑部大牢。王鴻飛拿著銀兩對著獄卒道“這些銀子給幾位爺?shù)模矣袔拙湓捯c趙尚書說，請各位能在外把風(fēng)?！?p> 獄卒收了銀子樂呵呵去了外面，走之前將趙尚書牢門打開。
王鴻飛引著皇上進了牢里，皇上脫去罩衣，露出真顏。趙尚書跪拜“罪臣見過皇上”
“平身吧?！?p> 趙尚書躬身道“不知皇上親臨此處是為何？”
“你這是明知故問”說著便讓一旁的王鴻飛掏出帛書，皇上指著帛書道“你可知道偽造太祖遺詔該當(dāng)何罪？”
趙尚書不卑不亢道“若皇上認(rèn)為是偽造的那便不會來此處見在下呢。”
“說吧，除了此帛書還有其他物件可證你所言非虛?！?p> 趙尚書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皇上既然猜到，便知道在下有所求?！?p> “你趙氏罪犯滔天，還敢與朕有所求”
“罪臣知道趙氏之罪，懇求皇上念在昔日趙氏一族為周朝立下汗馬功勞上的情分，饒恕罪臣兒子及妻女之罪。臣愿領(lǐng)死罪。”
“趙氏罪過豈是你一人便可承擔(dān)的。朕再問你一句，可還有其他物件。你若說，朕還可以留你全尸。”
趙尚書道“皇上既然這么在乎，請皇上答應(yīng)罪臣請求，只要答應(yīng)，罪臣立馬將太祖信物奉上，而且愿立下趙氏永不入帝京為官之誓言。”說完便跪在地上伏在皇帝腳邊。
皇上看了看趙尚書此刻情形便道“好吧，朕答應(yīng)你。將趙廣茂逐出帝京，貶為庶人，你妻女剃發(fā)入庵，誦佛念經(jīng)洗去罪孽，而你與其他人仍是死罪?！?p> 趙尚書聽完感激涕零“謝皇上隆恩。待廣茂出帝京，只有東西奉上。”
“那便如趙尚書所言，否則，你兒子能否平安出帝京就要看造化呢?！被噬洗┖枚放癖銕е貘欙w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