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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非晚

第3章 白家家宴

秋意非晚 喵聲細(xì)語 3215 2022-09-18 10:00:00

  程靈溪這人呢,是個典型的社牛,還喜歡熱鬧。

  可再怎么愛熱鬧,這樣的大場面,對她如今的社交能力而言,完全是超了綱。

  一周前,當(dāng)夏明徹問她這周六要不要來白家參加宴會時,她猛吸一口氣——居然慫了。

  畢竟這種“上流社會”的正經(jīng)宴會,她頂多在電視劇里見識過,親身體驗這種事,至少十五歲的她,從未想過。

  “靈溪你來唄?人再多有我和阿音罩著你!”

  夏明徹輕打了個響指,打消了她心里的退堂鼓。

  而白音在一旁也是副慫恿的模樣,她還是排除萬難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三人有這樣的默契和情誼,源于那場放學(xué)后不合時宜的雨。

  開學(xué)第一周周五,下學(xué)后的雨水落得急切,沒有帶傘的程靈溪,只能忿忿不平地回到教室里等哥哥來接,而那天在教室里等人的,除了她,就是白音。

  兩人的交集仿佛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空余一人的教室,白音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翻閱油畫冊,看到突然闖入如同落湯雞一般的自己,白音默不作聲地遞上來一條毛巾,叮囑她擦拭被雨水淋濕的頭發(fā)……

  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看上去疏離淡然的千金身上,散發(fā)著干凈溫暖的力量。

  后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還在聊文藝復(fù)興拉斐爾發(fā)家史的時候,教室里突然闖入了一個如油畫般明媚的少年——夏明徹。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突然理解了那句話:“當(dāng)你出現(xiàn)的時候,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p>  她對這個美術(shù)生學(xué)長,一見鐘情了。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原來他和白音是家世相當(dāng)?shù)那嗝分耨R,而碰巧的是,這位竹馬鐘情青梅已久。

  她以為自己沒有機(jī)會,便好生隱藏自己的心思。可不爭氣的她,有天竟還是被白音撞破了心事——

  被選為班長的她,上一秒還在自習(xí)課主持紀(jì)律,下一秒忽然看到班里的同學(xué)看著門外竊竊私語,原來是夏明徹在外對她招手,她幾乎是跳著出去的,結(jié)果夏明徹只是托自己轉(zhuǎn)交燙傷藥給白音,叮囑她及時換藥。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但回到教室的她,臉上幾乎每一寸都寫著失落……

  “靈溪,你喜歡夏明徹吧?”

  放學(xué)后,原本要先走的她,突然被白音的一句話嚇得抖了三抖。

  “對不起,我沒有要破壞你們的意思。”

  白音卻直接澄清:“破壞什么?我跟他又不是一對。”

  “……?。俊?p>  “下雨那天我就看出來了,所以聲明‘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這一點(diǎn),是不是會讓你好受點(diǎn)?”

  “你們這么要好,居然不是……”

  “靈溪,不管別人怎么想,但我對他確實沒有那個意思,不過如果你喜歡他,我也許可以幫幫你?”

  這還是印象中的白音嗎?

  印象中的她,是親近中帶著疏離的千金、幽默中帶著疏遠(yuǎn)的貴族,而這朵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居然現(xiàn)在要幫她這個小屌絲,追全校女生都垂涎的校草、兼明戀自己的竹馬?

  她一個社牛,卻第一次在別人失語。

  雖然三人是好朋友,但她始終都沒敢主動提出類似‘周末一起出去玩’這種活動,生怕人家覺得自己太“接地氣”,畢竟她和夏明徹,可是貨真價實的豪門千金少爺。

  結(jié)果第二天放學(xué),看到夏明徹一出現(xiàn),白音竟自然而然地拉著自己,開口就是句猛虎發(fā)言:

  “明徹,這周六我想請靈溪來我們家參加宴請,可她死活不肯,說她怯場,我怎么都勸不動,要不你來勸勸吧?”

  于是,她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成了那個來參加豪門宴會的小透明。

  這記憶恐怕會讓她終身難忘。

  午后的陽光溫柔地灑在花園里,夏明徹的筆觸細(xì)膩地勾勒出女孩的輪廓,那雙鹿眼望著白音,滿溢溫柔,仿佛女孩就是秋日里那株醉人的桔梗,令他的視線久久無法偏移……

  程靈溪想不通,夏明徹這種表里如一的、暖如驕陽般的人,白音是怎么忍心不去靠近的?

  或許白音如山間皎月,清冷疏離,本就不屬于這熱情暖溢的太陽吧?

  眼看著天色漸暗,三人收了畫具回到了主廳,等著主人翁祝詞,好結(jié)束這場宴會。

  而本場宴會的主角陳翊,此時正站在白長黎身后,依次為在場的賓客致以感謝。

  原來他就是慕白集團(tuán)的繼承人,白長黎的繼子,白音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

  可從今天的場面來看,白音對他倒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我們不熟的態(tài)度。

  也對,繼母的兒子,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程靈溪盯著不遠(yuǎn)處的陳翊看了會兒,百無聊賴地對身邊的白音閑話:

  “阿音,我發(fā)現(xiàn)你的這個哥哥……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是嗎?”

  白音對這個稱呼不為所動,卻應(yīng)著程靈溪的話,瞟了不遠(yuǎn)處的陳翊一眼,調(diào)侃著反問:“那跟夏明徹比呢?”

  程靈溪扶額:“哎呀,你這么對比就沒意思了!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類型的,夏明徹呢是翩翩美少年,但陳翊是……”

  她摸了摸下巴,仔細(xì)斟酌著該怎么形容才好,“是氣質(zhì)筆挺的帥啊!”

  可白音毫不領(lǐng)情地點(diǎn)了她一句:“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讓你來是看美少年的,不是看帥哥的?!?p>  程靈溪不服地撇撇嘴,跟她熟絡(luò)之后才發(fā)現(xiàn),白音這張嘴平時不是不用,而是都用到正事上了,指哪打哪,一說一個準(zhǔn)。

  她朝著角落里擺弄畫具的美少年瞄了一眼——她的社牛能力在夏明徹面前,偶爾也會失靈。

  致辭結(jié)束,晚上則是白家的“家宴”環(huán)節(jié)。

  白長黎一直視夏鴻一家為“親人”,而陳菁云那邊,就只與姐夫俞凡和侄女俞南風(fēng)來往密切,所以這場家宴,自然只有白、夏、俞三家的份。

  致辭一畢,白長黎就隨著散開的人群走到了女兒身邊,打斷了正欲告別的程靈溪,對著女兒關(guān)切地問:

  “我看你戴了一整天這個手套,會影響手上的傷嗎?”

  他的眼神落到了白音包裹著鏤空手套的左手上。

  “已經(jīng)快結(jié)痂了,戴手套就是遮一下傷口,不要緊。”

  白音一回往常的狀態(tài),回得不緊不慢,音調(diào)也沒了起伏。

  白長黎睇了眼白音還裸露在外的肩膀,順手將自己的外套褪下給她披上。

  “傍晚起風(fēng)后還是挺涼的,要注意保暖。”

  白音這才認(rèn)真抬眼看了自己的父親,愣了一兩秒:“……好?!?p>  之前就聽夏明徹提過,白音的父親常年忙事業(yè),對這個女兒一直都疏于照料,論起女兒的個性喜好,還不如夏明徹對白音知根知底,而論培養(yǎng)成本,他在白音身上投入的精力,甚至也不如陳翊這個繼子。

  但眼前這個的舉動,倒是在程靈溪這個外人看來,一點(diǎn)也不像對女兒‘疏于照料’,反倒還挺上心的?

  “聽說今天你朋友來了,這可是稀罕事,我怎么也得來見見?”

  說著,白長黎的目光就移到了程靈溪這里,來自大佬的壓迫感突然就給到了。

  白音見狀,順口介紹:“這是我朋友程靈溪,靈溪,這是我爸。”

  “你好,靈溪?!?p>  白長黎禮貌地向她伸出右手,程靈溪一時緊張,竟出乎意料地將兩只手都伸了過去,空氣似乎有一秒鐘的凝滯,她只能佯裝無意,又誠摯地握手:

  “白…白伯伯您好!我是白音的同桌程靈溪,今天來給您添麻煩啦,感謝您的盛情款待!”

  她搜羅著電視劇小說里的場面臺詞,精心配比出美好的笑容。

  “我前段時間聽阿音提起你,今天總算是見到廬山真容了?!?p>  他給了女兒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而白音卻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垂了垂眼眶——她并沒有跟父親提起過。

  “阿音平時不是很愛講話,確實需要一個像你這樣,開朗的朋友在身邊?!?p>  白長黎臉上雖對她和善地笑著,風(fēng)度斐然,卻令她感受不到任何親近,甚至看久了,還有些不知所措,她趕緊將手窘迫地背在了身后,喃喃找話,緩解尷尬:

  “感謝您的認(rèn)可,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我社交經(jīng)驗匪淺,您別嫌棄我不懂事就好…”

  “你還是個孩子,我怎么會在意這種事呢?何況你是我女兒選擇的朋友,阿音都不嫌棄你,我怎么敢嫌棄呢?”

  他臉上的笑更濃郁了些,還順手?jǐn)埩艘幌掳滓?,可白音的臉上卻有稍縱即逝的局促。

  氣氛再次僵持了,還好,一個應(yīng)侍過來給他遞話,說晚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白音也不知葫蘆里賣什么藥,竟就勢提議——“爸,靈溪好容易來一趟,要不讓她留下一起用餐吧?”

  程靈溪立刻顱內(nèi)地震!

  這姐今天這么“仗勢欺人”的嗎?自己今天青銅誤入王者局,臺詞都快編沒了,還要讓她繼續(xù)上場?

  “這……這不太好吧?畢竟是你們家宴……”

  顯然也沒想到女兒居然會來這么一出,白長黎也稍顯遲疑,但畢竟自己是主導(dǎo)者,總不能在這種時刻駁女兒的面子,便將計就計地勸:

  “家宴就是為了邀請與我白家親近的人,我跟夏明徹的父親,就是親近的人,而你跟阿音也是親近的朋友,這也沒什么不妥,既然阿音樂意,那靈溪就留下一起吧?”

  他依舊親昵地攬著白音的肩膀,目光柔和卻堅定地睇著程靈溪。

  程靈溪不知所措地瞄了白音一眼,倉促間她掙脫了父親,上前拉起她的手:

  “留下唄,請你來我家玩,怎么能不留你吃晚飯?”

  程靈溪“欲哭無淚”地妥協(xié),可進(jìn)屋前白音竟然悄悄補(bǔ)了一句:“晚上結(jié)束,讓明徹順路送你回家,這么想是不是賺了?”

  ***

  白家家宴,帶上程靈溪一共有十人出席。

  而宴會廳的長餐桌正好是十人臺,左四右四前后各一。

  落座時毋庸置疑,白長黎坐在了餐頭柜前的位置。

  他的左手邊落座的依次是妻子陳菁云、姐夫俞凡、俞南風(fēng)和陳翊。而右手邊則是夏家三口和白音。

  白音雖然是女兒,但她不喜歡坐前面湊熱鬧,平時吃飯也是能坐多遠(yuǎn)坐多遠(yuǎn)。

  程靈溪原本是坐在餐桌最尾端的,放眼望去,與白長黎的直接對視,尷尬逼人,身后又不時會有菜品端來,前后夾擊,真是妥妥的夾心餅干……

  開餐前,大概是看出了程靈溪的局促,原本已經(jīng)落座的白音起身換座:

  “靈溪,你坐這里不方便,我們換一下位置吧?”

  就這樣,程靈溪順理成章地坐到了夏明徹旁邊。

  主位的白長黎舉起了手中的紅酒,“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該說的場面話下午都說過了,晚餐諸位就請便吧!”

  眾人附和著舉了舉高腳杯,輕輕掇了一口,而三個未成年則是抿了口橙汁。

  大家便各自開啟聊天,程靈溪這才放下了那顆世俗的心臟,感覺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不過,這個位置的視野確實也舒服多了——

  這餐廳的布局典雅,置身之內(nèi)仿佛回到了十八世紀(jì)的歐洲莊園,紅木色的長餐桌之后,餐頭柜兩旁,一邊立著一個縮小版的大衛(wèi)雕塑、另一側(cè)則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鷹標(biāo)本。

  而她的目光,則是被餐頭柜背后的墻面上,一副色澤奇妙的油畫吸引。

  她忽得想起白音曾翻看的畫集里,好似出現(xiàn)過這幅畫,畫冊的標(biāo)題叫什么——“光與影的浪漫”。

  “你是在看這幅畫嗎?”

  身邊的夏明徹忽然認(rèn)真發(fā)問,她心頭一震,愣愣點(diǎn)頭:

  “嗯,我看這幅畫有點(diǎn)眼熟,之前阿音喜歡的畫家作品集里,好像也有這幅?!?p>  “這幅畫的畫家是我的偶像,莫奈?!?p>  聽到這個名字,程靈溪自然不陌生,即使不是美術(shù)生,那莫奈的名號也是如雷貫耳。

  “是……那個莫奈?”

  “還能有幾個莫奈?就是那個畫《睡蓮》、《日出印象》的莫奈唄?!?p>  看來沒露怯,程靈溪原來如此地“噢”了一聲。

  “所以…你和阿音都很喜歡莫奈吧?”

  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腦子短路了: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才不喜歡莫奈,他的畫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人臉,也看不清畫面?!?p>  白音猝不及防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識趣地“撇清關(guān)系”,隨口補(bǔ)了一句,“但我媽媽喜歡他的畫,尤其是這幅《干草堆》?!?p>  但夏明徹明顯對白音的上一段話十分不滿——

  “你這么說可太膚淺了啊,莫奈的畫原本就是在魂不在形,我跟你們說,莫奈對于光線色彩的把握真的絕,只有真跡才可以領(lǐng)略到他那種,無與倫比的感知力!”

  夏明徹這躍躍欲試的架勢,恨不得立刻支起小黑板,要給她們從光學(xué)原理科普到色彩構(gòu)圖。

  “你們看這幅《干草堆》啊,整個系列他畫了三十多幅,是莫奈畫作生涯里花費(fèi)時間最多的作品。在莫奈眼里,這樣稀松平常的干草都充斥著各種情緒,不同光線下的干草堆,也可以有不同的情感解讀,而這,就是他與不同觀賞者之間產(chǎn)生的獨(dú)一無二的共鳴……”

  夏明徹的眼神不覺間,開始跟著這幅畫的細(xì)節(jié)游走,語氣愈加生動,直到他的雙眼間困惑漸顯……

  “明徹不愧是美術(shù)高材生,這時候都不忘品鑒名畫?”

  大概是被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所吸引,坐在主位的白長黎回頭看了眼掛在墻上的畫作,忽然打趣道:

  “怎么?看到這幅畫心動了?”

  此時,眾人的目光不是在看夏明徹就是在看那副畫。

  “這樣吧,等你上了大學(xué),我就把這幅畫當(dāng)做升學(xué)禮物送你如何?這是當(dāng)年我在紐約拍下來的其中一幅,可是貨真價實的莫奈真跡?!?p>  ……

  此話一出,不知在場各位的內(nèi)心反應(yīng)如何,但程靈溪著實,倒吸了一口沒出息的氣。

  價值幾個億的升學(xué)禮物,這還上什么學(xué)?!

  誰能料到白長黎會來這么一出?

  夏明徹的臉上先是一陣短路般的懵圈,然后又變得極度震驚,趕緊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著解釋:

  “您別誤會白伯伯,我只是聊了兩句,不是想討畫?!?p>  “長黎,你別嚇唬他了,”他的父親夏鴻見狀,趕緊在白長黎旁邊擺了擺手附和:“他哪敢收你這么大禮???你要真送他,明旻還得單獨(dú)給他收拾一間屋子供著呢!”

  “就是的呀!白總您別嚇唬我啦,我們家的空間可收拾不起這間屋子!”

  夏明徹的母親明旻,笑容可人,細(xì)聲細(xì)語的,怪不得夏明徹這么好看。

  這一幅畫,引得全場都笑了起來,還好主菜及時上了,算是把這個畫的事劃水過去。

  而白音望著眼前的整塊牛排,陷入了沉思——

  左手的傷雖然不怎么疼了,但用力氣還是會隱隱作痛,她試著磨了幾下,發(fā)現(xiàn)切起來還是費(fèi)勁。

  “我來幫你吧?!?p>  沒等她抬頭,眼前的盤子和刀叉一并被右手邊的陳翊挪開,三下五除二間,“堅如磐石”的七分熟牛排已經(jīng)被瓜分整齊,甚至還被貼心地、勻稱切成了更小塊,方便白音一個女孩子進(jìn)食。

  完成后的陳翊,將餐盤穩(wěn)妥地推回到白音手邊,順便還將刀叉的位置擺好了。

  白音被這通“不容辯駁”的幫助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今晚第一次,她與身邊的一直沉默的陳翊四目相對了。

  “……謝謝?!?p>  說罷她低下頭,將刀叉的位置換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將牛肉送進(jìn)嘴里。

  “你是用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的嗎?”

  陳翊感到好奇,脫口而出。

  “嗯,我習(xí)慣了。”

  怪不得她剛剛怎么都切不好,還真有點(diǎn)……與眾不同。

  而剛坐下的夏明徹,仿佛還沉浸在剛剛社死的陰影里,他叉起一塊牛排送進(jìn)嘴里,這塊還是三分熟,吃到嘴里能感到血水還在口中打轉(zhuǎn),生硬得跟他此刻的心境沒有兩樣。

  “說起來,明徹明年就要考學(xué)了,你們什么打算?。俊标愝荚祈樋趩栔鴮γ娴南镍櫡驄D。

  “打算送他進(jìn)巴黎美術(shù)學(xué)院,”夏鴻隔著明旻,顧了的兒子一眼。

  “去歐洲學(xué)油畫當(dāng)然好,明徹這孩子從小就天賦異稟,走這條路啊是老天賞飯吃!”

  明旻跟道:“哎呀,這明徹學(xué)美術(shù)也是興趣,他爸爸最初也不想他搞藝術(shù),以前因為這事,爺兒倆沒少鬧脾氣呢…”

  夏鴻:“咳,過去的瑣事有什么好再反復(fù)說的?”

  明旻扶了扶鬢角的碎發(fā),有些不滿:“這不是聊到了嘛,都是自己人,大家都知道的,我又沒亂講?!?p>  夏鴻顯然是不想與明旻爭論,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只能順著她的話: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的,當(dāng)年就是你非要和兒子站一邊,我才妥協(xié)的嘛!”

  看著身邊這兩個老同學(xué)還這樣打情罵俏,白長黎唏噓打趣,

  “夏鴻,我看你們兩個還跟以前一樣,人前看不慣彼此,其實私下里啊恩愛得不行!看到你們斗嘴,就讓我想到以前大學(xué)的時候了,真是懷念……”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孩子都這么大了,白總還取笑我們呢!”

  明旻赧然讓他打住,一旁的陳菁云和俞凡也跟著取笑來,注意力全然不在“孩子們”身上了,嘻嘻哈哈地聊起了他們當(dāng)年的事。

  他們?nèi)巳绾蝿?chuàng)業(yè),如何一拍即合,創(chuàng)立了慕白,隨后又是如何與陳菁云彼時的豐海銀行相互依存,從革命友情到各自的互生情愫……

  甚至連俞凡都沒少提起已故的發(fā)妻陳向榮,從他們?nèi)绾谓?jīng)營,俞南風(fēng)又是如何爭氣,如何不易……

  真是一場場常聽常新的佳話論壇。

  只有白音的臉上演不出任何情緒,因為他們的口中彎彎繞繞,只字未提那個當(dāng)年與他們一同從校園里走出來的人,她的母親——林慕。

  她早已習(xí)慣了這群人對自己,對自己母親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畢竟那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值一提的往事、是一言即爆的雷區(qū)。

  沒人會涉足、更沒人想要涉足。

  “你還好嗎,阿音,怎么臉色這么差?”

  不知過了多久,程靈溪忽然撞了撞自己的手肘,向她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

  白音無動于衷地望著那群正在慷慨陳詞的人,明明坐在一張餐桌上,擺著所謂的“家宴”,她卻始終像是個局外人。

  對于他們這群人,白音也是一樣,不會涉足、也不想涉足。

  她此時絲毫沒了心情,眼前的餐食也變得索然無味。

  “我出去走走?!?p>  說完,她直接起身離開了餐廳,在座的大人們,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竟也無一人追問關(guān)心,仿佛還沉浸在當(dāng)初的回憶里,流連忘返。

  只有程靈溪和夏明徹,跟著她同時從座位上彈坐起來,隨著她一起出了餐廳。

  而見此況的陳翊,也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要走——

  “小翊!”

  這浩浩蕩蕩的陣仗,倒是引得大人們不得不在意了,尤其是陳菁云,一聲呼喚使他剎住了腳。

  “今天是慶祝你成人的,瞧我們聊得太開心,都忘了你這個主角了?!?p>  陳翊好整以暇地轉(zhuǎn)過身來,望著眼前漸次安靜的場面,和這群他再熟悉不過家人,卻也有一剎那的陌生感涌上心頭。

  陳菁云再次提醒:“好久沒見你姨夫了吧?今天成人禮,不如你給他也敬個酒?”

喵聲細(xì)語

已修改   注:莫奈的《干草堆》一共有34幅,有些確實是被富商拍走的,靈感源于此,感興趣的可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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