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離京
言淇濱退出去后，陸景云抱著白墨兮繼續(xù)打盹。
寅時(shí)剛到，言淇濱再次敲門，“爺派去支援玄伊的人傳回消息。”
陸景云猛然睜眼，下意識先看了看懷中的白墨兮，摸了摸她的額頭。額頭冰冰涼，看來是退了燒。他舒了口氣。對門外道：“本王這就來?！?p> 他緩緩將白墨兮放好，掖好被子，指腹在她的臉頰上刮過。這才滿意的起身向外走。
打開房門，便見言淇濱一副蓬頭垢面的模樣，笑了笑，“一夜未眠？辛苦了，把信給本王就行，快去歇著吧。今日不用你伺候了?！?p> 言淇濱一怔，朝房間方向瞧了瞧，立即躬身謝恩，“謝王爺賞?！闭f著，將信遞給陸景云便告退了。
白墨兮睡到午時(shí)才醒。睜眼看見橘紅雙手托腮，盯著自己傻笑。她伸手拍了拍橘紅的頭，用剛睡醒獨(dú)有的慵懶聲音道：“小橘紅，你有什么喜事兒嗎？怎么笑得跟個(gè)小傻子似的?！?p> “小姐，昨晚……您跟王爺……”
橘紅沒說全，不過那小表情，早已將她要說的，演繹得淋漓盡致。
“昨晚？”白墨兮驀地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來，瞪圓眼睛，“他……他對我做什么了？”下意識掀開被子去瞧。
“本王可沒對你做事兒?！标懢霸贫酥煌胫啵贿厰噭又鬃?，一邊走向白墨兮。
“王爺，您將粥放下就行，我……我自己能喝。”白墨兮隱隱憶起來，昨晚似乎有人用某種非常規(guī)的方法喂她喝水、喝藥。想到這兒，她竟不覺得惱火，反倒有些不大自然，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地狂跳。
說好了離他遠(yuǎn)些，怎么又巴巴湊上來了。她暗暗恨自己不爭氣、沒立場。
退一萬步，他姓陸，她姓白，就憑這點(diǎn)他們就不可能。況且還隔著國仇家恨。這樣的兩個(gè)人，怎么能有未來。
“也好?！标懢霸茝陌啄獾难壑锌闯隽耸桦x，心里不是滋味，強(qiáng)擠出一個(gè)笑臉，將粥放下了，走到門口說道：“聽說你從前養(yǎng)過小狗，本王也很喜歡小狗，只是不會養(yǎng)，有空……過來瞧瞧可好？”
這一刻，二人的距離仿佛被某種力量拉得越來越遠(yuǎn)。
雖然知道，昨晚白墨兮不過是發(fā)燒將自己認(rèn)成了狗，才準(zhǔn)許他靠近的。若非燒糊涂了，自己怕是這輩子也不能那般親近的抱著她。陸景云站在門口不動彈，期望著奇跡發(fā)生，她會叫住他。
白墨兮扭過頭，不去看陸景云。她知道這樣對他不公平。可她受過傷，不愿在為一場沒有可能的感情而瘋狂了。
陸景云扭過頭瞧了一眼，默默地閉上眼睛。對橘紅道：“照顧好你家小姐。”
陸景云離開后，橘紅輕聲勸道：“小姐，昨兒您病了，王爺衣不解帶的照顧您一夜。下了早朝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巴巴跑到廚房給您熬粥。您總得給人家個(gè)好臉色吧?！?p> 橘紅還想去說白墨兮昨日與虞世子的事，見她臉色不好，也就沒再說才去。
“小橘紅，他待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墒悄阆脒^沒有，他的愛我拿什么還？他是親王，是皇后嫡子。地位何其尊貴？
我又是什么？白家上不得臺面的庶女。生母早亡，又不受父親待見。自幼在鄉(xiāng)下長大。你認(rèn)為我與他相配嗎？即便是側(cè)妃，也都是玷污了他的名聲?；蛟S，離他遠(yuǎn)些才算真的對他好?！?p> 橘紅垂下頭，她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即便她不認(rèn)為她家小姐比任何一家名門貴女差，可庶出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地位懸殊，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
“他常年在京中長大，見慣了各樣的名門閨秀。而我是個(gè)從小不受教的另類，他見到我不過是覺得新鮮有趣。就如同，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吃點(diǎn)青菜一樣。不過試圖個(gè)新鮮?！?p> “小姐，您可是還想退婚？這可是御賜的婚約，不好輕易更改的?！?p> “別怕我自有法子?！?p> 橘紅似乎嗅到了危險(xiǎn)的味道，使勁搖頭，“小祖宗，您別嚇唬奴婢。昨兒您與虞世子的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若不是晉王命人將事情壓下去，此刻，老爺早就將您拎回白家了。”
橘紅提到白丞相，白墨兮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這個(gè)爹她快十年沒見了，可想起來還是有些不舒服。
劉管家輕輕瞧了瞧虛掩著的門，輕聲道：“側(cè)妃，白丞相派人來請您。說許久沒見了很是想念，邀您回府小住幾日。您看，老奴這邊如何回復(fù)？”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不過，劉管家口中的那聲“側(cè)妃”，聽醒了她。
“側(cè)妃”這個(gè)稱呼，是陸景云早就吩咐下去的。
白墨兮打了哆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估計(jì)是昨天的那些事兒，傳到了丞相府。此刻回去，就等于找死。
可，若是說不去，似乎不大合適。畢竟她如今還是未出閣黃花閨女，住在娘家才是正理。白墨兮一時(shí)間，有些為難。
“就說側(cè)妃身子不適，不宜勞累。待側(cè)妃大好，本王隨她一同去白府拜謁丞相和夫人?！?p> 劉管家退下去，陸景云笑嘻嘻的將頭探進(jìn)來，邀功似的笑了笑。
“多謝王爺解圍。”白墨兮有些尷尬，不自然的咳了咳。
“怎么還咳嗽？方太醫(yī)開的藥不管用嗎？”陸景云走進(jìn)來查看自己送來的粥，“這碗粥里有止咳的糖漿，需要趁熱喝的，都怪本王剛才沒告訴你，本王這就去熱熱?！?p> 陸景云剛才沒走遠(yuǎn)，就想等白墨兮主動挽留。卻無意間聽到了白墨兮與橘紅的對話，心里百感交集。
他很尊貴？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從小父皇就不待見他，三天兩頭叫到跟前罵一頓。
“王爺您坐著陪小姐吧，奴婢去熱。”橘紅懂事的端起粥，跑了出去。
陸景云低著頭，搜腸刮肚找尋著開場白。
“多謝！”白墨兮睫毛低垂著，手指不斷交纏著。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聽到她說謝謝，陸景云便覺得不舒服。頓了頓，“本王沒你想的那么尊貴。我雖說嫡出，可父皇并不待見我。估計(jì)若非看在我母后的面子，最多也就封我個(gè)郡王罷了?！?p> 陸景云低著頭，像個(gè)犯錯(cuò)的小孩子。昨晚抱著她給她喂藥，他都沒緊張。可今天面對她袒露心聲，怎么舌頭和腦子都不好使了？
“王爺可是聽見什么了？”白墨兮淺淺一笑。見陸景云沒說話，繼續(xù)道：“無論如何，你都值得更好的。我不過是泥潭里長大的野孩子，你可是金枝玉葉，我不想拖累你?！?p> “如果，本王想讓你拖累呢？”陸景云每個(gè)字幾乎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不值得王爺這般看中。你會后悔的?！?p> “罷了，你好好養(yǎng)著。本王需要離京兩日。這些事，等本王回來再說。”陸景云抿了抿唇，“對了，本王養(yǎng)了只小狗。這幾日，有勞側(cè)妃幫忙照看。那只狗還沒起名字，側(cè)妃若得閑，就幫本王想一個(gè)吧?！?p> 陸景云瞧著白墨兮的臉色，心底砰砰亂跳。悄悄擦了擦汗，不等白墨兮回答，直接跑了出去。